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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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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阁很害怕回家时看到是门庭若市,高朋满座的景象。欣慰的是家里一切如旧,父母依然过着闲云野鹤一样的退休生活。看来不只小叮当不认识新闻上的许星阁,所有人都认为那是远在天边的别人家的优秀孩子。估计没人相信那个许星阁就是这个普普通通的许星阁吧!乔家罗本来坚持要陪许星阁回来,按照传统上门提亲。可之前父亲就强烈反对过,她担心如果自己不事先缓冲一下,气氛会不太友好。所以她还是一个人先回的家。
许妈妈还好,原本对乔家罗的印象就不错,只是担忧的说道:“你们才认识几个月,会不会太着急了,而且,小凯那边你真的断干净了吗?千万别再闹出什么争风吃醋的新闻来啊!”许星阁点点头答道:“我也觉得急了一些,可乔家罗有他的考虑吧?王室的事情那么复杂,国内这一切也不是一两天筹备的,所以他肯定不是一时冲动,选在这个时间自然有他的道理。妈,你放心吧!”
许妈妈还是不放心的嘱咐:“小凯这孩子,性格太执拗,是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主。我觉得你还是要亲口和他说一下自己再婚的事情,注意语气和方法,毕竟夫妻一场,好聚好散嘛!”
许星阁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应下。当她拿起手机,摁下数字1时,突然意识到,现在蹦出来的竟然是乔家罗的名字,而不是连力凯的名字。原来乔家罗已经在手机的记忆中取代了连力凯。而这个曾经镌刻在生命里的名字,快要消失在手机的记忆里了。额角的伤疤隐隐作痛,许星阁的手指有些发抖,她关掉屏幕,没勇气继续摁下去。打通之后又能说什么?告诉他,自己已经决定别抱琵琶了吗?还是祝他也早日梅开二度?哪个她都说不出口,只有深爱过才会懂,分手的人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
许妈妈这关好过,许爸爸那里,连许妈妈都猜不出是什么态度。从新闻出来后,许爸爸就天天在书房里闭关,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
许星阁打好了腹稿,做了半天思想准备,用心泡了一壶茶,才慢慢推开了书房的门,许爸爸依然戴着老花镜,认真的伏案写着东西。听见开门声,许爸爸抬眼看了一眼,摘下眼镜,放下笔,平静的看着许星阁。从小到大,许星阁从不怕爸爸生气发火的样子,就怕爸爸这样平静无波的目光,似乎是对她失望到极限,无言以对了。
许星阁乖巧的双手端起茶盏送到许爸爸的面前,许爸爸的手臂动了动,并没有抬起,淡淡的问道:“你想好了吗?”
许星阁不敢抬头看父亲,用力点了点头,表示决心已定。许爸爸继续问道:“这么短的时间决定了终身大事,不怕将来后悔吗?”
许星阁坚定的摇了摇头,还是不敢抬头看父亲。
时间似乎静止住了,许爸爸不动,许星阁端着茶盏也不敢动。窗外北风呼啸,用力挤进窗户的缝隙,妄图以此为突破口用力撕开挡住去路的阻碍,可是如今北京的风早已不是30年前的猖狂模样,随着防护林的茁壮成长,它的雄风不再,连嘶吼声听起来都底气不足。
许爸爸终于抬手接过早已凉透了的茶,一口饮尽,感慨道:“星星,如果是小凯,爸爸还能替你撑腰打上门,可你现在是候门一入深似海。爸爸心疼你啊!”
许星阁眼眶一酸,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楠木笔架上,晶莹剔透的泪珠被楠木割碎,落如细雨。她哽咽着说:“爸爸,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我已经见到了那个精彩纷呈的世界,我不想再回头过这种碌碌无为的平凡日子,我想试一试自己是不是可以做一个在历史上留名的人。”许爸爸放下茶盏,痛心疾首的说道:“留名?留名是那么好做到的吗?哪段历史没有被胜利者篡改过,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会笑到最后?从小我就教育你,要一步一个脚印,做一个踏实的孩子。你以为王妃是那么好做的吗?你了解那个国家吗?你知道他们的财富是怎么积累的吗?他们的政体是什么吗?他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什么吗?乔家罗作为第二王储到底是什么心思?他的竞争者和追随者又都是谁呢?……”
许星阁被一连串的质问逼得哑口无言,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真的从没有把心思花在这方面,因为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塞坦伐尼拉的王妃。许爸爸看着许星阁面红耳赤的样子,放缓了声调劝道:“星星,如果你现在后悔了,还来得及,万事交给爸爸,爸爸替你去退婚。”许星阁猛地抬起头来,直视着爸爸的眼睛,认真的说:“爸爸,您问的那些我真的不知道,可这只是因为过去的我没想过会有今天,但今后不会了,我既然答应了乔家罗,就不会反悔。不管您认为我贪慕虚荣也好,幼稚天真也好,我都不会改变决定。爸爸,相信我,相信您的女儿,她试过了飞翔,只想做一只天上的鲲鹏,而不是池塘里的小鱼。”
许爸爸的眼眸慢慢染红,问道:“好,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决定嫁过去,是因为乔家罗这个人,还是那顶闪亮的王冠?”
