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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如果真的回不去了,可以重新开始吗

连力凯小心翼翼的为许星阁换敷料,那屏气凝神的样子,就好像手下是一个随时会碎一地的瓷器。许星阁躺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让她爱恨不得的俊颜。脸颊棱角分明,眉峰飞扬,眼窝深邃,琥珀一样金棕色的眼珠灿若星辰,透着一股死不回头的执拗,鼻梁高挺的不像东方人,唇畔冒出一圈绒绒的胡茬却依然遮不住满脸的少年意气。多么好看的少年郎啊!当初她要不是看脸,也不会上了姐弟恋这艘贼船。

连力凯什么都好,就是总像长不大似的。干什么事情都是热血上头,憋着一股蛮劲儿。当初结婚就和闹着玩儿一样,看黄历上写着“宜嫁娶”,就硬拉着许星阁去领证,连婚都没正经求一个!婚戒也没有买,直接用的连力凯妈妈的古董对戒。离婚就更是儿戏了,许星阁一句牢骚“日子没法过了,还不如离婚呢!”连力凯就梗着脖子威胁道:“谁不去谁是孙子”。

结果谁都不肯做孙子,可再也没有谁会成为他们的孙子了。

许星阁想得心酸,眼眶一热,泪珠儿顺着眼角滚滚而落。连力凯像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敢动,轻声问道:“我弄疼你了吗?我再轻一点哈!你别哭,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许星阁一把打开连力凯的手,自己拿过胶布,利索的贴上,说道:“我哭不是因为疼,是觉得自己太可怜了,离都离了,还摆脱不了你!”

连力凯涨红了脸,说:“那不算数,我们再把结婚证换回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今天不是看见了吗?我把家里收拾多干净啊!我再也不和你赌气斗嘴了,你说啥就是啥,我全都听你的!”

连力凯不是第一次做出再也不和她抬扛吵架,再也不做马桶上的思想家这类的保证,可他从来没有坚持超过一星期。许星阁对这样的承诺已经麻木,其实他俩现在面临的根本分歧是一个想做出改变,不想回到过去,而另一个却只想回到过去。许星阁很清楚问题出在哪里,也明白如果就这样子稀里糊涂和好,不做出任何实际改变,坚持不了一个月,还得为没完没了的琐事闹掰。她累了,闹不动,也吵不动了。尤其是乔家罗的表白,让她看到其实自己可以有别的选择,虽然不一定是乔家罗,但也绝不用回头耗着长不大的连力凯。

许星阁坐直身子,认真的说道:“小凯,这一个月我认真的想过,离婚虽是一时冲动,可也不全是错的。我们之间确实有问题。”

连力凯不同意,质问道:“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我改!”

许星阁摇摇头说:“这不是改不改的问题,是我们的想法已经不同步了。我苍老的太快,而你还是个无惧无畏的意气少年。我已经开始考虑很多客观的现实问题,开始有计划的规划人生。而你还在一门心思的乐享人生。你不只是贪玩,你的心里也没有责任感的这个概念。你始终是个不肯长大的少年。我累了,等不及你长大了。”

连力凯最讨厌许星阁说他没长大,他手一挥把茶几上的药品全部扫到地上,生气的质问道:“我真的长不大吗?我真的很幼稚吗?都是借口吧,许星阁,你总是把我和这个比,和那个比,嫌我懒,嫌我贪玩,嫌我没担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无是处吗?你问问老宋他们,谁不夸我是个没有不良嗜好的好老公,不喝不赌不玩女人,唯一的不良习惯就是抽烟,现在也为了你戒了。这样你还不满意,还嫌弃我跟不上你的脚步。大姐,我用两只脚当然比不上迈巴赫的四个轮子能紧紧跟着你了。”

许星阁杏目圆瞪,气呼呼的站起来,问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迈巴赫?”

