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目前不同国家或地区对C2的理解来看,C2的组织管理概念大多在军事领域的官方定义中,如美军认为“C2经授权的指挥主体在执行使命过程中对配属部队行使职权,实施指导”,北约认为“经授权的指挥员对所分配的兵力行使其指挥与指导权力以完成赋予的使命”,而我国尽管没有对C2进行整体界定,但从“指挥”的定义看,它包含了“控制”职能,C2的组织管理职能是一脉相承的。
因此,从组织管理的角度看,C2是对其部属/配属兵力以行使授权的或既定的军事领导权威完成使命任务为目的组织与管理活动。在性质上,C2既有管理艺术,又包含组织科学成分;在内容上,C2既有对抗激烈的作战行动组织,又包含对部属/配属的管理控制行为。
在管理科学领域,实施C2的手段与方法主要通过图表技术,采用图表来建立C2模型也是传统的C2建模方法。传统的C2建模需要描述组织结构,其结构包含了作战单元和指挥链。在兵力组织中理解不同作战单元履行的职能是复杂、困难的,但是如果把兵力组织的C2看作一种信息处理的机制,则兵力组织的运作可理解为信息(命令、指导、状态报告等)的交换。C2建模的组织图表技术即运用图表形式化兵力组织中的信息流及信息在不同节点的转换,如图2-6所示即为C2的图表技术建模实例(图2-6中箭头表示节点间存在信息传递)。
图2-6 C2的图表技术建模实例
认知科学(Cognitive Science)是一门研究信息如何在大脑中形成及转录的跨领域学科。认知是个体为了对自己所在环境赋予意义而解释感觉印象的过程,是指人们认识活动的过程,即个体对感觉信号接收、检测、转换、简约、合成、编码、储存、提取、重建、概念形成、判断和问题解决的信息加工处理过程。决策是为了实现某一特定目标,借助于一定的科学手段和方法,从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可行方案中选择一个最优方案,并组织实施的全部过程。决策理论(Theory of Decision Making/Decision Theory)是把系统理论、运筹学、计算机科学等综合运用于管理决策问题,形成的一门有关决策过程、准则、类型及方法的较完整的理论体系。
认知与决策两者的结合是完备C2过程不可或缺的条件,这一过程的经典描述即观察—判断—决策—行动(Observe-Orient-Decide-Act,OODA)循环。C2的认知主要体现为对作战意图、战场态势及敌人行动的理解与判断,是一个典型的信息加工处理过程,而决策在C2过程中主要体现为对作战目标、方案(Course of Action,COA)、计划等要素的选择。认知与决策具有天然的联系,认知是决策的基础与前提,认知过程与输出直接决定C2个体决策的质量。
由于C2个体的认知存在不同的层次,从知觉暗示、特征抽取、系统状态识别,到问题的辨识,在不同的认知层次上,有不同的决策方式,包括基于规则的决策方式、基于本能的决策方式(刺激反应,或者下意识的决策)、基于知识的决策方式(基于推理),不同决策方法适用于不同的认知层次。对C2过程的理解,是不同认知层次与不同决策方式的综合,如图2-7所示。
图2-7 C2过程的认知层次与决策方式
由于战场的态势变化激烈及其本身的复杂性,在军事领域的认知总是非常艰辛且耗时的,C2个体总是试图避免过于复杂的认知过程,或者最小化在认知上的工作强度,也就是说C2主体在决策上首先尝试的是基于本能的推理,这种决策可以认为是一种不加思索的本能反应,是一种最轻松、最快捷的决策方式;当基于本能推理失败时,C2主体可能寻求另一种决策方式,即基于规则的推理,匹配系统状态与所执行的任务。这种推理方式是军事领域普遍采用的决策方式。当基于规则的推理失败(如没有规则匹配当前的态势情景)时,C2主体会寻求最复杂的决策方式,即基于知识的推理,这种推理决策方式在没有辅助决策支持手段和工具时将很难进行,且需要付出较高的时间成本。
