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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要我的意志即是佛祖的意志。

最后的结果必然会如我所愿。

这么两句话,过于霸道了。

小和尚了念听到衡玉的话,感觉有一股怒意从胸腔往上涌,脸色涨得通红:“敢问洛主,合欢宗就是这么教导弟子的吗?”

了悟那双温和漆黑的眼里逐渐漫上惊讶。

这是他们相遇以来,他的情绪第一次出现明显的波动。

捕捉到这种情绪时,衡玉莫名想笑。

她隐隐约约有种感觉,不仅仅是她在掂量试探了悟,了悟其实也在试探了解她。

什么内门任务、情劫啊,对他们这样骄傲的人来说,若是不认可对方,又怎么可能会去攻略、会试着动心。

慢慢地,那抹惊讶消散而去,了悟点拨了念:“洛主刚刚并无存心冒犯佛祖之意。”他又看向衡玉,平和赞道:“洛主好辩才,好志向。”

其实刚刚的对话,就是两个追求不同大道的人之间的辩论。

这位合欢宗少主所求的道,大概是逍遥超脱之道。

衡玉正色,解释道:“大道三千,无论走哪一条,走到极致就可以踏岁月长生。所以我尊重佛道,也理解了悟师兄的道。只是从刚刚那番话里,我觉得师兄的路可能有些走岔了。”

了悟想了想,唇角突然轻抿了一下。

那淡淡的笑意,像是蜻蜓飞掠过湖面时掀起的一点点涟漪。

在这一刻,他身上那种佛性褪去不少,多了几分真实感。

瞧见这抹笑意,衡玉眉眼也柔和下来——人看到美好的东西,总是忍不住心情舒畅的。

了悟说:“来日方长,贫僧期待洛主能证明给贫僧看。若贫僧当真错了,日后洛主这指点之恩,贫僧必有所厚报。”

衡玉微微眯起眼。

了悟说这句话,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若是有意,他这是在放纵她靠近他吗。

这么想着,衡玉心里就多了几分试探之意。

她勾起唇角,冒雨朝了悟走近两步。直到两人之间仅余半步距离,衡玉才停下脚步。

她仰着脸,凝视着雨水从他眉尾慢慢滑下,只觉这雨也平添几分缱绻:“来日方长?佛子原来希望你我之间能有来日啊。佛子口中的厚报又是什么?若我要你以身相许,你又能为我背弃佛道吗?”

了悟对她又多了个印象:从容恣意。

说着“若我要你以身相许”,眼里却并无任何情.欲之色,清明得令人赞叹,口不对心到了极点。

于是他轻轻微笑起来。

衡玉刚刚就一直在猜测他会做出什么应对,是垂眸缄默不语,还是继续与她辩论……

她想了好几种应对,唯独没想到他缄默不语之余,又朝她一笑微笑。

她轻咳一声,往后退开两步,撑起油纸伞往前走,同时催动灵力烘干自己身上的道袍。

走了几步,衡玉侧过半边身子看向了悟和目瞪口呆的了念,笑意清浅:“还愣着做什么,我们快些赶去赵家吧。”

-

这条巷子越往里走,房屋就越显破旧。

赵凡住的地方几乎在巷子最尽头。

衡玉撑着伞走到陈旧的木门前,用力敲了几下门。

“来啦。”

里面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然后是震天的咳嗽声。

等了一小会儿,头发花白的老人拖着半条伤腿过来开门。

瞧见衡玉三人,老人愣了一下:“这位姑娘和两位大师,你们这是……”

衡玉开门见山道:“老人家,请问这里是赵凡家吗,我们想找赵凡。”

“原来是来找阿凡啊。”提到自己的儿子,老人紧张的神情放松一些,但还是局促不安绞着两只手,试探问道,“阿凡他刚刚出门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不知道你们找他有什么事?难道是阿凡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吗?”

