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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无所不能的欲望

塞坦圣墟已经庇佑了塞坦伐尼拉千年,任何人在看见他的那一刻,都会被那种无形的神圣和庄严感逼迫的底下了高贵的头。无人质疑这里的神圣地位,是因为怪诞的神话传说吗?是因为刻意的愚民政策吗?都不是,神圣就是神圣,如日月星辰,如草木荣枯,存在即是真理。与其说塞坦圣墟选择了乔治亚家族做统治者,不如说乔治亚家族佐证了塞坦圣墟的神圣。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只要虔诚的相信就好。有时候,我们必须承认人类引以为傲的科学在存在了亿万年的天地万物面前还是一个牙牙学步的稚儿。

在全体王室成员的见证下,国王为许星阁戴上了王子妃的王冠,缠枝累丝的纹路上镶满了钻石,冠顶有六颗形似硕大珍珠的印第安椭圆钻石,衬得王冠下的俏颜愈加高贵典雅。从钻石的材质本身来说,不过就是碳原子而已,怎么就被捧成了顶级珠宝呢?是因为它的稀缺吗?并不全是,而是人们对它璀璨光芒的向往。这耀眼如星,闪亮似光的王冠,是多少女孩的梦想,可只有许星阁知道,她要多努力才能保持高昂的脖颈不被华丽沉重的王冠压弯。

戴好王冠的许星阁挽着乔家罗走到祭坛前,硕大的石臼泛着难以形容的奇异色彩,每时每刻都在变幻着色调,而这样的变化已经持续了千年。许星阁屏住呼吸,因为这才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乔家罗抬起手臂用银针刺破无名指间,殷红的血珠顺着指尖滴落,沿着放在石臼中心的鸢尾勋章顺时针画了一个圆,很快勋章四周燃起了淡紫色的火焰。许星阁悄悄做了两个深呼吸,空气中只有淡淡的檀香,没有任何化学味道。火焰熄灭后,乔家罗轻轻握着许星阁的手,举到祭坛上方。许星阁只觉得指尖微痛,她的血沿着勋章逆时针画了一个圆。于乔家罗不同,许星阁的血像是被石臼吸收了一般,只淡淡的留下一层红印,很快就消失了。许星阁特别想从这个被称为祭坛的石臼上切下一块回去研究研究,这到底是什么呢?是一颗天外的陨石呢?还是一种未知的矿石呢?许星阁是个理科渣,隐约记得紫色火焰是钾在燃烧,那么是什么导致了钾燃烧呢?真的是因为乔治亚家族独有的血统吗?

许星阁不知不觉间就跑了神,直到乔家罗微微咳嗽一声,她才回过神来,正对上王后冰凉的眼神。王后早就举着勋章等她上前受封,她却魂游身外想着祭坛的秘密。许星阁连忙上前一步,虔诚的屈膝等待着赐予勋章。

王后用冰凉的手指为许星阁别上王室专属的鸢尾勋章,沉声说道:“这枚鸢尾勋章既是颁给现在作为王妃的你,也是颁给将来为塞坦伐尼拉做出贡献的你。你必须像王室宣言所要求的那样,以自豪和尊严来佩戴它。你必须勤奋、勇敢、善良,追求正义和真理。希望你永远做塞坦伐尼拉需要你去做的事情。”

