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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谁年轻时没爱上过渣男

月光KTV的A3包厢里,许星阁举着话筒,用力嘶吼着:“请你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欠了我的给我补回来,偷了我的给我交出来……”

小叮当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坐在身边大口大口吃着果盘,失恋的歌有千千种,选个啥不好,非选个大小孩的洗脑歌。好不容易许星阁飙破了高音结束了洗脑,小叮当立即抢过话筒,递给许星阁一瓶果酒,说道:“歇歇嗓子吧!吊顶都被你吼掉了。我把耳朵洗的干干净净就等着你吐槽呢!来吧,尽情倾诉吧!”

许星阁艰难的把肿成大包子的左脚搬到桌台上,一边揉搓着一边说:“满肚子都是牢骚,可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好像哪件都不值得一提,又好像哪件都难以忍受。”

小叮当捧着下巴问道:“你爸妈知道吗?”

“不知道,不过他们肯定赞成,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同意我找一个小弟弟做男朋友。”

“那财产怎么分的?”

“没啥好分的,房子是他妈妈留下的,我肯定不会要。我们一直没摇上号,也没有买车。存款就更没有了,我俩都是月光族。你说别人分个手还要撕扯纠缠,清算好久,我俩离个婚竟然都没啥好争议的,简直一帆风顺。这到底是我的幸还是我的孽啊?”

小叮当拿起果酒和许星阁碰了一下,喝下一大口,无奈的说:“你真问住我了,你们的相处模式的确不像一对夫妻,像姐弟。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许星阁苦笑了一下,摆弄着干干净净的手指,说:“日子总要过下去啊!就当我这两年做了场黄粱梦吧!还好,他的工作性质让他像个隐形人,这些年除了我爸妈,还有你和宋桐,就没人知道我俩的关系。就连同事也没人知道我已婚,根本就没什么人知道他的存在。所以我大可以和过去一样,不必有失婚妇女的心理负担。”

叮当盯着她的手指,问道:“婚戒呢?那个我说砸核桃都委屈核桃的黄铜戒指呢?”

许星阁说:“工作时不能带,飞来飞去又怕放行李丢了,就放家里一直没带。那天我跑出来时,什么都没拿,抽时间还得趁他不在时,回去收拾一下。”

叮当又打开一瓶果酒,说道:“干嘛要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在家也不怕,大大方方的回去收拾。我觉得,你们虽是分开的很仓促,但是既然已经分开了,就应该面对面交接清楚,一了百了。都是成年人了还和高中生一样,今天还个东西见上一面,明天找个东西通个电话,纠缠不清吗?”

许星阁垂下眼眸,嘟囔道:“我们连孩子都没有,哪里还有什么可纠缠的。人家有孩子的,离了婚不也各自欢喜吗?”

叮当盯着她看了许久,小心翼翼地问道:“小阁阁,你摸着良心说,你是不是还爱着他,既生他气不愿见他,又不想和他真的彻底断了联系。”

叮当一语说中许星阁难以启齿的心事,许星阁端了好久的姿态彻底垮了,哽咽着说:“我不是真的想离婚,那个混蛋怎么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我觉得他早就厌倦了我,早就在等这个机会摆脱我了,可我还停留在原地,等着他回头……”

小叮当上前拥抱住许星阁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谁年轻时没有爱上过渣男呢?渣男之所以被称为渣男,就是因为凡是伤害我们心的人都是人渣,就该被踩在脚底,碾碎成渣,踢到脑后。相信我,熬过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我的小阁阁这么漂亮,这么好,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完美妻子。你经常飞欧洲,说不定哪一天就会遇见一个为你神魂颠倒的王公贵族,等你嫁入豪门的时候,你再回头看看这段日子,肯定会感谢连力凯的离婚之恩!”许星阁猛地推开小叮当,边擦眼泪,边掏出手机,说道:“差点忘了和你说我今天的艳遇呢?你看这把伞,这双拖鞋,这个手帕,我最狼狈时,有位先生就用这些保护了我,真的是特别绅士的一个人,他离开时让我继续使用这些,还给了我一张名片,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我贪财不还给他。我上网查了价格,贵的吓死人了,我两个月的工资都买不了这三样。”

小叮当一边凑上去看手机,一边嘟喃着:“以前你那么顾家,飞行里程那么少当然工资少了。不过现在物价这么贵,一年的工资买不了……我去……这都是真货吗?许星阁,你这是遇见富二代了吧!不对这么有品位的,一定是有家族传承的,保不齐是富五代呢!真人帅吗?”

