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为《孝经》的总纲,是《孝经》的基本精神所在。其主要在于开示全部孝经的宗旨,表明五种孝道的义理,本着历代的孝治法则,定下了万世的政教规范,因此列为一经的首章。
在本章开头,孔子开门见山地告诉大家一种“至德要道”,这就是“孝”。在孔子看来孝道可以使天下归顺、百姓和睦,其强大功用与重要性可见一斑。
孔子认为孝道可分为三个阶段,以侍奉双亲为孝行之始,以为君王效忠服务为孝行的中级阶段,以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为孝行之终。最后引用《诗经》中的话,强调一定要发扬这种美德。
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秩序和封建伦理关系就是以孝道为基础建立起来的,时至今日。我们所提倡的尊老爱幼、热爱祖国、心怀抱负等新的道德要求,可以说是孝道的发展和完善。在家里,子女尊敬长辈,长辈爱护子女,共享天伦之乐;在社会上,尽职尽责,为国家做出自己的应有贡献;关于个人,要修身养性,实现自己的宏伟理想。这样我们的社会才会和谐有序。
几千年前的孔子高瞻远瞩极其有远见地提倡的“孝道”,无论是对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它所产生的重大作用和影响,都是难以泯灭的。
仲尼居 1 ,曾子侍 2 。子曰 3 :先王 4 有至德要道 5 ,以顺天下 6 ,民用和睦 7 ,上下无怨。汝知之乎 8 ?
曾子避席 9 曰:参不敏 10 ,何足以知之?
子曰:夫孝,德之本也 11 ,教之所由生 12 也。复坐 13 ,吾语汝 14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15 ,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 16 ,扬名于后世 17 ,以显父母 18 ,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 19 ,中于事君 20 ,终于立身 21 。
《大雅》 22 云:无念尔祖 23 ,聿修厥德 24 。
注释
1 仲尼居:指孔子闲居在家。仲尼,指孔子,名丘,字仲尼;居,闲居,无事闲坐着。
2 曾子侍:指曾子陪坐在孔子座席旁边。曾子,即曾参,孔子的弟子;侍,这里为侍坐之意。
3 子曰:子,孔子的自称。同时,古代也称自己的老师为子;曰,说的意思。
4 先王:先代圣帝明王,这里指尧、舜、禹、汤、文、武王等历史上著名的贤君圣王。
5 至德要道:至善至美的品德和至关重要的道理。至,极。要道:要约之道。
6 以顺天下:使天下人心顺从。顺,顺理,治理。
7 民用和睦:意思是百姓相顺而亲,相悦而和。民,黎民百姓;用,因而。
8 汝知之乎:你知道这些道理吗?汝,第二人称代词,你;乎,语气词,用在句末表示疑问或者反问。
9 避席:这里指离开座位站起来以示恭敬。
10 不敏:迟钝的意思。这里是曾子的自谦之词。敏,聪敏,有智慧。
11 夫孝,德之本也:意思是所有教化都是从孝道产生出来的。夫,发语词;本,根本。
12 教之所由生:一切教化产生的根源。教,教化;由,自。
13 复坐:返回座席。曾子之前起立对答,所以让他返回原位坐下。
14 吾语(yù)汝:我告诉你。吾,我;语,告诉。
15 受之父母:承受于父母。受,承受,秉受;之,于。
16 立身行道:意思是说自立修身,自强奋斗,修养品德,实践道德思想。立身,独立己身;行道,行己身当行之道。
17 扬名于后世:在后世中显扬自己的名声。扬名,显扬名声。
18 显父母:显扬父母的声名。显,荣耀。
19 始于事亲:从孝顺父母开始。始,开始。
20 中于事君:以为君王效忠服务为孝行的中级阶段。
21 终于立身:以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为孝行的最后阶段。
22 《大雅》:指《诗经》中的《大雅·文王》篇。《诗经》分为《风》《雅》《颂》,其中《雅》又分为《大雅》和《小雅》。
23 无念尔祖:怎么能够不追念你的先祖呢?尔祖,你的祖先;尔,你。
24 聿(yù)修厥德:意思是修述其先祖的功德。聿,发语词,无实义;修,继承;厥,代词,此处指代文王。
解读
有一天,孔子在家里闲坐,他的弟子曾参也陪坐在他的一旁。孔子说:“先圣帝王都具有至高无上的美德和非常重要的道理。用它来治理天下,天下的人民,都能够很和气的相亲相敬,上自天子,下至庶人,都不会相互仇恨。你懂得其中的道理吗?”
曾参离开座位站起来恭敬地说:“我不够聪敏,怎么能够明白先王的至德要道呢?”
