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景流幻石?什么蓬莱界贵重之物,若非一定地位,根本不可能拿到!
小刀在身侧,刚好听到了这几句话,疑惑的看着陈锋,等待下文,陈锋却将那石头一收,不再解释。
天空传来鹰唳,还伴随几声更尖锐的唳声。
众人举目望去,只见十几只秃鹫开始盘旋降落,远处,隐隐可闻鬣狗嚎叫。
陈锋重剑入鞘,调转马头,对着众人道:
“收拾现场,准备整装回城!”
此话,无疑是说给卒卫衙役听。
陈锋手下十六人,个个一身煞气,毫发无伤,一应武器随手归位。
整齐程度,如未厮杀过一般。
衙役卒卫则无不狼狈,就算小刀的三个副捕快,也是气喘吁吁,满身血迹。
除去负伤,卒卫衙役战死一人。
众人得令后,开始清理现场。
随着清理,不断传来惊喜的声音。
“啊!有银子!”
“金子!”
“好多银钱啊。”
“天啊,发财了!”
“嘶!这是宝石,好大一颗。”
小刀一想,蜂后身上如此多财物,其手下也是携带丰厚,可见一窝蜂这几年收获的财富绝不一般。
陈锋手下四大干将江帆,一脸精明的说道:
“大人,不如我们去一窝蜂老巢吧,他们老巢肯定有更多的财富。
左右他们差不多全死了,那财富放在那里,还不如取来。”
陈锋深知自己这个干将贪财,但除了这一点,其他方面,都颇为优秀。
陈锋略加思索后,说道:
“不,立即回城。
既然一窝蜂在此截杀我们,城内定有事发生,必须马上回去。
财富么,当然不能落下,白白便宜了余匪。”
陈锋轻勾嘴角,看着小刀,说道:
“不如,小刀你去吧。”
如此安排,旁人自是明白,谁去谁发财,大人显然是把这个机会给了小刀。
陈锋对小刀如此照顾,引得江帆竟然有些吃味。看着小刀,脸上有些微微有些愠色,眼眸中又很是羡慕。
小刀闻言一愣,说道:
“不不不,陈大哥好意,兄弟心领了。”
陈锋微微一笑,又说道:
“哦?你看眼前,他们随便翻找一下尸体,都抵得上几十年所得。
那一窝蜂老巢的财富……难道你不心动?”
小刀灿烂一笑,看着银城方向,说道:
“我志不在此,金银于我来说并不重要,有口饭吃足以。”
陈锋闻言,心中颇为愉悦,君子不爱财,风骨更不一般。
又看看一脸财迷的手下江帆,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带两个人,再加上十个卒卫衙役去吧。”
听到如此分配,江帆当即裂开嘴,一脸财迷样子,就差流出口水。
立刻招呼两个要好的手下,对着清理尸首的卒卫衙役喊道:
“赶紧收拾,弄完了,我们去一窝蜂老巢,把他们窝里的金银全搬了!”
话一出,卒卫衙役顿时一片高呼,不再仔细翻找,比起想象中马贼老巢那堆积如山的财富,眼前的小钱,便失了兴趣。
眼前尸横遍地,一片血肉残肢。
众人手脚麻利,将尸体拖入低凹的沙坑掩埋。
即使如此,也掩不去满地血迹,只待风沙来覆盖。
就此一分为二,整装分兵,向着相反的方向策马扬鞭。
陈锋一马当先,想尽早继续审问马贼,一路无言,赶回银城。
还未到城门,卒卫便骑马来报,看样子便知,是追寻队伍,报信而来。
卒卫见陈大人回来,便赶紧驻足下马,单膝跪地,禀告道:
“禀告陈大人,马贼滚刀蜂,在狱中自缢。
县令让小人赶紧来禀告陈大人,犯人此时求死甚是蹊跷,恐怕有诈。”
陈锋微微一笑,露出恍然之色。
果然出事了!