许星阁摇了摇头说:“没看见!我当时根本没心情,只想窝个没人看见的地方舔伤。”

小叮当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道:“情伤这玩意儿,又不是一下子就能舔好。这样精品男人出现的概率可是比流星雨还难啊!听声音有多大年纪,跟我配不配?”

许星阁茫然的摇摇头:“我又没见到人,只听到了彬彬有礼的声音,哪里能听出和你配不配啊?不过他递给我东西时用的左手,我记得那上面干干净净没有婚戒。”

小叮当摇着头说:“这个年代哪里还能看手指有没有婚戒来判断单身啊!你和连力凯谁戴过婚戒啊?”

话音刚落,小叮当就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起身往外走,说道:“那个,我再去要点酒,都喝完了。”

许星阁呆呆的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手指,心想:是啊,她和连力凯都没有戴婚戒的习惯,这是不是意味着谁都没把这段婚姻放在心上,事实上的隐婚更像是习惯性的同居,连可以分割的财产都没有,注定是要各奔东西啊!

其实点酒水在包间里对着屏幕就能完成,小叮当就是想出门缓解一下说错话的尴尬,她慢慢悠悠的走到服务台,正碰见同样缓解说错话尴尬的宋桐。俩人一见面,先是一惊,再就互指着对方“嗷”了半天。“嗷”完之后,小叮当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对渣男的朋友这么温柔,立即叉着腰指责道:“还好意思出来花天酒地,渣男就是渣男!”

宋桐毫不客气的顶回去:“怎么说话呢!你们不也在这里吗?我们来就是花天酒地,你们来是干什么呢?”

小叮当气势汹汹往前一步,辩论道:“你们男人来这地方是干什么呢?不就是约妹子耍吗?我们来这里是踏踏实实唱歌的,专一的使用KTV真正的功能。”

宋桐向来怵这个女中豪杰的小叮当,不觉间后退一步,争辩道:“你别冤枉好人,今晚上就我和小凯两个人,他心情不好,我开导他而已。”

小叮当又上前一步,逼问道:“当真心情不好吗?”

宋桐再退一步,拼命点着头,说道:“这有什么好骗人的,不信你去包间门口看看。小凯一口一个星阁,又哭又喊的别提多惨了,我老婆孩子还在家里等我,我又不好扔下他自己走,要不你去劝劝星阁,帮忙照顾一下呗!”

小叮当一甩手拒绝道:“我呸,我家阁阁照顾他还不够多吗?他像个老爷们儿吗?一天到晚靠女人照顾,得了便宜还不说人好,嫌人家啰嗦,嫌人家管束他,还嫌弃人家不给他自由。现在后悔了,就想一个屁也不放就把人骗回去继续做牛做马,没门!”

数落完后,小叮当觉得特别解气,抱着放好酒水的篮子大摇大摆的向包间走去。宋桐想再追上去为连力凯争取一下,手机恰恰响起,不用看他也知道,十点一过,仍未回家,老婆大人就会开始追魂夺命call。无奈之下,只得找个僻静之处好言好语的申请续假。

小叮当回到包房时,许星阁正斜倚在沙发上,垂目沉思。昏暗暧昧的灯光中,环绕音响里幽怨的女声轻声哼唱着:“流音未挽,只湿我罗衫,经年憔悴总相关。岁月不堪数,故人不知处。最是人间留不住,只往事还如,青丝缠梳,无端把韶光负……”

许星阁一动不动的侧影像极了雍正十二美人图中那个倚靠于斑竹椅上对着博古幽思的仕女,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东方美,委委佗佗,开颜舒眉,露浓花瘦,香培玉琢,如画中仕女,似玉中谪仙。小叮当暗骂三声没天理,在满大街锥子脸的网红时代,如此古典的天然美人竟然会被人嫌弃?渣男,你那榆木眼真该被踩成玻璃渣!

