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周时期,我国实行的是分封制,周天子把天下分成许多小的诸侯国家,每个诸侯国的国君都叫诸侯。诸侯的封土可以世袭,对王朝所尽的义务主要是服从王朝政令,定期朝贡天子,向天子述职,必要的时候出兵和为王朝服役。
西周开国时,诸侯的地位虽次于天子,但是作为一国或者一地的首长,地位也算很高了。虽然这些诸侯高高在上,但是还有天子在上管辖着他们,所以讲了天子的孝之后,就讲诸侯的孝。
诸侯的权能,是上奉天子之命,以管辖民众;下受民众的拥戴,以服从天子。一国所有的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等各项要政,都得由他处理。这种地位,极容易犯凌上慢下的错误。犯了这种错误,不是天子猜忌,便是民众怨恨,那么危险就快到来了。
因而孔子在“诸侯之孝”中强调得更多的是诸侯的处世哲学,那就是要做到“在上不骄”“满而不溢”,在日常的政务中小心谨慎,就像“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如果做到了以上几点,他就会取得百姓的支持和认同,同时也就能保住自己的地位。孔子确实有真知灼见,无数的历史事实都证实了这一点。
在上不骄 1 ,高而不危 2 ;制节 3 谨度 4 ,满而不溢 5 。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 6 也;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 7 也。
富贵不离其身,然后能保其社稷 8 ,而和其民人 9 ,盖诸侯 10 之孝也。
《诗》 11 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12 。
注释
1 在上不骄:地位在上而不骄傲。在上,诸侯为一国之君,地位仅次于天子,而在万民之上;不骄,没有骄傲之心,即能守法合礼之意。骄,自满,自高自大。
2 高而不危:处于高位而没有危险。高,指诸侯居于列国最高之位;危,危险。
3 制节:指所有开支费用节约俭省。
4 谨度:指行为举止谦逊谨慎而合乎典章制度。
5 满而不溢:指财富充足但不奢侈浪费。满,充实,指国库充裕;溢,这里指超越标准的奢侈、浪费。
6 长守贵:长久地守住尊贵的地位。贵,指政治地位高。
7 长守富:长久地守住财富。富,指钱财多。
8 社稷:指国家。社,土神;稷,谷神。土地与谷物是国家的根本,古代立国必先祭社稷之神,因而,社稷便成为国家的代称。
9 和其民人:使人民和睦相处。和,和睦,这里是“使……和睦”的意思;民人,百姓。
10 诸侯:指由天子分封的国君。
11 《诗》:即《诗经》。汉代以前《诗经》只称为《诗》,汉武帝尊崇儒术,重视儒家著作,才加上“经”字,称为《诗经》。
12 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意思是说恐惧谨慎,担心坠入深渊不可复出,担心陷入薄冰下不可拯救。战战,恐惧的样子;兢兢,谨慎的样子;临,靠近;渊,深水,深潭;履,踏,踩。
解读
身为诸侯,在众人之上而不骄傲,其位置再高也不会有倾覆的危险。如果做到事事节省费用,慎守法度,即使国家经费充裕也不会追求豪华而奢侈浪费。居高位而没有倾覆的危险,所以能够长久保持自己的尊贵地位;财富充裕而不奢靡挥霍,所以能够长久地守住自己的财富。
身为诸侯,要首先使富贵不离开自身,然后才能确保他的社稷,与其黎民百姓和睦相处。这应该就是诸侯应尽的孝道吧。
《诗经·小雅》里说:“身居诸侯之位,常常要警戒畏惧,谨慎小心地处事,就像身临深水潭边恐怕坠落,脚踩薄冰之上担心陷下去那样。”
故事链接
颍考叔是春秋时期郑国人,是郑庄公手下的一个管理疆界的官员。
郑庄公出生时脚先出来,他的母亲武姜氏因为这个特别讨厌他,而偏向他的弟弟共叔段,想立共叔段为国君。但是由于庄公的父亲武公不同意,最终还是庄公继了位。
郑庄公继位之后,武姜氏千方百计地帮着共叔段扩充势力,伺机夺权。郑庄公欲擒先纵,待时机成熟时,先发制人。在共叔段攻打京城前,一举打败共叔段于鄢地。共叔段逃亡到国外,妄想打开京城之门做内应的武姜氏被放逐到城颍。
郑庄公对其母发誓说:“不到黄泉,咱们不要再见面了。”武姜氏再不对,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呀,过了一段时间,气消了之后,郑庄公又觉得自己也有些过分。可话已经说出了嘴,又有什么办法呢?