许星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初她答应时并不知道乔家罗是王子,可她的确被那闪耀的烟花王冠所震撼。她根本分不清自己到底喜欢乔家罗这个人多一些,还是喜欢他带来的云端生活?也许她两个都喜欢,因为这两个本来就是密不可分的。
许爸爸从许星阁的眼里看到了蠢蠢欲动的欲望和野心,也看到了挣扎着不愿被湮灭的纯朴和善良。他叹了一口气,看来一切都太晚了,他的宝贝女儿再也回不来了,他以后再想喝茶就是出自尊贵的王妃之手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喜该悲,如果许星阁只是被爱冲昏了头脑,迷上了乔家罗这个人,哪怕拼上他的老命,也要拆散这两个人。因为美好的爱情是不可能在王室里开花结果的。可很明显许星阁不是,她被心底的欲望所驱使,她想要的只有王室能给。就算他现在拦住了,许星阁也回不去那样无欲无求的简单状态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头蛰伏的野兽,一旦唤醒了它,就很难被消灭了。这个野兽的名字是欲望。
许爸爸不再逼许星阁,他重新戴上老花镜,将自己正在整理的资料全部递给许星阁,说道:“星星,既然你决定了,爸爸只能无条件的支持你。你记住,不管是什么样的家庭,婚姻的目的应该是幸福,不仅是物质,还有精神。不要迷信那个男人说他可以保护你,能真正保护你的只有你自己,所以要幸福就要让自己足够强大,让他在精神上离不开你,我说的精神不只是爱情。你懂吗?你说你要留名,那么我告诉你,一将功成万骨枯,你现在要学得不仅是这本资料,还有杀伐决断的铁石心肠。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想退路了,想要赢就不能有退路。王妃殿下,从今以后你只能一往直前了。”
许星阁看着手里这一本堪比《史记》厚度的资料,眼泪再次忍不住落下来。爸爸始终是疼她的,在第一时间知道了消息后,就开始着手为她准备为她铺路了,也许爸爸更希望这本资料永远不要交到她的手里,他根本不赞成这段婚姻。可还是竭尽全力来帮助她支持她。她怎么会没有退路,她的退路就是父母啊!只要父母在,她的人生就还有回头的可能。
第二天,乔家罗携礼登门提亲。他身穿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休闲装加鸭舌帽,刻意收敛起一身贵气,犹如写字楼里打工人一般十分低调的进入小区,默默从广场上正在跳健身扇子舞的大妈方队前经过。走在旁边的许星阁觉得这一幕十分有趣。朝阳区的大妈向来以目光如炬,心细如发而闻名全国。任何异常都不会逃过她们的观察,所有的可疑都会在她们的聊天中被抽丝剥茧,为首都人民的安全立下汗马功劳。如今一个真正的王子亲临小区从她们的世界路过,她们视若无睹,一心只在红绸扇子上。转而又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只觉得自己小区的大妈还称不上朝阳大妈,眼皮子底下出了个准王妃,她们也无知无觉。乔家罗抬手轻轻弹了一下许星阁的脑门,问道:“笑什么呢?感觉不像是在想好事情。”
许星阁挽住乔家罗的胳膊,笑眯眯的说:“觉得你很厉害,得益于你打造的完美人设,我爸妈至今还太平无忧,而我呢,也没有任何负担。就好像王妃许星阁只是和我重名而已。要是你对我不好,我依然可以回到这里做一个平凡的许星阁。”
乔家罗作出认真思索状,说道:“是我考虑不周,竟然疏忽到给我的王妃留下一扇逃跑的后门。看来我得想办法堵上。”
许星阁笑得更开心了,拍了拍乔家罗的肩膀,说道:“堵不如疏,与其想着锁住我,不如对我好点留住我。”
乔家罗一把抓住许星阁的手,放在唇边说道:“王妃殿下,就算你要抓住天上的星,我也愿意倾尽所有给你打下一颗来。”
楼上邻居家的王婶突然从路边的树后转出来,正正和许星阁碰个对面。她用目光毫不客气的上下打量着乔家罗,说道:“星阁,听你妈说你搬回家住了。”许星阁笑着应道:“是啊,搬回家住舒服一些。”王婶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乔家罗脸上,问道:“这是你朋友吗?和你一个航空公司的吗?”
许星阁立刻意识到王婶的目的不是寒暄,是来套八卦的,她可不能自爆了乔家罗是王子的炸弹,立即告辞道:“王阿姨,我还有事,咱下次聊哈!”说完拉着乔家罗加快脚步离开了是非之地。乔家罗窃笑着,说道:“其实,我很羡慕你身边这种烟火气息。这是中国人的可爱地方,人与人之间距离很近,不管是善还是恶,最起码有人味儿啊。”许星阁白了乔家罗一眼,说道:“你是吸血鬼吗?还人味儿。”说完,似乎意识到什么一样,甩开乔家罗的手蹦到一旁,故作惊恐样,说道:“你不会真的是德古拉吧!你们家族需要保持活力的新鲜血液不会是真的人血吧!”
乔家罗上前一步,又抬手弹了一下许星阁的脑门说道:“想什么呢?我要吃你早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吃掉你,用得着费这些功夫让全世界知道我的王妃被我吃了吗?不过你要是吸血鬼我倒愿意奉上我的心我的血我的一切。”
本来是个玩笑,却被猝不及防的喂了满嘴的糖,许星阁羞红了脸,低头走在乔家罗后面。没想到乔家罗却比她还认路,熟门熟路的来到了许家。看出许星阁的疑惑,乔家罗自己解释道:“你忘了吗?你住院那次,我和你爸爸喝过一次茶,只是那次我表现不太好,被pass了。”许星阁抿着嘴轻声问:“那你检讨了吗?是哪里出的问题。”
乔家罗一脸的志在必得,说道:“这次我可是带了古琴来,大不了学司马相如,用一曲凤求凰把你拐走。”
“你傻啊!拐卖人口是犯法的,就算跑得了我家,我爸一报警,你也跑不出中国啊!”
“是啊!中国真是一个特别安全的国家,这也是我喜欢把业务重心放在中国的原因。星阁,其实你不必担心今后适应不了王室的生活,我们不会长时间住在那里。”
许星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跟着乔家罗走入自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