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少天转醒。
一宿的纠结早已烟消云散,他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只是这头还有点隐隐作痛。
这时,司马淡从树林中钻了出来,手里用芭蕉叶捧着采集到的晨露,让他喝下。
他也不矫情,一口饮尽,晨露虽算不得灵丹妙药,但对于这种酒后上头倒是很见效。
他的头痛缓解后,和司马淡一起走在路上。
司马淡本是善于交谈之人,一路上谈天说地,让少天增加了不少的见闻。
“此时,离秘境开启时间善早。昨日见公子在酒楼中听闻兽族之事倍感兴趣,不知公子是否要赶往北方边境?”
“正是,既然碰到此事,干脆就去边境看看吧。”
“公子真是艺高人胆大啊,百年前,熊厉和在下有过切磋,它那一手惊雷斧练可真不是盖的。想不到,百年后这熊竟然要统兵前来,莫不是兽族中出大事,此熊是断然不会出动的。”
“先生可知,近期兽族中有何大事发生?”
“据在下所知,兽皇胡媚对兽族的管理是比较严苛的,大事应该不会有!兽族一旦缺粮少食就会玩出点浑水摸鱼的伎俩,这些一般都瞒不过在下,可这次却来的有点奇怪?”
“怪在何处?”
“第一,兽族袭扰前一般不会散步消息;第二,一般情况下非两族开战大统领是不会统兵亲征的;第三,那雪狼统领之死,根本没有证据指明是出自人族之手。从这三点来判断,这熊厉像是来找茬的。”
“那先生的司马家族能抵挡否?”
“这个……恐怕绝无可能,百年前家族中只有在下一人能与熊厉较量一番,而现在在下修为不进反退,恐早已不是熊厉的对手了。”
“那如果司马家族覆灭,谁获利最大?”
“当然是东方家,大陆以北除了司马家在边境的四个城池外,其他的资源基本都在东方家的掌控中。拿下我司马家,东方家就真正的是大陆北方的主人了,但是好像又说不通。”
“如果东方家要想司马家的地盘,那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正是,公子真是聪慧过人。两百年前,东方莫和东方友两兄弟就已经是通天境高手了,要拿下我司马家那是易如反掌;再者司马家这城池离雪原太近,油水不多且兽族经常来闹,谁都不想干惹麻烦的事情,还不如丢给司马家来处理。”
“那先生愿意同我一起去探个究竟吗?”
“公子,在下还有职务在身,边境是去不了的。司马家之危还得公子帮衬帮衬。”
“先生放心吧,昨夜的酒可不能白喝你的不是!”
说完,两人大笑了起来,司马淡则赶紧从怀中拿出一个令牌递给少天。
少天接过令牌一看,只见令牌上写着“族令”两个字。
“先生这是何意?”
“公子持此令牌,今后可随便调动司马氏族内一切人力和物力,既能证实公子的身份也方便公子游历大陆,但此物对在下已没有用了,就赠公子吧。”
少天打趣道,“看来先生是打算把我绑在司马家的战车之上了,那总得给我安个什么职位吧?”
“公子自己定夺,即便做家主都是不成问题的。”
少天笑道,“做家主的话,我爷爷还不灭了我。”
“那公子自己定夺。”
一路走走说说,很快就到达通往大陆北方与中部的交汇之地。
“与公子就只能同行至此了。”
“那我们秘境再会。”
“公子路过八方城时,在下会来找公子的。”
说完,司马淡便施展身法往回飞走。
少天心中笑道,“这司马先生还真是一个直肠子。”
想完,转身北上赶往雪原边境。
果不其然,几天之内边境遭受兽族进犯,大统领熊厉统领兽族十万精锐,在边境地带烧杀抢掳。
三天内,连续攻破司马家两座城市,辖地内的百姓和修真者惨遭洗劫。
司马家族在边境也算得上是口碑不错的家族,司马淡在百年中与兽族的交往也是十分的有经验,颇受到当地人尊重,仰仗他的关系,边境一直古井无波、风平浪静。
但是,这次司马家却是命悬一线了。
此时,城主府中。
家主司马恒早已坐立不安了,欲采取何种手段既能化险为夷,又能从中谋利?
这个问题在他这个家主心中已反复思量好久。
探子甲汇报,“禀报家主,通过侦察这次兽族似乎是动真格的了,兽族皆是精锐。”
探子乙汇报,“禀报家主,抢夺的物质都由熊历亲卫看管护送,他身边护卫不多。”
通过探子的秘密汇报后,司马恒心中便开始盘算,“死伤的大部分修真者都是来边境交换修炼物品或者买卖物品的,因为在炼制洗髓丹和筑基丹时,都需要边境特有的雪融花,既然是冲着这药材来的边境,身上也必然会带一些交换物品的吧。”
他自然明白熊历不好对付,可这些年家族薄弱,他身上担子很重,如不赌一把很难有起色。
“富贵险中求嘛!这熊厉把资源整合之后,倒是一次机会。”
他把心一横决定狙击熊厉,抢夺物资。
第四天,司马家云雾主城内已经人满为患,城中尽是沦陷之地的逃亡人士。
为安人心,司马恒在校场之中点派一名元婴境、十名金丹境高手对付熊厉,此阵容已是司马家唯一拿得出手的王牌了,按以往交锋的经验来看,兽族只要是领头的死了或者被擒,剩下的基本掉头就跑。
可当晚,探子便传来了哀号,愤怒的熊厉还把兽族大军指向云雾城。
司马恒差点晕倒,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该如何是好?”
