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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有话就说
和以前一样，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爷爷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他坐在儿子家的厨房里高高兴兴地吃着炒鸡蛋和培根，显然一点都不记得前一天晚上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事件。
“再来点面包，女仆！快点，快点，行动起来！”他命令道。
妈妈很不愿意被人使唤。“女仆”是旧时有钱人对他们的清洁工的称呼。她把脸转向丈夫，想讨个说法，但杰克的爸爸假装在看报纸。
两片白面包被狠狠地摔在桌子上。不一会儿，爷爷开始用它擦拭盘子里的油。
他在狼吞虎咽地吞噬面包的时候宣称：“女仆，下次我希望你把面包煎一下再端上来。”
“哦，是吗？”妈妈满含嘲讽地回答。
杰克很想笑，可忍住了。
老人大声地喝着茶，还加了一句：“干杯！”爷爷不管喝什么都会说“干杯”。
“妈妈，爸爸，我在想，”杰克说，“昨天睡得太晚，我今天最好不上学了。”
“你说什么？”妈妈很是震惊。
“是的，我可以留在家里照顾爷爷。也许我应该整个星期都不去上学。”
杰克不喜欢上学。他刚满十二岁，刚刚被送到了一所大的学校，还没交到什么朋友。其他孩子似乎只对最新的流行歌星或是某种愚蠢的玩意儿感兴趣。现在还是一九八三年，许多孩子上课的时候会在桌子底下玩魔方。杰克没有发现一个同学对飞机模型感兴趣。他第一天到校就被一些大孩子嘲笑，因为他说飞机模型是他的爱好。因此，杰克学会了沉默。
“你今天得去，年轻人！”妈妈在他做错事的时候总称呼他为“年轻人”，“柏瑞，你说说他！”
爸爸从报纸上抬起头来。“呃，昨晚确实睡得太晚……”
“柏瑞！”
爸爸突然意识到最好不要和妻子顶撞，于是便飞快地改换了说辞。“……可是你当然还是得上学。以后妈妈无论说什么你都得照办。”末了，他悲催地加了一句，“反正我是照办的。”
妈妈用力戳了一下爸爸的肩膀，显然是想让他宣布对爷爷的重大决定。看到爸爸没有马上反应，她又戳了他一下。这一次很重，爸爸叫唤起来：“哎哟！”
“柏——瑞！”她催促道。妈妈要爸爸做事的时候总是用那种很怪的、拖得长长的语调称呼他。
爸爸放下报纸，慢慢折叠起来。他想尽可能拖延时间，但最终把目光投向了父亲。
杰克最担心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爸爸是不是要告诉爷爷他就要被送到 “黄昏塔” 去了？
“呃，爸爸，您知道我们所有人都非常爱您，都希望您能过得好……”
爷爷又很响地喝了口茶。看不出他是否听到了儿子说的话，因为他的眼中没有任何反应。爸爸重又开口，这一次说得更慢，声音也更大：“您……在……听……我……讲……吗？”
“有话就说，军校生！”爷爷回答。杰克得意地笑了。他很满意爷爷给了爸爸一个比他低得多的军衔。实际上，那是最低的一级。
英国皇家空军军衔：
军校生（最低最低级）
准尉（还不算最低级）
少尉（现在你才开始算个人物）
中尉（还有发展的余地）
上尉（干得不赖）
少校（干得更棒）
中校（比他还要好）
上校（哇，你很厉害）
准将（你可真棒！）
少将（你妈妈一定非常骄傲）
中将（哇！）
上将（快到头了，亲亲）
元帅（真正的大人物）
爸爸（或者如爷爷所称的那样，庞汀军校生）深吸了口气，又开口说：“呃，我们全都非常爱您。我们在想，呃，是女仆在想……”
妈妈怒视着爸爸。
“……我是说这其实都是芭芭拉的主意。但经过昨晚这件事以后，我也同意她的想法。我们想您最好能……”
杰克得说点什么，说点什么都行。他需要给爷爷争取一些时间。于是，在爸爸说完之前，他脱口而出：“……和我一起去上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