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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曹操自领兖州牧
名士质疑陈公台

且说鲍信和万潜到东郡相请,曹操少不了又要辞让一番,鲍信以兄长的身份陈说利害,曹操方才答应下来。既然成了兖州牧,首先要退去青州黄巾军。曹操既听鲍信等人介绍战场形势,又带领千余骑出了东郡,抵近观察。

黄巾军大胜了刘岱的官军,就一直盘踞在东平国和任城国内。曹操带队自东郡进入东平国,然后避开黄巾军营寨向东绕行了一圈,就瞧出了黄巾军的短处。他召来万潜等州府官员,传令各郡国收缩防守,要依靠坚城与黄巾军对峙。然后再令各郡国按指定数量抽来精兵,让其集中于济北国内。

闻计,曹洪有些不解:“凭坚城与敌周旋,愚弟能理解。然郡国本身兵力就薄弱,现在再让他们抽调兵力,哥哥新任兖州牧,会不会使各郡国寒了心呢?”

曹操道:“各郡国之兵多为弱兵,他们又分散在各郡国中,若与敌方野战,实为摆设。我现在令他们集中,再操练一段时日,上阵之时许是能用。”

“哥哥领了兖州牧,各郡国唯盼哥哥逐走流寇。然哥哥仅是防守,须防各郡国会有怨言的。”

曹操道:“敌方势力大,我们若去硬拼,刘岱的下场就是殷鉴!我走了这一圈,发现他们怜惜土地,每攻破一处,就留下兵丁防守,其分散之势愈益扩大,这就成为我们的机会。”

曹操的计划是让各郡县以坚城为凭各自防守,明令郡县不得出城与敌交手,然后自己带领本部人马寻机歼敌,争取以相对优势兵力围歼一部分敌军。这种战法与前两次剿抚黑山军如出一辙,即不追求主力对阵决战,要以零敲的方法打疼敌人。

月余下来,青州黄巾军被曹操打得十分难受,他们此时也知道了面前的敌手是谁,于是派人送给曹操一书,其中写道:“昔在济南,毁坏神坛,其道乃与中黄太乙同,倘若知道,今更迷惑。汉行已尽,黄家当立。天之大运,非君才力所能存也。”

曹操于中平三年(公元185年)任济南国相之时,发现辖内各县淫祠风盛,竟然有六百余祠,曹操不信邪神乱鬼,反对滥祭,于是下令禁断淫祀。而黄巾军所遵奉的太平道,信仰中黄太乙,提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则尊神中黄太乙以外的皆为邪神,应当祛除。青州黄巾军的这道书函先是捧曹操,认为曹操在济南国时禁断淫祀的做法值得赞赏,和黄巾军其实为同道之人。然后又说汉家气数已尽,曹操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来挽回颓势。

黄巾军的这道来书甚为奇葩,曹操不信邪神乱鬼,则太平道的本神也应在内,而书中妄称曹操实与太平军为同道之人,然后拉拢求和,惹得曹操大动肝火。只见他一把将来书抛在地面,然后呵骂来使:“好一个鼠辈,却来无端妄说。留下你一条小命,这就归营替本州传话:速速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曹操又在寿张东设下奇伏,围下万余黄巾军日夜攻打,最后将这万余人或擒或斩,使其他黄巾军人员胆寒不已。他们看到曹操如凶神恶煞一般不好对付,大头领萌生退意,遂令驻屯各地的人逐渐向东平国北部集中,意图向北穿过济北国退回青州。

鲍信在济北国严阵以待,看到曹操连克连捷心中大乐,对自己这次力促曹操入主兖州的举动自诩不已,渐渐地就有些轻视眼前的敌手。他不知道黄巾军这次犯境与以往不同,而是集合所有兵力图谋返回老巢,所以人数既多又有拼命的气势。

双方照面后开打,黄巾军气势如虹,很快就冲乱了鲍信军的阵脚,鲍信拼命收拢自己的队伍,奈何敌方甲士太多,他实在弹压不住。只见鲍信军勉强顶了一下,旋即溃散,鲍信也被裹挟入乱军之中,只见一槊刺来,鲍信仰面倒于马下,随后被乱蹄所踩,再也无踪影了。

