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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风险社会与个体化社会

德国著名社会学家贝克因《风险社会》而享誉世界,引发了世界范围对风险社会研究经久不衰的热潮。但贝克的风险社会是其现代性理论的一部分,他把以风险社会为特点的现代性称为自反性现代性,也称第二现代性,以区别于传统社会和与其相对的现代性。他的现代性理论包含三个组成部分,分别是强制个体化命题(enforced individualization)、(世界)风险社会命题和多维全球化(普世化)命题(贝克、贝克-格恩斯海姆,2011:5)。在贝克的理论中,他用个体化、风险社会和全球化来分析不同层面社会转型的特点,而这些不同层面的社会变迁是统一的,是一个整体的不同面向,这个理论认为社会正在发生着个体化的转变,在这个个体化的进程中,我们要面对风险社会的新的挑战,个体越来越成为风险的应对主体。风险社会中风险取代工业社会的阶级斗争成为社会的重要特质,工业社会中人的社会地位在第二现代性中被社会风险地位所取代,分配的不平等变成了风险的不平等,而同时,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以生态环境破坏和核污染为代表的风险社会下,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生活在风险中,风险社会是世界风险社会,风险社会与全球化是紧密相连的(贝克,2004)。

在以往的风险研究中,人们更多关注贝克的风险社会理论,而忽视了其个体化理论。正如拉什(2011:13)所言,“在英美社会学界,风险理论产生了巨大影响,但个体化主题实际上却被忽略了”。贝克因此专门写作了《个体化》,以引起学术界对个体化的重视,“1980年代中期以来,德语区则从另一条进路,通过个体化这个关键词,批判了社会学科的概念基础,尽管其经验和理论视域还没有被英语国家充分了解。比如对《风险社会》一书的讨论,主要侧重有关风险的论述(第一部分),极少或根本就不关心有关个体化的论述(第二部分)。本书是弥合这道裂缝所作(做)的一次尝试”。对个体化进程的忽视使风险社会的研究存在对风险环境理解的片面性和简化的倾向。个体化进程下个体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个体是否会更加以自我为中心,如是风险规避和应对的社会动员将更加困难,在应对个人风险和公共风险时也将会出现不同的社会反应。正视个体化进程中的风险社会管理是目前风险社会研究的难点和核心。

依照个体化理论,反思性现代化消解了工业社会的性别、家庭角色,以及阶级文化和意识,个体化意味着生活方式和形式的变化和分化,这种变化不同于过去大群体社会的阶级、等级和社会阶层,个体自身成为生活世界中的社会性再生产单位。这并不是说个体具有了更高的自我创造能力,而是因为教育体系、劳动力市场的发达,使个体可以获得制度性的和标准化的生活方式,对阶级的依附削弱了(贝克,2004:105~113)。这个过程也使“人们丧失了他们传统的支持网络,不得不依赖于自身和他们自己的个体(劳动市场)命运,即那些风险、机会和矛盾”(贝克,2004:112)。

被称为“不再重新嵌入的抽离”的个体化并非意味着社会个体将面对所有矛盾和冲突,用贝克的话说风险社会并不会因为个体化而缺乏政治反抗力量(贝克,2004:121)。“恰恰是矛盾的爆发和对其不断增长的意识会导致一种新的社会文化共同性。可能出现的是,社会运动和公民组织与现代化风险和风险境况相联系而形成。可能在个体化过程中,期望会作为(在物质的、时间的和空间的形式中,在构造社会关系中)‘自己的生活’的要求而被唤起,然而这时面临社会政治阻碍的期望。以这种方式,新的社会运动一再出现。一方面,这些运动对增长的风险和增长的风险意识、风险冲突做出反应;另一方面,他们在替代选择和青年亚文化的无数变体中以社会关系、个人生活和个人自身的身体进行实验。共同体首先产生于对私人‘个人生活’的行政和工业干预所激起的反抗的形式和经验,并且在反抗这些侵犯的时候发展出他们自己的攻击性姿势。在这个意义上,一方面,新的社会运动(生态学、和平、女权主义)是风险社会中的新的风险状况的表现。另一方面,它们来自在解传统文化中对社会和个人的认同与责任的寻求。”(贝克,2004:109~110)可以看到,从个体化的“脱嵌”到共同体的形成,这个过程中对阶级的认同消失了,代之以针对一定议题和冲突的联盟。贝克认为,“社会风险的个体化形式被重新界定了”(贝克,2004:123),社会问题取决于个体的感知,风险问题就成了不安全感的表现,社会危机就成为个人危机,以焦虑反映出来,风险和风险冲突的个人感知就成为值得研究的课题。 db4nneSiRAg95iTCaoP5eJ5DWxPVBNz5CoL8t1xSuiEhIUHrJfHVnBsHAnGr/Q2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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