于是孔子就告诉曾子说:“所谓的孝,是一切德行的根本,也是教化产生的根源。你回到原来位置坐下,我慢慢地告诉你。人的身体、四肢、毛发、皮肤,都是父母赋予的,所以你就应当体念父母疼爱儿女的心,保护自己的身体,不让它受到丝毫的损坏,这就是孝道的开始。一个自强独立的人,不为外界利欲所摆布,那他一定有一个好人格,这就是立身。他做事情,走正道,不越轨,不妄行,有始有终,这就是行道。他的人格道德为众人所景仰,其名誉不仅当世被传诵,且将要名扬于后世。这样一来,他父母的声名,也因儿女的德望而显赫荣耀起来,这便是孝道的终极目标。这个孝道,最初是从侍奉父母开始,然后效力于国君,最终建功立业,功成名就。”
《诗经·大雅》上说:“你怎么能不追念你的先祖文王的德行呢?如你思念他们,你就得先修持你自己的德行,然后将他的功德修养发扬光大。”
故事链接
闵子骞是春秋时鲁国人,他和曾参一样,都是孔子的学生。闵子骞也和舜一样,幼年时亲生母亲便离开人世,他从此失去了母爱。
父亲为了生活,又娶了一个妻子。这位继母起初并没有亏待闵子骞,但在她生了两个儿子以后,闵子骞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继母对两个自己怀胎十月所生的儿子,无微不至地呵护着,可却把闵子骞当小仆人般差遣。每天,闵子骞都要面对继母凶恶的表情,还要做许多继母派给他的工作。
至于他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呢?他们在母亲的羽翼下,整日愉快地嬉戏,享受被母亲宠爱的幸福。
乖巧孝顺的闵子骞,虽然受到了继母的不公平待遇,但是他从来不向父亲抱怨,他怕父亲担忧。而父亲也一直没有察觉,始终蒙在鼓里。
直到有一年的冬天,皑皑的白雪,厚厚地覆盖在屋顶及道路上,已经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雪了。虽然景致颇佳,不过实在是太冷了,有事外出的行人都缩着脖子,直打哆嗦。
闵子骞的父亲见天气寒冷,就对妻子说:“天气这么冷,我看,你再为孩子们准备几件冬衣吧!”
“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继母回答。
隔天,继母便开始缝制冬衣。由于私心的驱使,她竟准备了两种不同的材料。
给自己亲生儿子穿的,她塞进了厚厚的棉花,细心装填缝制,而给闵子骞穿的,里头竟然是芦絮。
几天后,闵子骞的父亲有事外出,他唤来闵子骞,说:“子骞,爹要出去一趟,你来帮爹驾车。”
孝顺的闵子骞立刻去准备。
一到屋外,凛冽的寒风迎面袭来,闵子骞身上虽然穿着继母缝制的芦袄,可是芦絮一点也不保暖,根本抵御不了强大的寒风。
闵子骞不知道自己穿的并非棉袄,心里还暗自想着:“哇,今年冬天似乎特别冷,瞧我穿了一身冬衣,却一点也不觉得暖和。”
不一会儿,闵子骞的身体逐渐被冻僵,手开始不听使唤了,他努力想让双手活动,好继续牵引马车,可是努力了很久,根本使不上劲儿。
父亲察觉有异样,便出声问道:“子骞,怎么了?是不是马车坏了?”
“不是的,爹,马车没坏,我这就帮您驱车。”闵子骞连忙回答。
闵子骞要求自己再加把劲,希望能顺利驱驾马车。可是马车不但一动也不动,缰绳也因为他的手僵硬,无法控制而跌落,并钩破了他那单薄的芦袄。
父亲见状,从马车上下来,有些生气地责备他:“你今天是怎么了,做事这样漫不经心?”
“爹,我……”闵子骞欲言又止。
这时候,闵子骞的父亲才发现,儿子已经冻得嘴唇发紫,浑身颤抖不停,寒风里,飘飞着因衣服绽裂而散落的芦絮。
父亲见状,紧紧地抱着闵子骞,爱怜和歉疚之心油然而生。他说:“孩子,委屈你了。”
回到家里,闵子骞的父亲怀疑另外两个儿子穿的不是芦袄,于是把他们叫过来摸摸看。果然不出所料,他们穿的正是棉袄。
顿时,闵子骞的父亲燃起了怒火,他生气地斥责妻子说:“想不到你是这种心胸狭窄的女人,对待子骞这么刻薄无情。这些年来我竟然一点都不知情,你叫我怎么对得起子骞死去的母亲呢?你还是赶快滚吧,免得有一天子骞被你折磨死。”
“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赶我出去,求求你!”继母跪着向闵子骞的父亲忏悔求饶,泣不成声。
两个弟弟见了这情景,也吓得哭成一团儿。这时,闵子骞走到父亲面前跪下,向父亲苦苦哀求:“爹,请您不要把娘赶走。娘在家,只有我一个人穿不暖,可是一旦娘离开这个家,我和两个弟弟都失去了娘的照顾,都要受饥寒啊!”
闵子骞这番话,说得父亲心里既难过又感动,最后终于让妻子留了下来。而闵子骞的继母见他这么懂事明理,自己觉得很惭愧,于是痛改前非,对待三个孩子都一视同仁了。这件事在乡里传了开来,人人都赞美闵子骞的孝心。
乐正子春是春秋时代鲁国人,曾参的学生。有一天,他从高台阶上走下来,一下子踩空跌倒了,崴了脚脖子,疼得直叫。
家人闻声跑来,将他扶起,搀到屋里,让他倒在床上,便跑去请医生。看着乐正子春满是冷汗的面孔,母亲心疼得直掉泪,埋怨儿子毛手毛脚,不知爱惜自己,这么大了还让父母操心。
乐正子春崴脚,母亲流泪,真是十指牵心啊!他好后悔,为什么自己这么不小心,崴了脚,让父母跟着操心。
经医生的推拿,又吃了两服药,乐正子春的脚很快就好了。人们奇怪的是乐正子春还是不出门,而且见了家人脸上还现出惭愧的脸色。一问才知道,他是在闭门思过呀。
乐正子春说:“我听老师讲过,当子女的应当爱惜自己的身体,父母生下完完全全的身体,就应完完全全地保存下来。这样才能对得起父母,才能说是孝敬父母,不该无缘无故地毁伤自己的身体。这是孝敬父母的起码要求啊!我想,凡是能够做到恭敬谨慎孝敬父母的人,就不会使自己的身体无故受到损伤。我走路把脚崴了,辜负了老师的教导,也忘记了对父母的孝敬啊!”
乐正子春走路不小心崴了脚,竟一连几个月没有出门,在家闭门思过。他的老师曾子知道了这件事也赞扬他能从各个方面去思考孝敬父母,处处恭敬谨慎,严格要求自己、修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