曹操带领所部来到刚刚交战后的战场,只见初冬之下的旷野中,枯草被交战中的万马所踏,皆已伏倒,长草中散落着人马之尸以及残断兵器。是时残阳西斜,冬日的余晖洒落在这片山冈间,显得凄厉而伤逝。

鲍信的尸首再也找寻不见,曹操令人逐个辨认尸首,历时两遍而终无所获,这令曹操伤感不已,就在战场里垂泪良久。扎营后,曹操觅来良匠,令他们按照鲍信形貌刻成木雕,次日将之放置入棺木中安葬于战场之侧,曹操带领众将祭祀,少不了又是大哭一番。

麴义带领冀州大军进至界桥之南,正式拉开了与公孙瓒大战的序幕。

恰在此时,曹操自领兖州牧的消息传入邺城,袁绍闻讯大怒:“好一个阿瞒,终非池中之物啊。当初你困窘时来投我,觅得东郡以栖身,不意如此短的时日,已然谋得兖州。自今以后,他号称为兖州牧,岂非与我平起平坐了?”

袁绍当初谋来冀州,一样未得皇帝授命,自认为理直气壮。不料今日得知曹操得了兖州,却视曹操偷来一般。

荀谌明白袁绍一向自视甚高,曹操则一向为小兄弟,今日却自领为兖州牧。是时汉末全国析为十三州,冀州与兖州为同级,难怪袁绍心中不舒服,因而劝道:“刘岱在世之时,与袁冀州非敌非友,其与冀州接壤,主公毕竟还要防备一二。曹操自从前来投奔,连克两股黑山军,守好了冀州南门户,亦算有功。他现在取了兖州,未言及脱离主公的节制,何来平起平坐呢?”

逢纪也道:“我军现在已与公孙瓒开战,则冀州兵力大部分要专力对付北方。公路将军近来势力深入汝南、颍州等地,并累向主公挑衅,曹操占了兖州,则与东郡连成一线,可以成为抵御公路将军的铁壁。我赞同友若之议,眼前之势,主公宜对曹操行怀柔之术。”

郭图道:“曹操困窘之时由主公收留,更表荐他为东郡太守。他现在一声不吭就自领兖州牧,真狼子野心啊。属下以为,主公宜派人前去申斥一番,由此彰显主公的态度。”

沮授越来越反感郭图的阿谀之态,忍不住冷冷说道:“申斥一番!眼前大战在即,派人去兖州申斥只是图个口头痛快,于事何益!”

许攸也忍不住说反话,哈哈笑道:“好呀,鄙人愿为使节前去申斥阿瞒。哈哈,我毕竟与阿瞒相熟,这差使最合我意。”

袁绍当然明白许攸在说反话,因斥道:“子远说什么胡话!申斥没有必要,然须致书阿瞒,让他好好防备南边的偷袭。”

沮授道:“属下听说,公孙瓒近来与徐州刺史陶谦书信来往不断,致书曹操时,须提醒他注意防备陶谦。”

许攸笑道:“诸位对阿瞒不可企求甚多,他现在虽自领兖州牧,然青州黄巾尚在其境内,而兖州辖下的郡国是否服气阿瞒为兖州之主,皆难有胜算。他自顾不暇,又哪儿有心思对付袁公路和陶谦?”

袁绍认可许攸此言。

曹操决定全军向北追击,并让当初兖州各郡国集中整训的兵士随行。因见鲍信部将于禁(字文则)勇略出众,曹操拜其为军司马,令他统领兖州部众。

青州黄巾军在济北县(今山东省长清北)被曹军追上,黄巾军人数虽多,然士气低落、归心似箭,看到实在无法摆脱曹军的追击,只好整军再战。

此时已入腊月,朔风强劲,触目处枯草低伏。黄巾军以六万人为方阵居于中间,两翼为马骑,左右各有六千余匹。再观曹军,夏侯惇率领三千骑为先锋,这些骑手各有一把趁手马刀,另每人皆负有硬弩一张,前排人更是携带巨盾;曹操与众将带领两万步卒立于马军之后,于禁与兖州新兵则排在最后。黄巾军头领眼望曹军人少,尤其是对方马军仅以区区三千骑就敢前出,心中就渐生不屑。他当即下令,两翼万余马军同时出动,目标直奔对方马军,他以为己方马骑只要碾压过去,就可将对方马阵踏在蹄下。

