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阿厌的动静,闻清辞并未在意。
一直到身边的人呼吸匀称以后,他闭着的眼睛方才睁开。
借着外面洒落进来的清冷月光,闻清辞留意到阿厌没有盖严实的被子,只好抬手帮她整理了一番。
凝视着她酣然入睡的容颜,少年眼底的温柔越来越多。
有些东西变了。
在阿厌没有赶来天元宗之前,他已然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也自以为看透了尘世种种,看淡了生离死别。却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在这世上,孤身一人的他竟然也会再有不舍得的人。
他有了贪恋。
他对生死也不再看淡。
深夜的晚风一日比一寒冷,闻清辞的院子里又开始准备起了火炉,其他弟子仍旧穿着有些单薄的青衫,他却因为身体的缘故不得不在青衫外披上绒毛大氅。
盖着他跟阿厌的被褥,也比以前厚重暖和。
转眼,便是冬至。
天微微亮,寒风在清晨时便猖獗的刮起。
闻清辞仍旧保持着十年如一日的作息规律睁开眼,他的身体在长期服用养心丹的调理下好了许多,可若是没有阿厌睡在身侧,他的被子永远是冰冷的。
再过三刻钟,便是早课。
阿厌还在赖床。
早饭备好。
闻清辞梳洗好走到里屋,屏风后面,是一张柔软偌大的床榻,他在床沿坐下,眉眼温润如玉。
他的手伸入被子里,将埋在被子里不愿起床的阿厌抓了出来。
阿厌闭着眼不想动,天气一冷,她就想像小动物一样待在暖洋洋的地方缩着,朱唇扁了扁,她慵懒道:“清辞,你就再让我睡一会儿吧。”
又是这句。
闻清辞无奈。
眼下每日清晨,阿厌总会把这句话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也就他耐心好,每日好几遍的听了这么多时日还没有半点不耐烦。
阿厌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她闭着眼都能找到闻清辞的位置,软软的身体在床榻上拱了拱,两条纤细的手臂张开,环住少年的腰身,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撒娇。
“一会儿,真的就一会儿。”
临屿站在院外,眼神往里面瞟了一眼,正好看见屏风后面两道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对此,他早见怪不怪了。
不用说,铁定又是阿厌在赖床。
他家少主脾气真好。
每日清晨都能细致温柔地对待阿厌。
换做他的话,才不管那么多,肯定一脚照着床榻踢过去,或者是把人后脖子的衣领给拎住,粗鲁地将赖床的阿厌从被子里扯出来。
阿厌将脸埋在闻清辞怀里,眼皮抬了抬。
闻清辞捏住她的下巴,另一手拨开散落在她脸颊的乌发。
对上某人水雾弥漫的一双眼儿,他虽然心软,却并未因妥协而退让,“阿厌,你若是再赖床,寻夫子的早课就要迟到了。”
阿厌:“……”
少年温润的指腹在她下巴处捏了捏,少女的肌肤吹弹可破,捏起来手感极佳,他不禁心神一荡,又道:“你想要迟到,然后被寻夫子丢去悔过崖抄书吗?”
阿厌蹙眉,一张小脸皱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