如意算盘没打成,也只有多方面安排,一则派使者去东方家寻求援助;二则城中立下悬赏告示,只要能击退熊厉奖三十万灵石。
安排完这些后,司马恒如释重负的过了一晚。
第五天,熊厉大军很快就率众逼近了云雾城,司马家族现在是内忧外患。
派出去的使者没有回音,告示也没有人揭下,司马恒的心中此时已经万念俱灰了。
突然,府中管事急急忙忙的跑来。
“禀报家主,有人来援助了!”
“真的?快快有请!”
司马恒脸上愁容尽消,一下就恢复了以往的精气神,心想,“天助我也,只要能渡过眼前难关,什么都是可以谈的。”
不一会,只见台阶上缓缓的走上来了一位少年人,衣着朴素,腰间带有一把佩剑,两眼炯炯有神。
司马恒细细打量此少年后,发现竟无法看出修为。
少天转眼就来到司马恒面前,礼貌的道,“少天见过司马家主!”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而且眼神表达出的是自信和镇定,这种自信和镇定只怕老祖司马淡都不一定有。
司马恒有些惊慌失措的道,“少天公子,本家失礼了,莫怪啊!”
“没有什么怪不怪的!”
“少天公子,请坐!”
少天也不矫情,一转身就笔直的坐下。
因事态紧急,司马恒也没有太多啰嗦,寒暄几句后直奔主题。
“不知,少天公子代表的是哪个家族,事后本家也好把此善举告示天下!”
他脑子中把各个势力的青年才俊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推断出少天的归属。
“在下代表的正是司马家,职务嘛……算是执事吧。”
说完,拿出“族令”递给司马恒看。
司马恒看完后有点疑惑,真是老祖招揽到自己家族中的?最好还是确定一下。
“敢问少天公子,可是老祖司马淡所招揽?”
“难道这还有假。”
“本家当然相信,少天公子如此年轻便高深莫测,想必也只有老祖般的人物才能识得。”
又接着关切的道:“本家想问少天公子,老祖这次怎么不回来,他可安好?”
“司马淡先生很好,他因还有要事在身,所以安排在下解围后速速与他会合。”
“敢问公子,对那熊历是否有所了解?”
“之前已听司马先生讲过,家主不必担心,只是尚有一事不明?”
“少天公子请说!”
少天疑惑的盯着司马恒道,“兽族来犯,已提前颁布了信息,为何家主没有提前防范?”
“这……本家也是财迷了心窍,一心只想抢回物资,未能及时做出应对,愧对老祖和公子。”
说完,内心中真的有些后悔当初。
少天今日初入城时已判断出了几分,本来想替司马淡惩戒下这家伙的,但看在他态度诚恳的份上,还是放了他一马。
“边境既是司马家辖地,家主还是多以百姓的安危为上,切莫再动歪心思。”
司马恒感觉眼前的这个少年郎义正言辞,颇有王者风范,心中不免带有点颤抖,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一片。
正想抬头说话时,这个少年郎已经缓缓的走出府门。
“公子,务必小心啊!”
午时刚过。
不知是谁在城中喊了一句,“兽族要来了!”
顿时,云雾城乱成了一锅粥,大街小巷中,哭爹喊娘的,收拾东西逃命的,乱成一片。
云雾城仅存的六名金丹修士和百余名筑基守卫也是无奈的在上城楼准备抵抗兽族,这点力量只怕塞人家牙缝都不够,但这些守卫却没有一个临阵退缩的。
突然,一个身穿青衣、腰间挎剑的少年人迎着当头的烈日,不紧不慢的走出了城,守卫们的注意力被他吸引,每看他跨出一步,大家心脏就不由的跳动一下,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这是一种天地间的律动一般,引发体内金丹隐隐的发出共鸣。
很快,少天走到距离城池一百丈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把双手负在身后,闭上眼睛在等待着兽族,非常之洒脱。
谁能想象得到?其实少天在和“小不点”这货在打趣聊天呢。
没过多久,兽族先锋部队已经来到少天前方的不远处了,滚滚的尘埃和尖锐狼嚎声似乎告诉人们,今天它们要荡平一切。
城楼上守卫们急了,他们修为不高,但还算善良,大声提醒少天道,“兄弟,快回来!一人去送死有何意义,还不如抱守成团,这样虽然战死还能多杀几个兽族。”
少天面带微笑,缓缓的回过头说了句,“谢了!”
守卫们差一点集体吐血,“这少年人是不是疯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也许,他真的是个上天派来救我们的也说不定?”
“他能救我们,我把城墙吃了!”
某人无心的说了句。
“这可是你说的哦。”
这人刚想反悔,但是碍于面子,他干脆把心一横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守卫们自娱自乐的对话,只不过是一种安慰自我、减压的方式而已。
兽族前锋很快就到了少天的身前,先锋狼人部队根本没有把少天放在眼中。
它们本想踩着眼前这少年人冲杀过去以壮声势,但身下的坐骑,跑到少天身前就奇迹般的匍匐停下了,任由怎么鞭挞也不肯向前。
野兽面对危险信号天生就有预感。
而少天则是野兽的危险信号,无论狼人先锋是否明白?都已经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