曹军马队眼见敌方马骑全部出动,只听夏侯渊大喝一声,前排骑手下地扶起巨盾,将己方马军掩于巨盾之下。黄巾军骑手一面飞驰,一面向前射出弩箭,这些弩箭头遇到巨盾,只听“嘭嘭”声连响,弩箭纷纷跌落在巨盾之下,瞬间就在盾脚处堆起一道矮墙。

待黄巾军马骑冲到距离盾墙数十步时,那堵巨大的盾墙突然放倒,埋伏在墙后的数千张硬弩齐发。只见一蓬蓬的弩雨向着冲过来的马骑射过去,自近而远,弩雨像波浪逐波打过去,中者立倒,唯听马嘶哀号声一片。待他们将随身携带的硬弩射尽,射手们一跃而起跨上战马,然后手挥马刀大声吼叫,只听如雷声的吼叫声瞬间刮向敌阵,其后则是冲锋的马蹄声冲击向前。

曹军此前与青州黄巾军对阵,或设伏,或突袭,没有今日面对面排阵厮杀的情景。双方一经接触,高下立判,曹军日常重视阵法训练尤其是马军冲击力立刻显现出来,只见曹军三千骑发动之后,黄巾军的马骑已现溃败之势。

曹操见己方马骑快速向前,将敌方马骑冲散。这些溃散的马骑大多向着己方步卒方阵败逃,使持箭的步卒射手无法放箭,正在愣神间,那些狂奔的马骑闯入方阵中,登时将方阵撕得七零八落。曹操见状,大喝一声号令辖下步卒队伍发动,可怜黄巾军队伍人数虽多,遭此挫折,人群就有了溃散的模样,其头领声嘶力竭弹压,奈何兵败如山倒,曹军马队先是冲入敌阵将方阵撕成两半,其后的步卒方阵冲过来,两半之阵更是星散,眼见是败局已定。

还在冲锋之前,曹操命令于禁率领兖州部众向东北方向机动,意图兜住黄巾军的逃路。于禁面露难色,心想这帮乌合之众,如何能堵住黄巾军夺路而逃的庞大队伍?只是由于自己新归曹营不久,他不敢当面向曹操述说自己的忧心。曹操显然看透了他的心思,说道:“你放心去吧。人在夺路而逃之时,心中恐惧也会达到极致。你届时多设旗帜,大声鼓噪,定能收到事半功倍之效。”

于禁领命带兵向东北方向飞驰,他先是避开正面战场斜行到了黄巾军身后,看到那里有一道东西向的河堤可用,遂令部下将旗帜插在堤后,再令部下持武器沿河堤一字长蛇般摆开。于禁堪堪将队列排好,就见黄巾军败兵如水银泻地般一哄而来。这些败兵看到一条河水横亘东西,若贸然入水,那刺骨的滋味定然不好受,何况河堤上排满了手持武器的甲士,他们就不敢踏过河水,于是聚集在河南岸,随着后续人越来越多,很快就成了黑压压的一大片。

曹操观察着战场上的形势,正当乘胜追击的时候,敏锐地发现黄巾军败逃的速度趋缓,他知道定是于禁在前头堵住了败军的退路,遂召来曹洪道:“立刻觅来数名大嗓门之人,让他们齐声大吼,以督促黄巾军立刻缴械投降。”

曹洪依令办理,只听乱军职中有声响起:“缴械投降,可全其命。”曹洪大约寻来数十人齐声大吼,其声音在嘈杂之中依然高亢。

过来一会儿,敌阵中就有了动静。先是一部分人停下奔跑的脚步,渐渐地,停步者越来越多。随后有人向人群外的空地上抛出武器,就听一片乱声嘈杂,细辨其声多为“降了,降了”的呼声。

曹洪也令追兵停下脚步,并将长槊对准降众,并大声喝道:“有头领吗?出来说话!”