他一生办案无数,还从未被这样耍过。
完全摸不到对方的路数,还踩着套子走。
陈锋突然笑了。越想越笑,笑得越让人颤栗。
小刀听闻滚刀蜂自缢,不免诧异。
侧目看向陈锋,只见陈锋眼中瞬间露出些煞气和兴奋来,那笑容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想说些什么,小刀却止住不语。
陈锋缰绳一动,向城内奔去,直奔大牢。
进入牢门,狱卒无不战战兢兢,拜见之后,均猫腰缩头等待吩咐。
陈锋厉声说道:
“带路!”
无论犯人是否死刑,未到问斩时身死,于狱卒来说,都不是光彩的事。
何况,陈锋直接过问,如此官威,牢头不免心慌。
闻声立马走上前去,头皮发麻,说道:
“陈大人,这,这边请……”
说罢,来到一间窄小的牢房。
牢房里鼠蚁爬行,空气潮湿,气味熏人,可陈锋连眉都不皱,注目查看仔细。
地上茅草虬结,光线阴暗,点亮一盏灯,上面躺的尸首,清晰可见,正是那滚刀蜂。
一身脏乱血污,没有什么异常。
可此人面上的恐惧,难以瞑目的死状,却是焦点。
陈锋半蹲,目光犀利,说道:
“死前没有挣扎,是吊死的。可眼中有恐惧,面上纠结,显然不是自愿吊死。”
陈锋又盯着死者大睁的双眼,定睛仔细查看。
片刻后叹息了一声,双眼微眯,声音带着肯定,起身说道:
“犯人眼中虽有恐惧,却是空洞,此状是催眠所至,没想到银城之中,还有这等人物。”
小刀一直跟在陈锋身后,看着尸体的双眼,哪有什么空洞恐惧,不过听到催眠一词,心中大惊。
银城内自己办案,甚少有江湖传言的诡异东西出现。
这催眠,也仅限于传闻中。如今陈锋一语道破,小刀仿佛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陈锋说罢又嗅着空气,眉头一皱,说道:
“有香味!”
娄明青和杜顺闻言也上前,四处嗅了一下,娄明青一脸茫然的说道:
“大人,属下没有闻到啊……”
杜顺也说道:
“有吗?属下也没有闻到什么香味啊。”
两人看看李柏然,李柏然也是连连摇头,状甚不解。
牢头也赶忙接话,说道:
“没,没有啊,小人也没闻到。”
此时,小刀站在陈锋背后,却是肯定的说道:
“有!是有香味,只不过,这里怎会出现香味?”
几人闻言,不免使劲揉揉鼻子,还是没闻到。
此香味竟然只有陈锋和小刀能闻到。
陈锋自是不会怀疑自己的嗅觉,又得到小刀的肯定,看向牢头,问道:
“可有人来过?”
牢头闻言,顿时目光闪躲,低声说道:
“不,不曾有人来过。”
陈锋转身大步跨出牢房,飘来一句:
“说谎,带走,大刑伺候!”
牢头正在莫名,只觉自己被一左一右架起,直到拖出大牢,才回过神。
还不待喊冤,陈锋又吩咐道:
“全部带走!”
随后,守在大牢门口的手下,直接将六个狱卒全部赶了出来。
县衙中,守门衙役一脸迷茫,见陈锋几个手下,随手带出几副夹板,往地上一丢。
随着几副夹板落地,还有一把竹签……
两样刑具均是血迹斑斑,显然是月余未用,但干涸的黑色血迹依旧清晰,使人看了汗毛竖起。
胆小的狱卒不由自主的藏起手指,亦或者摩挲着指尖。
牢头一看傻了眼,如此刑具,他倒是给别人用过,也见过种种惨状。可若是用到自己身上,那滋味,绝对不敢想象。
牢头本就知晓原因,如此便立刻大嚎冤枉。
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说道:
“大人明鉴啊,小人真不知谁去过那间牢房,就算去了,也只是我们几个狱卒。那犯人自缢,跟我们没关系啊,大人……”
如此一来,六个狱卒也隐约明白了缘由。
陈锋晒了牢头一眼,冷冷说道:
“哼,还敢嘴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六个狱卒顿时紧张起来,拼命的回忆着有关那间牢房的一切。
片刻,一个狱卒战战兢兢说道:
“大人,午饭是,是小人送的。”
闻言,又一狱卒壮起胆子说道:
“晚饭是小人我送的。”
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路过算吗?”