这位姑娘穿着的衣服布料这么好,肯定不可能是阿凡的朋友。

老人见识不多,但在这方面有种天然的敏锐感。他很害怕会出什么事情。

衡玉的声音放得更缓,怕刺激到老人,回答时特意模糊了答案:“我们过来是想找他打听些事情。”

老人的心还是没能完全放下,他正打算再次开口,余光透过空隙望向巷子前方,瞧见那冒雨走来的熟悉身影,老人惊喜喊道:“阿凡你回家啦,这位姑娘和两位大师有事找你。”

赵凡正在埋头走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根本没注意到自家门前站着三个人。

直到听到他爹熟悉的声音,赵凡才猛地抬头。

看见身穿青色僧袍的了悟时,他大概是认出了悟的身份,脸色刷地苍白下来。

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赵凡胸膛起伏两下,深呼吸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快步朝他们走去。

等回到家门前时,他脸上已经恢复常色,茫然问道:“仙子和两位大师寻我可是有何要事?”

隔着雨幕,衡玉的视线落在赵凡身上,带着一种剖析人心的通透:“我们是想来调查李府命案一事。”

被这样的视线注视着,赵凡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来。

他勉强咽了咽口水,困惑问道:“调查李府命案为何要来寻我?要知道我与李府那种大户人家非亲非故,平日里也没有过多接触,再加上我就是一介凡人,顶多力气大了些,怎么可能偷偷潜入李府杀害李嘉?”

探查邪魔需要用特殊的功法,这功法很难学成,即使是佛门里学会这个功法的人也不多。

现在在场的人里,只有了悟这位佛子是肯定学过探查功法的。

衡玉侧头瞧了悟一眼,见他闭着眼唇角轻动在念着佛经,指尖不停拨弄佛珠,那黑色佛珠上闪着淡淡灵力,应该是正在催动功法探查赵凡。

衡玉没打扰了悟,出声反驳赵凡刚刚的话:“被侵蚀内心的人会化成邪魔,这时候要潜入李府,杀死一个炼气三层的男人并不困难。”

“仙子是在怀疑我?”赵凡惶恐道。

“仙子,阿凡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同步发出惊呼的,是赵凡的父亲。

衡玉一直在仔细观察赵凡的微表情。

她说完刚刚那一番话后,赵凡脸上先是划过一抹惊慌,随即那抹惊慌又化成隐隐担忧,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紧抿起唇角。

惊慌可以理解,但担忧这种情绪就很值得人玩味了。

衡玉轻笑了一下:“如果不是你,那就是满雪儿了。”

在提到满雪儿时,赵凡脸上担忧之色更浓。

他那长满茧子的手紧紧合拢,指甲陷进手心肉里,利用疼痛感来保持镇定:“不可能是她,雪……李夫人连只鸡都不敢杀,如何狠下心杀人。”

这几句试探下去,从赵凡的反应来看,衡玉心中已经可以得出一个肯定的结论。

她给身旁的了悟传音:“了悟师兄不用再探查,杀死李嘉的人不是赵凡。我们再去李府看看满雪儿吧。”

催动探查邪魔的功法,需要耗费很大的精力。

了悟原本已经把功法运行到一半,听到衡玉的传音,他默默停下拨弄念珠的动作,睁开眼看向衡玉,眼里带上几分困惑。

他传音道:“贫僧想知道洛主是如何得出这一结论。”

衡玉笑了下:“了悟师兄看一个人有没有成为邪魔,只能凭借功法来探测。而我没学过功法,所以我的判断是基于勘破虚妄,看穿人心。”

修真界的人都太依赖灵力了。

了悟在面对这些事情时,也是下意识选择用功法来探查。

但她不同,她并没有那么依赖灵力。再说了,她在时空管理局待了那么多年,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

那些日子带给她的最大收获,大概就是逐渐能够看穿人心。

人心难测,她也不是次次都能勘破,可赵凡真的表现得太明显了,他不是一个会演戏伪装自己的人。

了悟沉默片刻,注视着她鲜活婉转的眉眼,突然问道:“看穿人心是种怎样的感觉?”