须臾,有三人越众而出,曹洪将他们带到曹操面前。曹操跨马问道:“你们三人既为头领,眼下还能约束部众否?”

为首一人答道:“禀曹将军,只要他们能够安定下来,不再乱跑,他们还能听从我们的号令。只是我等心中疑窦未消:官军向来视我等为洪水猛兽,如幽州的公孙将军和冀州的袁将军,我们的友军曾经投降,然却被坑杀数万,曹将军不会先招降我们再加坑杀吧?”

曹操道:“我待黑山军如何?想你们定有耳闻。你等既然降了,就是我的辖下和民众,我岂能再加屠戮?这样吧,你就归去对他们说,能够从军之人可以加入我的队伍,至于在青州的家眷,也可悉数迁入兖州。我现为兖州牧,自可保他们周全。”

三人听后大加感动,立刻俯身相谢。黄巾军所以四处攻掠,不过是为了讨生活。现在有了官家的庇护,有地种有房住,岂非天大的好事?此战结束后,青州黄巾果然从青州迁来了百万之众,其中丁男者有三十余万人,曹操从中选出十余万精锐之兵编入自己的队伍,这些兵丁一定时期内成为曹操的主力,号为“青州兵”。

且说王允和吕布合谋杀了董卓,将董卓之尸曝于通衢,尽诛董氏家族。百姓莫不欢欣鼓舞、歌舞于道。某日朝臣跽坐殿中,左中郎将蔡邕坐在王允之侧,叙说董卓尸身肥胖,因天热而脂流满地,守尸吏竟然将大烛置于董卓脐下燃之,殊为残忍,并为之叹息不已。王允听后勃然大怒,呵斥道:“董卓国之大贼,几乎倾覆了汉室。你为汉臣,却念及董贼起用你这样一点好处,而为之伤心不已。你莫非也想如董贼一样成为国贼吗?”当即下令将蔡邕收入狱中。

蔡邕从狱中递出表章道歉,并请求受到刻额染墨、截断双脚的刑罚,以求继续完成汉史。许多大臣也纷纷找到王允说情,孰料王允坚决不许,并说道:“昔汉武帝不杀司马迁,使他作谤书流传后世。如今国祚中衰,若容许蔡邕这样的佞臣执笔于幼帝之侧,既无益圣德,并使吾等蒙其讪议。”过了不久,蔡邕不明不白死于狱中。

吕布知道董卓的女婿牛辅屯兵于陕州,遂令李肃手持皇帝诏命去诛杀牛辅。吕布将事儿想得简单,那牛辅手握重兵,现在李肃仅仅手持诏书就要取了牛辅项上人头,无疑是与虎谋皮,牛辅岂能答应?果然李肃宣读了皇帝诏命,牛辅就率兵攻打,打得李肃落荒而逃。李肃遭此大败回到长安,吕布认为他办事不力,竟然将他杀了。

牛辅得知董卓已死,也是一日三惊。某日营中有兵反出,牛辅却以为全营皆反,于是取出金宝落荒而逃。然而其亲信却动起了脑筋,他们杀了牛辅,将其金宝私分,再将牛辅的脑袋送到长安,然后又领了一笔赏金。

是时,牛辅手下前去经略关东的数名大将返回陕州,他们是北地泥阳人李傕、凉州张掖人郭汜和武威祖厉人张济,他们得知牛辅逃走被杀,一时彷徨无计,于是向朝廷上表请求赦免,但遭到王允的拒绝。这时,王允冤死蔡邕的恶果就彰显出来,从长安来的流言说,王允要诛尽凉州人,众人想到蔡邕仅仅同情了董卓一些,竟然身死,越发相信王允和吕布的残忍手段。

李傕三人于是商量逃归本乡,这时一人在侧冷冷说道:“诸君若弃军单行,则一亭长就可将诸君擒拿。不如从此率军向西,以攻长安,为董公报仇,事情成功了,还怕什么?若事不济,到那时再想法逃走,亦未为晚。”

