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你一定就是艾尔弗雷德
了。”艾尔菲刚走进家门，就听见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来。他们家的小平房坐落在城区边上的一个住宅区里。
“你是谁？”艾尔菲问道。他对爸爸的保护意识非常强，不喜欢在家中看到陌生人。
客厅里，一个穿着花哨的女人正和爸爸一起坐着。她肥胖的身形快把那破旧的沙发挤得没地儿了。
她一身很不搭配的打扮（黄色的围巾，亮蓝色的发光塑料外套，绿色的上衣，粉色的条纹紧身裤）五彩缤纷，在这个狭小、灰暗的小屋子里显得极不和谐。事实上，她的这身打扮无论在哪儿都不会显得和谐。
坐在轮椅上的爸爸正在他惯常的角落里待着，膝上盖了一条磨毛了边的花格呢毯子。屋子里很凉。早在几年前他们家的供暖系统就被掐掉了。事实上，他们家的小屋目前已是摇摇欲坠。自从爸爸坐上了轮椅，小屋就陷入了严重的失修状态。尽管艾尔菲想尽了各种办法，下雨天雨水还是会从房顶灌进来。大部分的窗玻璃都已经裂缝了，霉斑已经顺着墙壁爬到了天花板。
“哦，儿子，这位是……”爸爸喘了一大口气，“……维妮。她是位社会工作者。”
“是位什么？”艾尔菲问。他的眼睛仍很不客气地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不用担心我是坏人啦，年轻人，哈哈哈！”乐呵呵的胖女人说。她拿起一个靠垫拍打了一番，然后放到爸爸的背后。“我是从市政委员会来的。像我这样的社会工作者只是想帮助……”
“我们不需要帮助，谢谢。”艾尔菲说，“我比任何人都能更好地照顾我父亲。是不是，爸爸？”
爸爸对儿子笑了笑，可什么也没说。
“我毫不怀疑你照顾得好！”维妮笑着说，“对了，非常高兴认识你，小伙子。”她向他伸出一只短胖的手，那几个指头就像是戴着珠宝的香肠。艾尔菲只是看着它。
“和她握握手吧，儿子。乖……”爸爸对他说。
艾尔菲很不情愿地伸出了他的小手。社会工作者紧紧抓住它，使劲摇晃起来。艾尔菲觉得他可怜的胳膊都快被拽脱臼了。她摇晃的时候，装饰在手腕上的色彩斑斓的塑料手镯发出很大的声响。
“小艾尔弗雷德，我可以麻烦你给我倒杯茶吗？”维妮的粗嗓门近似咆哮。
“对，来壶茶吧，儿子，谢谢你。”爸爸附和道，“这样我们全都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了。”
“我喝不了咖啡，一喝就拉肚子！哈哈！”社会工作者给自己做了补充。
艾尔菲一边盯着这位不速之客，一边后退出客厅去泡茶。每天放学回家后，父子俩总要坐在一起喝壶茶。一个茶盘上放两个茶杯，自打他记事起就一直只是两个茶杯。
他从爸爸那里学到了一条生活理念，那就是不管有多穷，依然要认真对待生活赋予的简单乐趣。所以，当艾尔菲泡茶的时候，他会竭力把每一个步骤都做到完美。水开了以后，他拿来一只缺了壶盖并且有豁口的小茶壶，把它放在从学校餐厅里顺出来的托盘上。接下来，他从碗橱里拿出两个茶杯来。因为家中只有两个杯子，他得赶紧想办法凑出第三个。终于，他找到了一个蛋杯，就把它放到了托盘上。这样一来他自己也可以将就着喝上一口了。他们的牛奶罐实际上只是一个“兼职”的船形肉汁杯，是艾尔菲在一个慈善商店减价的时候买的。这一切都做完了以后，他拿出一个裂了缝的盘子，在上面摆了三块已经过了期的碎巧克力饼干。那是报刊店店主有一天看到他饿得特别厉害而免费送给他的。
艾尔菲手端托盘，脸上带着自豪的微笑走进客厅。他把托盘小心地放在咖啡桌上（噢，那实际上只是一个翻过来的硬纸箱，但他和爸爸都称它为“咖啡桌”）。
“你爸爸跟我讲了你这么多的事迹，小艾尔弗雷德。”维妮说这话的时候把饼干渣喷了艾尔菲一身，而且喷得地毯上全是，甚至喷得远到窗帘。她端起茶杯，很大声地喝了一大口，把嘴巴里剩下的饼干渣子冲进了喉咙。
“啊！”她舒了口气，把两片涂得粉红的嘴唇很响地并在一起，“这下好多了。我非常希望认识……”
她说话的时候，艾尔菲努力保持着微笑。他不时地从蛋杯里抿一口茶，感觉自己像个小巨人，而维妮则使劲儿地盯着他瞧。她滑到沙发的另一头，把她的大胖脸凑在艾尔菲的身边，像是一只河马在审视一只落在它鼻子上的小鸟。“哎呀呀！看这孩子的牙此！”
“我的什么？”艾尔菲问。
“牙此！”
“我的牙此？”艾尔菲有些困惑。
“是的，孩子……”社会工作者听起来有些着急， “你的牙此！”
“我想维妮说的是你的牙齿……”爸爸斗胆猜测。
“没错，我说的就是 你的牙此！衣阿牙，吃一此！ ”胖女人更急了。
“好吧，好吧。我的牙此，哦，不，我的牙齿怎么啦？”艾尔菲问。随后他赶紧把嘴闭起来把牙藏住。他知道他是不会被请去拍牙膏广告的，可他的牙也没有坏到全部掉光呀。至少到目前还有几颗。
“不行，不行，不行，这可不行。哎哟哟，这可根本不行。作为你们的社会工作者，我要为你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
“是什么……？”艾尔菲倒吸了一口气。他已经猜出会是什么了。
“……是为你约个号去看牙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