颍考叔听到这件事后,找了个借口,见到了郑庄公。郑庄公招待他吃饭,席间庄公发现颍考叔把肉食都放到一边,从不动筷,就好奇地问:“你怎么不吃肉食呢?”
颍考叔赶忙回答说:“小人不是不吃肉食,而是因为我上有老母。我们家的好东西她老人家都吃着了,但从来没有吃过国君您这样好的菜肴,请允许我把这些菜带回去给我老母尝尝。”
郑庄公说:“你还有母亲,吃什么还可以想着她,给她带回去吃,我就没有这种福分了。”
颍考叔明知故问地说:“我能问一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吗?”庄公把放逐母亲于城颍,并发誓不再相见的事说了一遍,在诉说时流露出悔恨的情感。
颍考叔觉得时机已到,就开导说:“您有什么可忧虑的呢?假如您深挖地,到有泉水处,打一个隧道,母子在隧道里相见,谁能说这不是在黄泉中相见呢?” 郑庄公高兴地听从了颍考叔的话。
隧道打通了,庄公在进隧道时,十分激动,就赋诗一首,其中一句说:“大隧之中其乐融融。”武姜氏出了隧道以后,也感慨万端,懊悔不已,也赋诗一首,其中一句是:“大隧之外,其乐也泄泄。”从此母子和好如初,就好像任何事情也没发生一样。
乞伏保是北魏献文帝时高车部人。他的父亲乞居,曾经做过散骑常侍,后封为宁国侯。乞伏保的生母死得很早,由献文帝赐给他父亲的宫女申氏作为继母来抚养他。
继母申氏性情古怪,整天板着面孔,常发牢骚,耍性子,动不动就申斥别人。由于她出身宫女,极少接触小孩,所以对乞伏保十分苛刻,他根本看不到一丝笑容,也感受不到一点母亲的温情。
乞伏保在继母面前常常吓得两腿打哆嗦,继母骂他没有小侯爷的派头;乞伏保站直了,她又骂伏保不恭敬。乞伏保写字、读书,她在旁边评头品足,时而拿起笔管敲伏保的脑门,诸如此类,不一而足。可乞伏保心里却连一句埋怨的话也没有,从来也没顶撞过一句。
继母申氏以为乞伏保怕她,所以变本加厉,越发苛刻,几乎近于狠毒了。继母让他顶替仆人去干很重的活,而且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从不间断。
父亲曾责问过申氏,可因为是皇上赐给的宫女,也拿她没办法。乞伏保知道后怕父亲为难,就跟父亲说:“继母对我很好,没有她我怎么会长大成人呢,怎么会知道要尊敬长辈,要勤奋、要能吃苦呢?”父亲内心的慰藉化作数滴老泪涌出双眼。为了不让父亲分心,为了家庭的和睦,乞伏保更加尊敬继母了。
伏保长大以后,继承了父亲的官位,每次得了俸禄或赏赐,都完完整整地一文不少地交给继母。晚归的时候,无论公事、私事也都原原本本地告诉继母。
继母年岁很大了,性情更加古怪专横了,更听不进别人的话了。后来,乞伏保出任大将军,因为住所离家太远,只好请继母跟他一起到住所居住,八十多岁的申氏说什么也不答应。乞伏保以真情相劝,继母答应了。
乞伏保亲自扶她上车,又怕她在车上受到惊动,一路上用手紧紧地扶着车辕,步行到了住所。继母申氏高高兴兴地在住所住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