当许星阁带着王冠和勋章,与乔家罗再一次手牵手亮相于塞坦圣墟门外的媒体前时,欢呼声一浪更比一浪高。至此,许星阁正式成为了塞坦伐尼拉的二王子妃。从此她将和这个男人感慕缠怀,和这个国家交横绸缪。许星阁侧头看向乔家罗,太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已经分不清孰轻孰重。曾经她还纠结过到底是爱这个男人还更爱他带来的翻天覆地无所不能的感受,这一刻才发现这个问题实在是毫无意义。又不是十八岁的玛丽苏少女,又不是没有义无反顾的嫁给过爱情。人活一世,最重要的从来不是爱情。那么干什么还纠结爱不爱的问题呢,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这个男人懂你,宠你,疼你,你喜欢他的懂你,宠你,疼你。这还不够吗?没有他,你永远不会有这样被万民敬仰的时刻。知足才是可以天长地久的婚姻模式!万里之外的疗养院里,绿草茵茵,蜂飞蝶舞,连力凯猛地睁开了双眼,死死的瞪着天花板,努力拼凑着记忆的碎片。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可似乎是睡了一整个世纪。就像等待着王子亲吻的睡美人一样,被遗忘在无人知晓的城堡里,始终没有等来唤醒他的人。他困在各种各样的梦里,就在刚刚的梦境里,他用尽全力追逐着一辆迈巴赫,而许星阁坐在车里对他摆手告别。他怒吼着“不可以”。但是她似乎什么也听不见,他只得眼睁睁看着她离开消失在茫茫人海。心口痛的要停止跳动,他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自己是个孤家寡人,什么都没有了。宋桐说得对,他当初就不该赌气放手,因为有的人真的是放手即一生,转身即一世。可他不甘心啊!他和她明明已经许诺了三生三世,他发誓就算追到地老天荒也要把她追回来。连力凯追啊追,追得浑身像着了火,热得他恨不得扒光了自己,更有一种喷涌的欲望想要发泄出来。他知道自己在梦里,这也不是第一次在梦里有这样的感觉。但他强迫自己克制着欲望。可欲望并没有因为他的克制而偃旗息鼓放过他,反而一次次把他扔在冰与火之间煎熬着,连力凯就在一次次隐忍中,终于冲破了梦魇,回到了真正的人间。

病房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连力凯慢慢转动着僵硬的脖子上下打量着这个奇怪的陌生男子。他的思维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完全不知道这个人他是否认识。墙上的电视被男子打开,国际新闻频道正回放着塞坦伐尼拉的盛世婚礼,一对璧人从天而降落入凡尘,携手步入圣殿。连力凯的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若不是四肢不听使唤,他一定蹦起来砸了电视。并不清晰的远视角中,他一眼认出了那是他此生的挚爱。难道大梦初醒,就要接受她远嫁他人的残忍现实吗?怎么可以这样呢?不行,他要去把她抢回来,把她追回来,他决不允许她和别的男人生儿育女。他不同意,绝不同意!

男子坐在连力凯的病床前,微笑着说:“她笑起来真美,对吗?”

连力凯细细看着眼前人,张了张嘴,却又吐不出完整的发音。男子却看穿了连力凯的想法,主动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乔家罗,星阁的新婚丈夫!”

连力凯先是愣了片刻,因为昏迷太久而反应迟钝的神经将信息缓慢的传递到大脑后,瞬间兴奋了所有的脑细胞,有一种叫做愤怒的情绪迅速弥漫了整个身体,连力凯像一只被捆住了手脚的猛兽,嗷嗷的叫着,每一个毛孔都在喷火,每一个细胞都在炸裂,然而除了咬牙切齿瞪着情敌,他什么也做不了。

《朝野签载》有一个关于獭的故事,大概意思是,獭以捕鱼为食,天生天养,野生野长,根本不需要被饲喂和豢养。但是人类却抓住獭惧怕野鸡尾羽的软肋,把它们变成捕鱼的奴隶。所以即便是生性自由的野生动物,一旦被抓住软肋,就不得不接受胁迫,放弃自由。

每个人都有不止一条不同的软肋。有的是爱情,有的是亲情,有的是懦弱,有的是贪心……但人人皆有的那条软肋叫做欲望。欲望让我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也让我们作茧自缚画地为牢。欲望本身是个中性词,是褒是贬全看人心。人心复杂,欲望却不复杂。想要得到什么,想要守护什么,一目了然。满足欲望的过程才是真正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真正的善恶一瞬间。并不遥远的塞坦伐尼拉,看起来既没有内乱也没有外患,人人安居乐业,富裕康健。可事实当真如此吗?童话故事的结尾通常是他们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换个角度来看,这是符合实际的,因为婚姻生活有争吵,有隐忍,有妥协,有智斗,有甜蜜,有酸楚,有无奈……唯独不会有童话,看似童话的婚姻生活都只有浪漫的皮囊而已。

原以为的鸿门宴不过是盘开胃前菜,正菜才刚刚开始上席。酸甜苦辣咸全都潜伏在波诡云涌的王室生活中,等待着许星阁去一一品尝。

(上册完) ec7Wb01qetvp2Qojp1G7ECnOaxdhiB+CArRi9Iag8a+QGewiTD5bqCFoqaQa9r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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