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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墨门钜子

三个人酒饱饭足,出得店门才察觉现时已是日落西山。

“看来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得动身往郭府赶了。”傅宏对二人道。

“得!我们这刚吃饱,就又得去郭家赴宴,哪还吃的下去,你不会是在替那郭汜省钱吧。”韩勇笑道。

“那种虚情假意的地方,纵然酒菜再好,老韩你吃的下吗。”傅宏回笑道。

“小傅你说,这郭汜此次宴邀的都是些有名望、地位的名人高爵,那些看门儿的会让我们入府吗?”韩勇问道。

“会不会让您入府我不清楚,卫先生和我一个是守城头号功勋,一个是墨家骑兵头领,都在宴请之列,谁敢拦我们?”傅宏呵呵笑道。

韩勇听完,脸上现出不悦,瞪了傅宏一眼。

傅宏将韩勇表情看在眼中,笑道:“您说您都快四十的人了,咋连个玩笑都开不起。跟着我和先生谁敢为难你。真要有人拦你,你就把佩剑给卫先生,让先生劈了他。”

这傅宏显然是在拿白天的事儿笑话韩勇脑子笨,只是韩勇没想到这傅宏连卫锋的玩笑都敢开,飞起一脚就要往他屁股上踢,那傅宏身形一跃躲开了。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来到了郭府。

进府之后有家丁把他们引向了宴厅,家丁把三人引进宴厅之后便自退去,傅宏环视一周,拉着卫锋道:“走!我带先生去见钜子。”

傅宏将卫锋引至一个青衣老者身后,那老者一头白发,却满面红光,显然是保养有道。剑眉鹰眼,薄唇高鼻,只看面相就让人感觉他是德高望重之辈。

傅宏放开卫锋,走至老者身旁耳语几句,那老者听完转身就要对卫锋躬身施礼,卫峰连忙俯身搀住那老者,道:“在下一介小辈,怎敢受钜子大礼,该当是我拜您才对。”

言罢,卫峰后撤一步,双臂前伸环抱,躬身一拜道:“在下卫峰,拜见墨家前辈。”

那老者一捋白须,笑如洪钟,道:“老朽墨家黄衍,今日得见卫先生,幸甚幸甚。”

卫峰再拜道:“在您面前我哪敢称先生,钜子折煞卫峰了。”

黄衍显然是对这个谦让识礼的青年有所青睐,未见到卫峰时,黄衍只听传言说卫峰此人虽有大智大勇,却眼高于顶,目中无人,遂也没对他有太多好感,直至听说卫峰为救降卒而不惜得罪郭汜,这才开始对他有所注意。毕竟墨家就是以“兼爱非攻”立本,卫峰此举正合墨家宗旨,也就被黄衍当作了同路人。

黄衍爽朗一笑,把他拉到了邻桌坐下,道:“听传言说卫先……恩……算了,那我就叫你将军了。”黄衍接着道:“素问卫将军眼中无视权贵,今日却对我一糟老头儿礼数有加,看来传言着实不符。”

站在他俩身后的傅宏闻言看了眼韩勇,二人相视一笑,心道:不符?对您老是不符,对那韩戍和郭汜再符不过了。

卫峰尴尬一笑,道:“卫峰只是性格有些内敛,不喜与生人亲近,但墨家匡扶弱者,兼济天下,实为卫峰楷模,而您是墨家首领,我焉能不敬。”

二人正谈话间听得门卫报:“郭汜将军到。”

本是吵杂的宴厅听闻郭汜来了,厅内宾客纷纷散到两侧站定,目睹宴会主人入场。

郭汜在亲卫的前呼后拥下昂然步入宴厅之内,到了主席处坐定,亲卫分立两旁。

郭汜坐下理了理长衫,端起酒杯道:“秦人自不量力,攻我肥下,幸得肥下军民一心合力御敌,又得墨家义士鼎立相助,终为我所败。”而后看向黄衍,起身双手举杯,道:“此杯敬钜子和墨家勇士。”言罢,举杯一饮而尽。

黄衍起身回敬一杯。

郭汜又道:“此次破秦,功劳最大者莫过卫锋卫先生……不,现在不能叫先生了,得叫卫将军了。先前卫将军统军守城时虽有将军之实却无将军之名。昨日,我已差人前往邯郸,向王上呈报,封卫将军为都尉,卫将军统领的守城军队即日起归你麾下,所需军饷粮草,战马兵器,尽可造册呈报与我。”

卫锋闻之,要起身推辞,黄衍却伸手按住了他,小声道:“无论卫将军对郭汜的安排是否满意,宴间切勿推辞,一切容后再议。在座的都是肥下的名门望族,不可让他在这儿失了脸面。”

卫锋想来觉得黄衍说的在理,若让一城郡守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颜面扫地,以后怕是不会让卫锋好过,况且这郭汜还不是什么君子。想到这,卫锋便端起酒杯不情愿的回敬了郭汜。