从决策科学角度看,C2的本质是一个自然决策(Naturalistic Decision-Making,NDM)或者说是一个理性决策过程,在这一过程中,决策规则在一个给定的情景下激活,并指导行动的选择。因此,从C2个体决策的行为上看,完备的C2过程可理解为下列过程。
第一步,获取态势信息。
第二步,与态势版本匹配当前态势。
第三步,审视匹配样本(包括COA、目标、期望)。
第四步,辨识样本期望与当前态势的差异。
第五步,获取更多态势信息,明确差异。
第六步,提炼匹配过程,诊断差异的根源。
第七步,评估优先选择的COA。
第八步,根据评估结果调整优先选择的COA。
第九步,准备COA的实施。
第十步,准备其他与样本匹配的COA检索。
第十一步,准备检索匹配当前态势的其他样本。
第十二步,实施COA。
第十三步,形成新的样本原型,包括其相关的COA选项、目标与期望。
在C2的控制理论模型中,用大量的信号及信号的转换描述战场C2的过程控制问题,而对存在于C2系统中的关键要素——人的活动缺乏描述。针对C2控制理论模型的这一缺陷,感知理论被引入C2建模,用于描述C2系统中人的决策思想活动。在C2建模上,指挥要素的建模,关键在于指挥员的决策模型。目前,有诸多感知技术被尝试用于解决指挥决策的建模问题,如基于规则的专家系统技术、贝叶斯网技术、Petri网技术等。
无论通过何种途径研究C2问题,其目标可以概括为两个方面:一是兵力组织中信息流的聚集问题;二是信息流的转换问题。信息流的聚集是对兵力组织中组织节点的描述,而信息流的转换是对兵力组织中信息交换的描述。虽然感知理论能够描述兵力组织中的信息流,但其重点不在对信息流的描述上,而是信息流聚集的节点及信息交换的体系结构。对C2系统的描述,感知理论重点描述节点和联系本身,而不是C2系统中信息的内容和信息的转换。
1981年,J.G.Wohl提出了基于认知科学的感知理论模型,该模型通过四个模块实现一个指挥与控制过程,包括激励(数据)、假设(感性认知的选项)、选择(响应的选择)、响应(行动),简称SHOR模型(见图2-8)。
图2-8 C2的感知理论模型——SHOR模型
与Lawson模型类似,SHOR模型把C2过程细分为模块,模块之间传递信息,所不同的是SHOR模型使用了假设模块,假设模块给出感性认识的选项,这是感知理论运用C2建模的关键点,也说明了SHOR模型既存在控制理论方法,也存在感知理论方法。
在C2问题描述的精确度上,感知理论模型较通信理论和控制理论而言存在较大的差异。目前,感知科学在C2问题关于指挥的建模上还未能提供较为成熟的工具支撑,尤其是指挥员决策的反应(如基于态势的评估选择预先计划),但是感知科学提供了理解指挥建模的基础,这是控制理论所不能提供的。控制理论关于C2问题的建模忽视了C2中的“指挥”决策反应问题。
把兵力组织看作信息处理机制而忽视“指挥”的其他方面简化了C2的建模,回避了C2建模的难点。忽视C2的指挥方面,兵力组织的C2就成了机械的控制图,这种方法描述兵力组织的C2的主要工作是在系统中定义人的角色、信息格式、信息类型、信息频度及指挥员之间的信息交互关系。
要解决当前控制理论、感知理论在C2建模问题上的缺陷问题,需要弥补感知理论上建模的精度不足和解决控制理论建模所忽视的“指挥”方面的问题。新的理论方法必须能够运用战场空间不同的时间尺度,从准备、预备到战斗强度最大的时间阶段,同时也必须解决兵力组织中C2的社会与文化方面的问题。总之,必须从对C2的本质理解上下功夫,重新认识C2理论,从现有的C2过程理解到“指挥”的创造性理解。
基于David S.Alberts和Richard E.Hayes的C2概念模型,我们可以探究C2的职能和C2的方法,以期建立有效的C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