说话之人为武威人贾诩,此时任讨虏校尉。

贾诩的这句话顿时点醒了三个梦中之人,他们于是打着为董卓报仇的旗帜领兵向西攻打,并沿途收人,到了长安城下的时候,所搜罗的人数竟然达到十余万。经过十天的猛攻,长安城破,吕布只好带领从人逃跑。李傕、郭汜领兵入城先将王允杀掉,继而将其宗族老幼满门尽行杀害。然后纵兵大掠,长安城本已穷困不堪,甚至到了人食人的地步,经此一乱,穷困更甚。

吕布一路向东逃窜,到了陕州就折向南行,欲往南阳依附袁术。张济一路追击,到了陕州不敢深入南阳地面,遂驻屯陕州,以为长安的东门户。

曹操结束了与青州黄巾军的战斗,遂回到兖州治所昌邑(今山东省巨野县昌邑镇)驻屯,兖州昔日官吏悉数留用。荀彧还在进入昌邑之前,就向曹操进言:“兖州有二人藏于民间,刘岱多次征辟,二人卒不应。主公如今入主兖州,当礼贤下士,将此二人请出。”

荀彧所荐的颍川人戏志才已被曹操请到身边,现在又荐二人,一是东阿人程昱(字仲德);二是陈留平丘人毛玠(字孝先)。曹操入昌邑后,当即派人前去相请。这二人自视甚高,对刘岱的征辟令不为所动,却挺买曹操的面子,当即来拜见曹操。曹操授程昱为寿张令放为外任,授毛玠为治中从事,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参赞军机。

陈留郡属兖州辖下,张邈自从酸枣回到陈留郡,倒是谨守本分固守边界,没有过大的动作。现在曹操做了兖州牧,则张邈就成了曹操的属下。张邈心中不是滋味,好在曹操甚会做人,派出曹洪持自己的手书来到陈留郡好言抚慰,并声言愿奉张邈为兖州牧,自己专事练兵即可。张邈知道曹操已经今非昔比,手下有二十万劲兵,非复当日他计穷来投自己的时候。遂作书回复,声明自己能做好一郡之守即可,表示愿意接受曹操的节制。

陈宫因为定计说服兖州府属迎曹操为主,被曹操视为自己入主兖州的首功之人,因授陈宫为兖州府别驾。曹操还当众说明,自己因事不在昌邑的时候,兖州日常事务就由陈宫主之,可见曹操倚之信之。

曹操正当在兖州意气风发施政的时候,忽然传来一个讯息:被李傕、郭汜控制下的汉献帝得知了刘岱的死讯,遂下诏授命京兆人金尚为兖州刺史,此行人马已行到离兖州最近的一个置站,很快要入兖州地面。

曹操大怒,自己取得兖州是经过浴血奋战而来,现在长安来人手捧一道皇帝诏命,难道就能轻易夺走兖州?曹操派出曹洪带领一队轻骑兵,觑准金尚的来路迎了过去,刚一照面就开打,金尚及其从人抱头鼠窜,只好南下投奔原来就熟识的袁术。

金尚虽被打跑了,然其毕竟是皇帝授命的,曹操到了此时,方悟自己的东郡太守由袁绍所授是当不得真的,所谓的兖州牧更是自说自话,远在长安的汉献帝虽为傀儡,但他毕竟还是天下唯一的皇帝,没有他的诏书,这官位就做得有些勉强。连续数日,只见曹操眼眉不开,心思不宁。

荀彧明白曹操的愁思所在,宽慰道:“主公救兖州仕民于水火之中,即是替皇帝陛下分忧解难。现在李傕、郭汜蒙蔽陛下乱发诏命,不可当真了。”

曹操叹道:“王司徒既斩董贼,手中又有吕布、徐荣等猛将,缘何弹压不下凉州众将,终将反噬己身,且为祸天下。唉,皇帝颠沛流离,又受诸强人欺凌,这滋味……”

毛玠其时也在侧站立,闻言拱手禀道:“禀主公,属下以为,今天下分崩,皇帝迁移,生民废业,饥馑流亡,公家无经岁之储,百姓无安固之志,实在难以持久。主公新领兖州牧,只要能使境内百姓安居乐业,其实强似有皇帝诏命。”

毛玠得荀彧之荐被授为治中从事,然此人日常少言寡语,曹操日常很难听到他的话音。今日却主动说话,且话语流畅,此举令曹操感到惊异,因问道:“孝先说要保境安民,我明白这个道理,然具体要如何做呢?”