陈锋拇指摩挲着骨节,漠然盯着牢头。
牢头顿时一声冷汗,赶紧说道:
“但凡犯人押进押出,都是小人跟着,自是进去过。”
陈锋听着几人的废话,气息一凌,打了个响指。
李柏然闻声出手,单手随便抓起一个狱卒后领,直接往刑具旁边一丢。
娄明青嘴角一挑,麻利的把狱卒手指塞进去。
还不待狱卒反应过来,又上来两个锦衣手下,两人用力一扯牛筋绳,狱卒顿时哀嚎起来。
夹板发出临界的嘶哑声,配着狱卒的死命哀嚎抽噎:
“大人!小人真不知道啊……求陈大人明察……”
陈锋坐在明镜高悬之下,单手撑着头,另一手看似随意的敲着书案,似乎思索,又似乎走神。
小刀却发现了陈锋敲击的关键,敲两下,其手下就继续用刑,敲一下就停。
敲三下,就换人,根本不用多说一句话。
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堂下,六个狱卒轮了一遍夹板,跪在一堆,无不将手举在胸前。
个个指头红肿不堪,指甲都有脱落,受创不轻,而十指连心,更是痛苦。
小刀眼尖,发现狱卒手指将要夹断时,陈锋便让手下收手。
狱卒也还是原话,除了正常接触,就没有见过其他人进去。
轮到牢头时,牢头也一脸冤屈表情,除了痛呼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陈锋敲了四下,娄明青便拿起了地上的竹签。
牢头一见,顿时喊冤的声音一卡,被自己的口水呛的连连咳嗽,慌忙说道:
“大,大人!这……他们都没用竹签,为何……却是小人?”
娄明青直接一巴掌甩过去,将牢头抽的一歪身子,手指还未卸下夹板,只听嘎嘣一声,生生拗断了一根指头。
小手指此时只有些许皮肉连着。
疼痛已经抽去了牢头大半底气,此时疼的只能抽气,说不出话来。
娄明青却咂咂嘴,说道:
“因为你是他们头,还敢问我为何。哼,断了也好,省了一根签子。”
说罢就着夹板,拿出竹签,对着牢头指甲缝隙插去。
一改麻利的速度,此时却是慢慢的推送。
刚刚断了一根手指,还没缓过气来,这一插,十指连心的剧痛,牢头险些背过气去,看的一旁六个狱卒无不倒吸冷气。
一根,两根,三根……
九个还有知觉的手指,均是插上竹签,这还未完,娄明青又开始用木棍敲击竹签尾部。
竹签震动,使其深入指甲内部,更加剧痛。
牢头被死死的按着,避无可避,直到娄明青敲竹签第七下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说道:
“大人!我招!我招!”
陈锋敲了一下桌子,停止用刑。
牢头立马侧倒在地,双手不知如何摆放,除了断指,个个指尖鲜血冒出,还有两根也是扭曲着,显然是挣扎中,又扭坏了。
牢头缓了片刻,颤颤巍巍的跪好,低头说道:
“大人您等出城后,来了一个女人,带了很多金子,直接找到我,说要探监。
小人想,犯人滚刀蜂左右都是死刑,家人送行,也不算什么。
再说,小人幼子常年患病在床,正是用钱之际,那女子又塞了三十两白银给我,小人便起了贪念,趁机支开狱卒,放她进了去。
只是,小人万万没想到,那滚刀蜂竟然会自缢啊!大人,小人知罪,求您网开一面,家中老小还需要小人照顾,求您了……”
说完不顾疼痛,咚咚磕起了响头。
牢头家中情况,小刀也是知晓,平时还多有救济他。
但面对案情,却只能是一视同仁,小刀不会开口求情,只等着陈锋继续审问。
而被连累的几个狱卒,却并非如此,听完牢头这样一说,脸上极是愤恨。受此无妄之灾,要不是陈锋在上,定能爬过去生撕了牢头。
陈锋对此苦情,并不动容,目光深邃,说道:
“那女子是谁?什么模样?她进去后,又发生了什么?”