郭汜见卫锋给了自己面子,重新落座,放下酒杯,伸出两掌,轻击两下,厅内两侧的乐师奏起乐章,两排舞姬由厅外迈着轻盈的舞步若翩翩飞鸿缓缓入场。一时之间宴厅之内云袖飞舞、春色盎然。

这些舞姬约莫只有十五六岁,皆是长发垂腰,轻纱掩面,身段婀娜,长裙轻盈飘逸,似灵若仙。

舞姬们时而曼舒云手,时而抬腕低眉。舞姿妖艳,看得厅内众人皆是目不转睛,像是错过了一个动作就会变成人生一大遗憾。

唯一例外的怕就是卫锋和黄衍这一老一少了,俩人看似初次见面,却是相谈甚欢,旁人看舞看的如痴如醉,他俩却在衔面侃侃而谈,似乎就不知道厅内还有他人。

一曲作罢,姑娘们轻理云袖,拖曳着轻步退出宴厅。

郭汜重新站起,举杯对卫锋道:“听闻卫将军孤身一人自外地来,在赵国无亲去故,不知对我府内的这些歌舞姬如何看?”

卫锋和黄衍聊得正在兴头,闻得郭汜唤自己,待听完他的话便读也透了他的心思,遂起身端起酒杯,轻酌一口算是回敬,对郭汜道:“谢郭将军抬爱,但卫锋心在军营,实在不懂也不喜欢这些个莺歌燕舞。”

卫锋把一心想着“工作”为挡箭牌,再用一个“不喜欢”直接封死了郭汜的别有用心,郭汜见计划落空,自圆其场道:“哈!我本是想着卫将军初来乍到,孤身一人,想送这些舞姬与你做个伴,既然卫将军不喜欢,那就罢了……罢了……来!饮酒!”郭汜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厅内众人轰然畅饮,气氛又渐渐回暖。

“各位!”酒喝一半,忽有一人叫了一声,一手端酒杯,一手提酒壶,走到宴厅正中过道上。

“这人就是郭无庶!郭家长子。”卫锋身后的韩勇小声提醒卫锋道。

郭无庶提起酒壶,斟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说道:“听闻卫将军在战场之上有万夫不当之勇,既是庆功宴就当有歌有宴、有酒有剑。这宴有了,歌舞也欣赏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不知卫将军可愿意与无庶切磋一下剑术,以为大家祝酒兴。”言罢,又自酌一杯,等着卫峰回应。

“不愿意!”卫锋斩钉截铁道。

“噗!”郭无庶饮那一杯酒还未下肚,听闻卫锋此言,一口喷出。

满座宾客包括黄衍在内都惊的一时无语。他们只听说过比武有输的,有赢的,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不愿意的。韩勇和傅宏倒是没觉得有太大意外,在他俩眼里就没这位大爷不敢惹的人。这次倒也让黄衍知道为什么传言都说卫锋狂妄自大。

且不说这里是郭无庶的主场,无论你威望再高,官职再大,多多少少得给人个薄面,单这比武无论输赢都是对自己尊严的一种捍卫,也是对对手一种尊重,但这卫锋似乎压根而就不在乎自己所谓尊严,也丝毫没顾及郭无庶的面子。

“砰!”郭汜拍案而起,大喝道:“庶儿!没规没矩的,卫将军与秦军连战两天,是我大赵的功臣,怎是你能随意挑战的,喝两盅酒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给我滚出去。”

这郭汜看似在骂郭无庶,但宴厅的人都听得出也看得到郭汜是在借骂郭无庶发泄对卫锋的不满。

这郭无庶早在前些日听说卫锋在校场之上与郭汜的冲突后,便对其心有不满,今日又被小舅子告知受了卫锋欺负,便想在席间找个机会与卫锋比剑,好好折辱他一下,只是郭无庶想不到卫锋会这么不顾脸面,害自己无缘无故挨了一顿臭骂,心中更是愤恨。假借醉酒道:“畏战如鼠,怪不得到了战场上还得让女人为你挡箭。”

卫锋闻言,怒火平地而起,猛然起身,抽出韩勇腰间佩剑至厅中过道,与郭无庶对视,两个人,四只眼,仿佛都似要喷出火。

傅宏心叫不妙,因为他知道卫锋是真的不会一点儿剑术招式,战场之上尚可凭他过人的臂力拼杀,但遇到真正的剑术高手,怕是这卫锋挨不过几招。

“卫大将军不是不愿意吗?”郭无庶的脸上挤出一丝冷笑,嘲弄道。

“不愿意不代表不敢应战,既然郭大公子想与卫锋一战,我便成全你。”卫锋冷面答道。

“刀剑无眼,卫将军可要小心了。”言罢,郭无庶丢掉手中酒杯、酒壶,抽出佩剑,剑鞘丢与一旁,提剑率先发起进攻。 kitbFqOdE10RrnwcAk5XuiUemp047tCYf0G9knyTIjGSttT4wQI3+GFpzrwod61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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