毛玠道:“夫兵义者胜,守位以财,宜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蓄军资,如此则霸王之业可成也。”

荀彧听后大感震动,毛玠的这段话言简意赅,其实为曹操指明了今后行动的方向。只是曹操刚刚以东郡太守之身入主兖州,名既不顺,人心未稳,他何以就能理清今后大势呢?因而蹙眉问道:“主公自东郡至兖州,努力保境安民,如濮阳、如济北国,黑山与黄巾之众已在那里耕植有日,则修耕植蓄军资一事,主公已然做了。只是这宜奉天子以令不臣之事,不说长安那里战乱不已,就是自兖州至于长安,沿途被人割据殆尽,若想行到长安,委实万难啊!”

其实荀彧对毛玠所言的“霸王之业”也感到刺耳,所谓“霸王”其实蕴藏有争天下的意思,荀彧内心奉汉为正朔,断不能容天下人有异心。只不过今日当着曹操之面,他不会犀利驳斥自己所荐之人罢了。

曹操听言后倒是大感快意,他此时忆起汴水之战时,自己以关东义军的身份前去进剿国贼董卓,不料却被徐荣当面斥己为“乱臣贼子”。想想也是,自己不过被袁绍授为“行奋武将军”,而眼前徐荣身负的中郎将身份,却真正由汉献帝所授,两相比较,曹操当时也为之气夺,怔怔地一时说不出话来。现在毛玠建言说要“奉天子”,令曹操眼前一亮:“文若,当初董贼擅权之时,谁能想到一个手不能缚鸡的王司徒能将之掀翻座下?兖州虽离长安路遥,终究有路可通。譬如现在兖州经成皋至陕州的官道阻绝,我们也可以绕行嘛。”

荀彧问道:“主公的意思,莫非现在要派人前往长安联络吗?”

曹操道:“不错。想李傕、郭汜等人不过莽夫而已,稍有利害定会冲突。他们有了猜忌和冲突,就是我们的机会。文若,孝先此议看似简单,其实占尽先机。如今关东群雄唯相攻而已,谁能想起这条妙计?”

荀彧此时也体会出了毛玠建言的深意,心中就赞了一声拱手道:“主公既有此意,属下以为谁建言谁实施,这前往长安联络的重任则非孝先莫属了。”

毛玠也拱手道:“若是主公差遣属下,定不辱命。”

万潜当初听了陈宫的言语,率众迎接曹操成了兖州牧,待战事结束,被曹操任为任城国相。他赴任临行之前,自是需要入兖州府衙内辞行,其时曹操不在,仅陈宫在衙,万潜于是让陈宫屏去左右,两人单独对话。

陈宫微笑道:“兄台久在州府为官,此去郡国为任,定会左右逢源,再振官声。想起我们当初一同入东郡相请曹兖州,心中不免忐忑,今日事成,总算未负了我们当初的一片心意。”

陈宫如此说话,显得志得意满,他对这次策划迎接曹操成功很是欣赏。

万潜摇摇头道:“不过今日看来,当时的思虑还是仓促了一些。我们当时若是慎思,再倾听诸方意见,也许到不了今天这样尴尬的地步?”

“尴尬的地步?此话怎讲?”陈宫想不到万潜这样说话,惊讶得张大嘴巴。

万潜冷言道:“公台兄这一段时日追随曹孟德,可谓亦步亦趋,没有闲暇的时候。元日过后,公台兄当然无暇去陈留探望恩师了。”

陈宫这一段日子真是忙昏了头,将每年元日过后拜望恩师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遂拍头叹道:“是了,真是该死,我怎么就忘了呢?想是你们都去过了,为何不提醒我一声?”

