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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笔投戎非己愿,临危受命镇义军

咸丰二年(1852)6月12日,曾国藩被钦命充江西乡试正考官,奏准回籍探亲。江西和湘乡离得很近,所以曾国藩次日递折谢恩时,奏请乡试结束后赏假两月回籍省亲。咸丰允准。曾国藩于6月24日出京,当天,李鸿章起得很早,专程为老师送行。

师徒二人来到卢沟桥,李鸿章牵马随着老师瞻仰了碑亭内汉白玉碑石上乾隆御笔“芦沟晓月”,而后徐步上桥,那宏伟的石雕护栏、神态各异却栩栩如生的数百尊大小石狮,让他们由衷赞叹。

走到桥中心,两人驻足南望,景色宜人,内心却是感慨万分。时值乱世,怎不伤怀?曾国藩抚摸着浓黑的髭须,叹道:“今上登基才几个月,广西洪秀全就举兵反了,派往广西督师的钦差大臣林文忠公(则徐)又不幸中途病故,以致一发不可收拾,至今两年,广西全省都糜烂了。他们居然还在永安封王称爵,自号‘太平天国’,看来非寻常叛乱可比,遥望南方,不能不令人忧虑。”

李鸿章摇首道:“官军也太无用了,用兵两年,坏了两个巡抚,病死了两位钦差大臣,大学士赛公(赛尚阿)督师一年多,贼势反而更加猖獗了。听说他们正窥伺湖南,老师这番回乡该不会受惊吧。”

曾国藩沉吟道:“我想不至于吧。官军平贼不足,守城有余,桂林被围三十余日不是终究保全了吗。湖南有个曾任知县的举人江岷樵(忠源),虽是书生,却气宇轩昂,极有识见。他最早在湖南举办团练,募集乡民训练成军,号称楚勇,是一支很能打仗的人马。这次带了楚勇出省协守桂林,立了战功,升了知府。据他写信告诉我,已在广西全州湘江蓑衣渡口伏兵严守,万一粤逆北窜,便堵住湘江,不让他们进入湖南。此人胆略超群,他日必能显名天下。”

李鸿章听到恩师口中江岷樵的功业,心中有所触动,极目远眺,看看青山,望望绿野,又看了那时时溃决的“永定河”。旷野辽阔,天际无边,他忽地感到翰林院的渺小、北京城的狭窄。他突然想像江岷樵那样为国而战,平定大局,功垂青史。

平平庸庸,什么时候才能出人头地,心有所思,不禁感慨一番:“老师,登上卢沟桥,方觉京城之小,天地之大。男儿志在四方,当以廓清天下为己任,李鸿章若有机会,也当投笔从戎,凭我一腔热血,想来不致落在江君之后。”听到李鸿章的话,曾国藩大感欣慰:“少荃,你很有志气,大丈夫固应如是,不过光凭一时热血冲动,孤高自许,是干不成大事的。愚兄尝以《五箴》自警并勖勉诸昆弟,那《五箴》一曰立志,二曰居敬,三曰主静,四曰谨言,五曰有恒,望与贤弟共勉之。”李鸿章自知说溜了嘴,慌忙改口道:“是,刚才门生忘乎所以,蒙老师训诲,当谨记在心,作为座右之铭。”随后,师徒二人依依惜别。

1853年2月下旬,一天早上,李鸿章吃过早饭来到琉璃厂闲逛,偶遇一位安徽同乡。那位同乡说,省城安庆已陷,抚台蒋文庆大人毙命,家乡已经快要被太平军全部占领了。他请求李鸿章找北京的乡中大官们想想办法。

李鸿章不敢耽搁,径直来到了吕贤基家。吕贤基也是李鸿章的老乡,字鹤田,安徽旌德人,最初在翰林院任编修,后转御史,旋任工部右侍郎,兼署刑部左侍郎。李鸿章为翰林院编修时,经常为吕氏捉刀为文。

来到吕府,李鸿章就将安庆沦陷的事和盘托出,并建议吕贤基赶快请求朝廷迅速发兵救皖。吕贤基随口说道:仍然是你来写,我负责上呈就是。

李鸿章熟悉家乡的情势,他想到了林则徐。十几年前,林则徐来到广州禁烟,和英夷开战,发动乡绅耆老组织乡勇、兴办团练,协助官军共同对抗英夷。乡勇们平时务农,一旦有战事,就会加入士兵的行列,饷糈粮秣由乡绅捐纳,外加少量官府资助。鸦片战争结束后,朝廷担心团练惹是生非,于是将他们遣散。

近两年,太平军、捻军、哥老会、三合会扯旗放炮的事时有发生,朝廷兵力有限,只能依靠乡绅耆老与在籍士绅共同兴办团练,以保卫乡土,不过这些乡绅耆老大多是山大王、土霸王,割据一方小天地,各自为战,甚至横行乡里,扰乱治安。

李鸿章建议先于安徽、河南、山东三省设置剿捻钦差行辕,抽调一批在京的皖、豫、鲁在籍官员,统一管辖当地团练,协助官军剿捻,防止捻军和太平军南北会合。一旦有成效,再推广至全国。李鸿章彻夜写稿,赵畇用钟王小楷誊写出来,吕贤基读罢非常满意,呈报皇上。六部三院九卿的头品与二品大员有近百人,呈报的方略各式各样,可皇上偏偏看中了吕贤基的方略,派他出任安徽省团练大臣,统带团练。

吕贤基无奈,只好奏请朝廷让李鸿章与自己同去。下朝归来,他对李鸿章说:你让我上奏是害我,皇上让我去安徽帮办团练;我也害你,我上奏请求你和我一同去安徽。不过归根结底,吕贤基选中李鸿章还是因为他知道李鸿章是个有才华有能力的人,能助自己一臂之力。朝廷很快准了吕贤基的请求。没过多久,李鸿章就跟着吕贤基回乡,开启戎马生涯。 /OXBG6/uZBFSSNJhAJ8ozuOibPCJxTHIJw2x6v6qCUGNP8KoNbGD17zqh0I8gW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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