衡玉重新撑开油纸伞:“等你能看穿人心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走下台阶,礼貌朝老人家笑了下,越过赵凡往李府所在的方向走去。

看着她就这么轻而易举离去,赵凡没有如释重负,那颗心反倒慢慢坠入冰窖。

他站在原地踌躇难安。

“咳咳咳。”旁边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让赵凡回过神来。

“爹!”赵凡连忙走去搀扶他爹,他爹的腿不好,雨天时候可不能在外面多待。

-

一刻钟后,衡玉走到那挂满白幡的李府门前。

棺材已经被人抬进去,只有地上洒满的湿透的黄色香纸,证明着刚刚这里经历了一场隆重的超度法事。

衡玉上前敲了几下门。

没人应答。

她加重力道,等了好一会儿,门房才急匆匆跑过来开门。

门房是个模样平平的中年男人,他从门后边探出半边身子,看清衡玉的容貌后,迟疑问道:“这位仙子可是有何要事?”

这时候明显还是无定宗的和尚们有用。

那门房一开始还有些戒备,但等衡玉往旁边挪了挪,露出站在她身后的了悟,门房神色立马放松下来,温声询问他们这一行人有什么事情。

衡玉说:“我们想进府里逛逛,找寻邪魔的线索。”

门房过去禀报此事,才领着衡玉几人走进李府。

李府的景致不错,但这些天李老爷膝下独子去世,遭逢这种大变,哪有人有闲情去收拾整理院子。

所以一路走来,花草植株都显得有些凋败,房屋四角挂满白幡,花草上铺着湿透的香纸。

走进肃静的灵堂,衡玉看清灵堂中间摆着一副崭新的棺材,里面躺着穿好寿衣的年轻男人。他脸色苍白,寿衣在胸口和肚子的位置凹陷下去,看起来那两个地方应该都有巨大的血洞,单是看着这两个伤口,就可以猜测到他在死前到底经历过怎样的痛苦。

李嘉的父母这时候已经哭累了,被婢女搀扶着过来向衡玉、了悟几人问好。

而满雪儿还穿着那身被雨水彻底淋湿的孝服,默默跪在灵堂角落抹泪,非常没有存在感。

灵堂的门没合上,一阵寒凉的风席卷入室内,吹起招魂的白幡时也刮到满雪儿身上,她不由打了个深深的寒颤。

衡玉此行就是为满雪儿而来,视线很快锁定到满雪儿身上。她笑问李老夫人:“李夫人怎么没去换身干净的孝服?”

提到满雪儿,李老夫人脸色有些不好,但顾忌着外人在场,还是遮掩道:“我这儿媳妇成天笨手笨脚的,自己淋了雨这么难受都忘记换衣服。灵堂上事情这么多,大家一时之间也没注意到她。”

她挥挥手,示意婢女带满雪儿去后院换衣服。

婢女过去扶起满雪儿时,脸上也没什么恭敬神色。

他们这个反应,再次证实了衡玉先前的判断——满雪儿在这李府的确很不受欢迎。

“不用这么麻烦。”衡玉说,随手掐了个净衣诀打在满雪儿身上。

几息后,满雪儿身上的孝服重新恢复干燥。

孝服干燥起来后,寒风吹在身上就没那么冷了,满雪儿那木木的眼神里慢慢染上些许神采。她怯生生抬眸看向衡玉,认出衡玉是在门口给她撑伞的仙子后,满雪儿眼里的神采加重几分。

她抿着唇,扯起唇角朝衡玉轻轻一笑,似乎是想通过这浅浅的笑向衡玉表达谢意。直到衡玉回她一笑,她如触电般连忙垂下头,再次跪在角落充当她的隐形人。

“李老夫人,我们这几个外人站在这里很容易惊扰亡魂,不如这样,就请李夫人带我们三人四处逛逛,在李府里寻找线索,你看如何?”衡玉出声说道。她需要私底下跟满雪儿接触,也不愿意看满雪儿再跪在那里。