问到此处,牢头忽地满脸茫然,呆呆想了许久,才开口回答道:
“回,回陈大人,小人,小人……记不清了。”
众人闻言一愣,记不清了?此时还敢说记不清这等混账话!
陈锋却起身走上前去,令牢头抬起头,直盯其双眼,只见牢头瞳孔也是带着恍惚异样。
收手起身,说道:
“同样被催眠了,看来这女子还真不一般。”
陈锋回身坐下,又继续说道:
“不记得女子样貌,那你记得什么?一一道来。”
牢头见陈大人并未责怪自己,便心中一松,立刻娓娓道来:
“回大人,小人虽不记得女子是何模样,但记得她进去后发生了争吵。
女子说什么……不做也得做,如此,两人吵了几句,那女子就走了。
女子离开后,小人巡视一番,那时滚刀蜂只是背对着牢门坐着,并未有异样。
谁知,狱卒回来后不久,便发现他上吊自杀了……”
牢头越说,声音越小,显然也发觉了怪异之处。
陈锋皱着眉头,对着堂下摆了摆手,手下受到示意,便将几人拖了出去,不再理会。
小刀一直站在陈锋身边,听见陈锋自语说道:
“蜂后女人,送饭女人,女人……”
陈锋起身,对着十几个手下说道:
“立刻全城搜捕!但凡可疑女子,一个不落!”
十几人闻言立刻单膝跪地,谨声说道:
“属下领命!”
陈锋看着天色,心里却想到贪财的江帆,透过大门望向南方。
其实江帆喜欢制造墨家机关,这墨家机关零件非金即是银,或者稀有陨金,造价昂贵,需要大量金钱支持,所以他看着贪财,实则都是为了公事。
算算时间,一行人也该到了一窝蜂老巢。
金银对陈锋来说,并不重要,不说今上封赏,就是官员巴结孝敬,都足以让捕星司所有人钱财无忧,下半生花用不愁。
如此一遭,全当满足手下的嗜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陈锋有种莫名的担忧,好像那一窝蜂的老巢,有着不知名的巨兽,正张开狰狞大嘴,想要吞噬闯入者。
审完狱卒后,张县令悄悄到此,透过门口一看,见陈锋稳坐太师椅,一手捏着太阳穴,小刀正擦拭着刀锋,室内只有两人。
张县令,拉细声音喊道:
“陈大人……”
张县令生怕惊到陈锋沉思,小声唤回陈锋神智后,才开口说道:
“陈大人好,陈大人辛苦了。
下官来此,是想告知大人,银城豪绅商贾想给大人接风,这您一来就剿灭大盗马贼一窝蜂,并且完胜归来,这接风宴和庆功酒是少不了的。
想问问您,何时有时间?
这酒宴地点是怡红楼……”
说罢,张县令一脸期待和小心翼翼。
尽管怡红楼属于青楼,但也是银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
舞姬妓子众多,还有名厨驻扎,酒菜非常上档次,银城但凡有重要宴会,都在此举办。
陈锋闻言,抬起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本官正在办案,时间不太充裕,商贾的好意本官心领了,酒宴暂时就算了,公事要紧。”
张县令尴尬一笑,说道:
“嘿嘿嘿,大人辛苦,辛苦了,那好,您先忙,您先忙,若有需要,下官随叫随到。”
陈锋摆摆手。
张县令便一溜烟跑了,好似有追命鬼一样。
县令前脚离开,后脚娄明青便回来了,进门禀告道:
“禀告大人,属下刚刚出去探查,就看到一个女子,闻到她身上有香味,待我追时,此女子便快速的躲进了波斯会馆。”
陈锋眼睛寒芒一闪。
“波斯会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