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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

2001年,密歇根大学安阿伯分校的两位社会心理学家理查德・尼斯贝特和高彦正田挑出两组实验对象:一组是日本人,另一组是美国人。他们观看了同一段水下场景的视频。当被要求描述他们所看到的东西时,美国人大多谈到了鱼,他们似乎特别能记住事物的细节。“我看到三条大鱼向左边游去,它们有白色的肚子,还有粉红色的圆点。”日本人则更多地谈论水底的环境而不讲里面的具体事物。“我看到了像是溪流的东西,水是绿色的,底部有岩石、贝壳和植物……对了,还有三条鱼向左边游去。”

两组人所陈述的景象不同,正好印证了他们不同的文化背景:美国人更讲究个性化,关注的是具体事物;日本人相互依赖性更强,看重整体环境。

在下一阶段的实验中,实验对象会在录像中看到新的水下场景,有些东西是他们之前见过的,有些没有见过。当原来的东西被放置到新的水下场景时,日本人就很难再把这些事物辨认出来,可能是因为环境改变,他们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但美国人的表现恰恰相反,他们完全无视周遭环境的变化。

对于研究人员来说,这是一个令人非常惊讶的结果。几十年来,心理学的一个中心原则是:人类都以基本相似的方式理解世界,正所谓“真理是普遍的”。尼斯贝特曾说过:“我始终认为人类思想的本质都是相似的……每个人都有相同的底层认知过程。毛利牧民也好,狩猎者也好,互联网创业者也好,他们都使用同样的思维工具进行感知、记忆和因果分析等活动。”

但水下实验表明,即使是我们与世界最直接的互动——仅仅是一次观察世界的行为——也因为文化背景的不同而存在着系统性差异。尼斯贝特的这篇研究论文至今已被引用数千次,并催生了一个颇受关注的研究项目。退一步来看,我们可以说美国人和日本人所使用的参照框架不同。当然,即使是同一个文化群体肯定也存在个体差异,但是平均来看,美国人的参照框架更趋于个性化,日本人则趋于环境依赖。每一种框架都有各自侧重的信息重点,都会挑出它所认为的水下场景的重要特征。而每一种框架也都包含盲点,它们看到的都不是事物的全貌。

现在,假设你可以把两者合并成一个团队,看看会发生什么。我们知道,在分开的时候,他们各自只看到了事物的部分面貌,忽略了一些特征。但是如果合并在一起,他们就可以把各自看到的东西汇总起来陈述了。通过合并两个局部性的参照框架,一个整体全貌就会显现出来。现在,我们对水下场景的真实面貌就有了更加全面的认识。

这个实验也在首次尝试着去推翻之前提到的那种直觉性“常识”。你应该记得斯卡利亚大法官说过,一个组织要么直接承认更看重多样性,要么就是“彻头彻尾地糊弄人”,这意味着多样性和卓越性之间必定有一个取舍。当然,对于一些线性任务,比如接力跑比赛,这种逻辑确实有道理。

然而水下场景的实验反映出,换一种情况上述逻辑可能就站不住脚了。如果两个人的观点都不完整,那么将他们的观点结合在一起,就可以形成更多元、更全面的洞察,而不是适得其反。可以这么说,就算两个人的观点都是错误的,或者都忽略了什么,但他们是在两个不同方向上各自犯错的,这意味着如果把他们融合在一起,拼起来的画面也许会更加丰富和准确。

下面让我们来试着解决一个问题——我称之为“洞察之谜”。这可以让你用一种不同的思路去理解前文说过的逻辑。这个问题如下:

假设你是一名医生,正在治疗一位胃部患有恶性肿瘤的病人。目前对病人做手术是不可能的,但如果不能除去肿瘤,病人就会死亡。有一种激光射线,如果以足够高的强度击中肿瘤部位,就能消灭肿瘤。不幸的是,在这种强度下,射线在触及肿瘤之前必须要经过的健康组织也会被破坏。可是如果强度较低,射线虽然不会伤害组织,但也不会对肿瘤产生实质威力。那么,有什么样的方法可以既用射线破坏肿瘤,又不伤害健康组织呢?

如果你觉得无法解决这个问题,这很正常。超过75%的人都认为这是一个死局,病人肯定没救了。但现在,请你读一下这则看似无关的故事:

在一个乡镇的中心坐落着一座堡垒,周围被农场和村庄环绕,有好几条乡间道路通向这座堡垒。有一支叛军誓要攻下这座要塞,但得知每条通往要塞的道路底下都埋藏着地雷。地雷的设置是这样的:如果只是一小群人,可以安全通过,但是一支大部队就会引爆它们。于是,将军把他的军队分成好几个小队,把每个小队派到各条道路的路口待命。在一切准备就绪后,将军发出信号,每一队人都沿不同道路按序前进,最终全军在同一时间到达要塞。就这样,将军的攻占计划取得成功。

现在再看看医生的难题,你想到解决办法了吗?调研显示,超过70%的人在读了这则关于攻占堡垒的故事后就找到了拯救病人的方法——在患者周围设置多支射线枪,用每支枪发出10%的辐射,这样就能在不损害健康组织的情况下击毁肿瘤。有趣的是,人们在听了攻占堡垒的例子之后,就能联想出一个解决方案,可之前怎么都想不到。

当然,这是一个人为设想的案例,不过它还是让我们看到了,加进不同视角的确可以帮助解决疑难问题。比如在这个案例中,有军事背景的人就有可能帮到肿瘤专家。诸如此类的案例不是要强调谁正确、谁错误,而是为了证明通过不同的视角看待问题,可以激发出新的见解,找到新的类比,想出之前难以想出的解决方案。

此外,这个案例也从另一个角度推翻了人们的一些固有认知。在面对一个棘手的医疗问题时,人们通常想到的是多找一些医生来会诊,毕竟医生拥有最丰富的医学知识。但是,如果这些专家拥有的是同质化的学术背景和培训经历(也可以理解为相似的参照框架),他们很可能会存有相同的盲点。很多时候,你其实需要借用一个局外人的眼光,用一种新的方式来看待问题。

解决复杂问题通常需要多维度的视角,因此需要各种不同观点的注入。美国管理学家菲利普・泰特洛克这样说过:“视角越是多样化,人们就越能在更宽广的范围内找到解决方案。”诀窍就在于,要找到有不同视角且能有效解决眼前问题的人。 JW/qjwdCodreeUtGB1X02kkK4wLgFqQbarzttLH8sjhQgcCbyBXNgortpQNbrLq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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