这个提议非常合适。

李老夫人很擅长窝里横,但对衡玉他们这些修士,那是非常毕恭毕敬。

听到衡玉的提议,李老夫人迭声应好,在满雪儿起身时,还压低声音警告满雪儿,让她好好招待衡玉几人,出了什么事情就找满雪儿好好算账。

了念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

了悟的目光在满雪儿身上停顿片刻,又继续挪回衡玉身上,他很好奇洛主要做什么。

走出灵堂时,衡玉撑起手中的伞,遮挡在她和满雪儿头顶上方。

没有冰冷的雨水滴落在身上,满雪儿侧头看衡玉一眼,感激道:“麻烦仙子了。”

“不麻烦。”衡玉边回答满雪儿,边给了悟传音,“了悟师兄,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洛主想赌什么?”了悟传音回复。

“就赌如果满雪儿真的被邪魔之气侵蚀了内心,她会亲口承认这一点。你输了的话就答应我一件事吧。”

“好。”了悟回答得很干脆,这份干脆让衡玉忍不住多瞅他一眼。

她其实是一个比较淡漠的人,之前在李府门口会给满雪儿撑伞,其实就是出于些许对弱势女子的怜惜。

但现在和了悟定下赌约,衡玉自然不介意为满雪儿花更多的心思。

她手腕一翻,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两颗糖递过去:“吃两颗糖吧,你现在太虚弱了,该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满雪儿迟疑片刻,还是伸出了手。

她的手很冰凉,指尖触碰到衡玉温热的手心时轻轻瑟缩一下。

害怕衡玉会觉得不高兴,满雪儿悄悄抬眸打量衡玉,确定衡玉的神情依旧和刚刚一样后,她才敢把那两颗糖握实,然后迅速将手收回去。

接过两颗糖,满雪儿撕开包装纸,把糖送进嘴里——糖是硬糖,入口一阵子后,浓浓的能让人感到幸福的甜意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衡玉又多取出三颗糖,抛了两颗给了念小和尚,拆了一颗送进自己嘴里。

至于了悟——

衡玉下意识摸了摸香囊里的莲子,纠结片刻还是什么都没做。

“喜欢吗?”衡玉问满雪儿,“这是中部大陆那里最受欢迎的糖果。”

因为这两颗糖果,满雪儿那哀寂的脸上多了几分淡淡的笑容。她甚至起了谈兴,主动提问:“仙子是从中部大陆过来的吗?”

“是的。”

满雪儿有些羞涩:“我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华城里,一直不知道外面是个怎样的世界。”

衡玉说:“你识字吗,如果你识字我可以送你本游记,读完那本游记你就能知道华城有多小,而外面的世界有多波澜壮阔。”

满雪儿身上的鲜活气息更重了:“赵凡哥上过两年学堂,他教过我一些常用的字。不过游记还是不用了,那是仙子你的东西,我怎么能拿。”

“我送给你后就是你的东西了,不必推辞。反正那本游记我也已经看过了。”

满雪儿还想拒绝,但见衡玉态度坚决,她就不好意思地收下了这份礼物。

是的,是礼物。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收到过这种东西了。所以就算不好意思,她还是想厚着脸皮不再拒绝。

路过李府花园时,满雪儿抿了抿唇,第一次鼓起勇气提出请求:“仙子,我在院子深处种了一株芍药,这几天府中忙碌,我一直没能抽出时间过来照料打理它,可以麻烦仙子在此稍等我一会儿,让我过去看看它吗?”

衡玉温声问道:“你介意我们去欣赏你种的花吗?”

满雪儿眼睛明亮起来,她问衡玉:“仙子愿意吗?”