小叮当把啤酒一瓶一瓶的摆在桌台上,许星阁看着酒瓶商标上的“力”字,只觉得刺的眼睛又痛又酸,幽幽的说道:“叮当,你知道吗?我现在一看见'力'字,就如牛毛细针刺入心中,隐隐作痛,虽不至痛彻心扉,伤筋断骨,却也移不走,除不尽,揉不得,碰不得。”

小叮当拿起开瓶器,打开一瓶啤酒说道:“看过《失恋33天》吗?今天才第一天,万事开头难,一天会比一天好的。”

许星阁一把抓过酒瓶,仰头喝干,豪爽的扔掉瓶子,吼道:“说得对,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时候了,今天过后的每一天,我都会比今天好,越来越好。来,好姐妹,今晚不醉不归!”

小叮当又递给许星阁一瓶说:“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好姐妹,我陪你醉的意思是,你醉着我看着。不然咱俩如此花容月貌,要是全都醉倒会出大事的。”

许星阁笑着把遥控器递给小叮当,说道:“你来点歌,我不要再唱哀怨的弃妇歌曲。什么热闹唱什么!”

小叮当一边点歌一边说道:“大姐,还能有比《嘻唰唰》更热闹的歌曲吗?不过你也太落伍了,打榜新歌一首没点吗?来来来,我给你示范一下单身汪的快乐歌单!”

宋桐好不容易续了一小时假,心想着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刚好系铃人就在不远处。宋桐沿着走廊挨个门看过去,很快发现了许星阁就在拐角的包间,他满怀希望的回到A9包间。一会儿的功夫,连力凯已经喝光了台面上所有的酒,看见宋桐两手空空的回来,瞪着红眼珠子,问道:“酒呢?”

宋桐坐到连力凯对面,搓了搓手,说道:“小凯,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我觉得,你并不想和星阁分开,不过是一时赌气而已。两个人一起过日子,磕磕绊绊是难免的,总要有一个人先回头,先伸出手。”

连力凯歪着头,斜探到宋桐眼前,打了个酒嗝,说道:“我让你去买酒,咋买回了一罐鸡汤呢?”

宋桐捏着鼻子,嫌弃的说道:“看你那醉样,我直接说了吧!星阁和小叮当就在拐角的A3包间,你自己看着办吧!”

连力凯像弹簧一样一跃而起,边往外冲边说:“你不早说!”

连力凯跌跌撞撞的跑到A3包间门口,隔着门玻璃看见两个疯女人跟喂了兴奋剂一样,话筒都快被吞进去了,声嘶力竭的唱着:“这缘分像一道桥,旌旗飘啊飘!你想走,就请立马抽刀,爱一笔勾销。谈爱恨,不能潦草,红尘烧啊烧,以生死无愧证明谁重要……”

隔着隔音门,连力凯都能感觉到里面声波震天,激情燃烧,烈火灼焦。他从来不知道许星阁有这么癫狂的一面,许星阁从小到大都是温婉贤淑的闺秀模样,就连和他吵架时也没有展现过如此惊人的爆发力。到底是她禁锢了他的自由,还是他囚禁了她的天性?又或者是,婚姻使他们画地为牢,彼此都如困兽般憋屈,难以呼吸,所以冲破了牢笼才能找回真我?

五颜六色的暗灯之下,许星阁一脚站在沙发上,一脚搭在沙发背上,那豪放不羁的样子陌生的像一个路人,简直high的天花板要爆开了。可连力凯却看得分明,许星阁嘴角轻扬,眼角带笑,没有一点点失婚妇女的悲伤模样。怪不得下午她头也不回的走了。连力凯啊!连力凯,说你什么好呢?离婚分开,于你是一时之误,悔不当初;于她却是求仁得仁,彻底解脱。你干什么要凑上去自取其辱呢?

连力凯扶在门把上的手慢慢放下,攥紧了拳头,慢慢往回走。宋桐不明所以得追问道:“怎么不进去呢?难得星阁这会儿心情好,说两句软话,哄一哄就过去了。”

连力凯颓废的走到墙角,低声说道:“宋桐,咱们走吧!我想回家了!” Py5gwX52KJrYj1w/rEivdA2FvbfXcNgQ/HlfiInOZagT3tcs6PEZWHxjJrv8Ut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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