连力凯也是一时气急了,没过脑子脱口而出,他连忙放软口气,缓缓说道:“星阁,我知道我有一堆臭毛病。可我是真的爱你,我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来,让你看看里面只有你。我从小没有爸,我妈和你是我看得比生命还重的人。我妈已经不在了,我只剩你了。星阁,你忍心吗?”

连力凯极少这样在许星阁面前示弱,许星阁的心理防线开始崩裂。她转过脸去,不忍看连力凯的眼睛。可一低头就看到被连力凯发脾气弄得一地狼籍,往日种种鸡飞狗跳的场景又蹦到眼前,已经湿润的眼眶瞬间被怒火烤干,许星阁强压着怒气,谈判似的讨价还价道:“要我原谅你,你要先做出真正的实际改变才行,你先把保镖这份工作换了。”

连力凯看着许星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脑子里反复冒着三个字:“又来了,又来了…”他就不明白了,当保镖怎么了?即能合法的舞刀弄枪,又能挣大钱,而且北京是个连鞭炮都不许放的安全地带,半夜在北京街头走一走,特警便衣比行人都多。在北京做保镖简直就和躺着挣钱没什么区别啊?最最重要是,他打小不喜欢学习就喜欢打架,当初入伍就是自己做的决定,后来如愿做了特种兵,简直是成全了自己的英雄梦。母亲重病使他不得不退伍告别了英雄梦。他不是没试过找个朝九晚五的普通工作,可每天那枯燥的八个小时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灵魂,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着回到和战友们一起抚剑风迈的激荡青春中。所以在安保公司做保镖也是为了继续他的武侠英雄梦,有些人注定是无法停下做一个普通人的。可为什么许星阁就是不理解不支持呢?

连力凯反问道:“那我不做保镖能做什么?我一没学历,二没特长,家里也没矿,你养我吗?”

许星阁皱着眉,怒其不争的说道:“不会就去学啊?你能一辈子靠拳脚挣钱吗?你这么年轻,学什么都不晚啊?”

“许星阁,你发现没有,其实不是我长不大,而是你老把我当孩子。我二十六了,不小了,我想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对吗?就像我喜欢你一样,我也喜欢做一个保镖,我认准的事情是不会改的,永远也不会,到死也不会。”

许星阁怒极反笑,说道:“好啊,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以前我会用离婚威胁你,现在这个不存在了。我只能说你请回吧!我头疼,要休息了。”

连力凯两手抱臂,顶着门,无赖的说:“我不走,我家就是你家,你家也是我家,你在哪儿我就在哪里!”

许星阁扶着额头,靠在沙发上,无力的说:“小凯,别闹了,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们回不去了。我们曾经有过快乐的时光,可我们争吵的时间更多。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哪件都不值一提,可积沙成塔,它们堵住了我们的路。我们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你走吧,放过我吧!曾经我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无奈。我们的爱情不是无疾而终,它死于一次次的失望。我看不到我们还有未来可期。你看,我们一个月没见面,我们就平静的度过了一个月。甚至过得比之前还好。这刚见面几分钟,就又搞成这样。我求你,我们都放手好不好,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好吗?”

连力凯失魂落魄的从公寓里出来。他脑子一片空白,看什么都是迷茫无助。连力凯从来没有想过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会一个不剩的离开自己。他总觉得只要自己低头认错,许星阁就会原谅自己,和好如初,他们可以像过去一样热热闹闹一起生活。可是许星阁明确的告诉他,回不去了,过去的日子对她来说,痛苦大于欢乐。她不愿回去了。

连力凯抬头看着暗淡无光,毫不璀璨的星空,只觉得连星星都在讽刺他,让他作,让他不争气。他的星星不要他了。该怎么办呢?放手吗?真的放手吗?不要,他才不要。

连力凯低头拿起手机,噼里啪啦的摁了起来:“星阁,我知道我又让你失望了。可我舍不得和你分开。所以,如果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guA8m3Uem+oL67u/v6cWYoUUfUqLNydsaj+uziPH6MtvPEst8FfVFb9LWS7whG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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