衡玉点头:“满姑娘蕙质兰心,种出来的花肯定也别有一番风情。”

在这一刻,她称呼的是‘满姑娘’。

如果这一年时间在李府里的记忆只有痛苦,比起‘李夫人’,衡玉想她会更喜欢‘满姑娘’这个称呼。

满雪儿心思通透,她听出衡玉称呼上的变化,已经哭肿的眼睛又再次泛红起来。

她轻轻别开头,忍住从心底泛上来的酸涩,领着衡玉他们往花园尽头走去。

——在花园少有人经过的角落里有一处乱石堆,乱石堆旁边栽种有一株从容生长的芍药。

这时候正是芍药的花期,它茎顶上挂着一朵花苞,正处于半开半合的状态。但即使如此,也已经有淡淡的花香飘了出来。

“能看出来它被你照料得很好。”衡玉真诚夸赞。

满雪儿心情激动,笑出声来:“谢谢仙子的夸奖。其实……”她的声音又放低,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没嫁人时,经常会在自家院子里种些花草。赵凡哥上山打猎如果遇到漂亮的花,会特地挖回来让我侍弄。”

侍弄花草是她的爱好。

只可惜,这样的爱好在嫁人后就彻底没了。她在这李府连种株芍药都只能在乱石堆,悄悄摸摸地种。

察觉到满雪儿心境的变化,了悟拨弄念珠的动作不由一顿。

他没看满雪儿,目光落在衡玉含笑的眉眼上:这位满施主是在为洛主不动声色的温柔而欢悦啊。

也许她对满施主的善意,更多的是出于两人的赌约,但这份善意若不是发自内心,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打动敏感的满施主。

满雪儿还在和衡玉说话,她知道这位仙子会安静倾听她的话。

可能这一年里,愿意认真听她说话的人太少太少了,所以遇到这样一个人,明知道她是高高在上、修炼有成的仙子,满雪儿还是忍不住放下敬畏之心。

“我还以为它已经盛开了,没想到还要再多等几日。”

衡玉沉吟了下,对满雪儿说:“我看它也差不多要盛开了。你要不要上前触碰它试试看,也许它会给你做出回应。”

满雪儿微愣:“花也会有灵性吗?”不知道为什么,满雪儿觉得这位仙子不会骗她,她咬了咬唇,“我过去试试,可否请仙子在此稍等片刻?”

说着,满雪儿走出油纸伞的范围,一步步靠近芍药。

衡玉手腕一翻,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滴灵水。

手指掐诀,灵水悄无声息没入这株芍药里。

这个动作做得很隐蔽,除了悟察觉到之外,满雪儿和了念两个人都没发现什么异样。

这时候,满雪儿已经靠近了芍药。

她伸出自己的手,轻轻触碰那朵花苞。

就在她手指触碰到的那一刻,花苞突然轻轻颤抖起来,然后在满雪儿震惊的视线之下,那半合半开的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盛放。

最后,芍药盛放到了极致。

看着那淡紫色的芍药花,满雪儿呆愣在原地。

等她再回过神时,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

不知什么时候,衡玉撑着伞走到她的面前,将伞倾斜,与她共撑。

然后,这位气质清冷却温柔的仙子再次为她掐了净衣诀,她那被雨水打湿的孝服逐渐变得干燥起来。

“仙子……”满雪儿怔怔注视着她,眼泪无声滑落,怎么也止不住,“如果入了歧途,你说我现在还有回头的机会吗?”

衡玉把手帕递给她:“你愿意回头吗?”

满雪儿努力深吸两口气平复心情。

她接过干净柔软的手帕,拭去脸上的泪水,朝衡玉露出羞怯的笑容。

“原以为自己不愿,但想想如果不愿回头,我就辜负了今日这番好意。”

衡玉轻叹了下。

挪开视线时,她的目光跟了悟撞上。

看着对方干净的眉眼,衡玉下意识扬起唇角,带着几分邀功意味。这情绪非常明显,了悟诧异过后,又不好不做回应,细想片刻,学着往日他师父的反应,朝她赞许颔首。

衡玉:“……”

对方这反应乍一看没问题,但再细想,总感觉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GdIa7tjHwrcRlxHpLLPFXFm0s1QvoPrx9L4En8C5vFN2QV3E7vNWc0E9BYJLbPK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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