陈宫、万潜以及王修等一干人曾拜陈留郡边让为师,每年元日过后,他们都要结伴前去探望一回。边让字文礼,为陈留郡浚仪县(今河南省开封市祥符区)人,善辩论和辞赋,尤善治儒术,与孔子的二十世孙孔融齐名。当初大将军何进听说了他的名望,遂征辟他入京为官,后被授为九江郡太守。此后天下战乱不已,边让本来就无心为官,遂弃官回到故乡浚仪县居住。

万潜冷笑道:“公台兄此次多亏未去,我只不过附议公台兄,就被恩师厉声斥责,险些将我赶出门外。公台兄若去,只怕难登恩师之门!”

“哦,难道恩师不认同我们将曹孟德迎入兖州之举吗?”

“哼,岂止不认同!恩师认为我等数典忘祖,枉读了圣人的诗书,此次行为更是驱羊入虎口之举。”

“如此来说,恩师定是十分恼怒了?”

“对呀。恩师说了,那曹孟德本为阉竖之后,不过因缘凑巧拢起了一支队伍,断难长久!再者,细究曹孟德行事之宗,唯遵霸道律法,全无忠恕仁义之道,与我辈中人殊为两途。”

陈宫脸现疑惑之色:“恩师此言是否有些过于激切了?须知乱世之下,若能治平拨乱,不必问人出身。曹孟德虽为阉竖之后,但此人扶正祛邪,官声不错。他这次入主兖州,首先将青州黄巾军打败,并妥为收抚,实为保境安民之才啊!”

万潜摇摇头,叹道:“我当时也是这样向恩师辩解,奈何恩师不听,反问我道:若如你言,难道夫子当初诛杀少正卯就错了吗?难道夫子周游列国向诸国君阐述微言大义,也是错的吗?”

陈宫听到恩师搬出了孔夫子,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万潜继续道:“恩师说那曹孟德具有少正卯的五种恶行:曰心达而险,曰行辟而坚,曰言伪而辨,曰记丑而博,曰顺非而泽,常人品性中若有这‘五恶’之一,就须施加君子之诛。我们却帮恶人行恶,就该驱出师门。”

“哦,看来我在恩师眼中,已成为不折不扣的恶人。”

“恩师詈骂,也不为错,我们不能长期屈身在这样一个阉竖后辈之下。”

陈宫森然道:“不屈身在其之下,难道我等凭口舌就能将拥有二十万兵的曹孟德推翻吗?”

“公台兄说气话,但我等可以另行推举他人啊。恩师说了,徐州牧陶功祖仁义博学,治理徐州有条理,许多名士如郑玄、许劭等大儒往依之,我等可以推举嘛。”

陈宫听到要推举徐州牧陶谦,越发感到事态的严重性。要知曹操入主兖州,又手握重兵,现在若对他说要换陶谦来做兖州的主人,岂非虎口谋食?陈宫跟随曹操多时,非常了解他的性格,其杀伐决断甚是果决。若是曹操得悉这几位书生谋取换州牧的事儿,估计掉脑袋为瞬息间的事情,因此正色道:“更换州牧为大事,万不可轻言。我后日就往陈留走一遭,既拜见恩师,又叙说其中轻重。兄台啊,你此去赴任,只需将任城国的事儿办好,万万不可轻出怨言,更不可轻言废立,任城国与徐州相邻,也不可与陶功祖联络,此为大忌啊。”

万潜拱手告辞:“我今日对公台兄所言,其实是转述恩师之言。你若后日赴陈留见了恩师,可以细问清楚。现在恩师之言已转述,我也该告辞了。”

袁绍与公孙瓒的队伍激战正酣。

刘虞与公孙瓒早已撕破脸皮,看到袁绍来攻,刘虞也拼凑出数万人马前去进攻公孙瓒。可惜刘虞的人马不善作战,虽有人数众多的优势,终归被公孙瓒的队伍杀得大败,刘虞也当了俘虏,不久被公孙瓒借故斩杀。如此一来,公孙瓒彻底掌握了幽州。

为了牵制袁绍的兵力,公孙瓒授任刘备为平原国相,让他与青州牧田楷和徐州牧陶谦联络。

平原国此时也是饥馑数年、百姓流离,刘备到任后先是组织队伍截击流寇的侵扰,然后巩固流民,让他们安居下来进行耕织。刘备出身于贫困之家,不论何人到访,必与他们同席而坐,同簋而食,无所简择,由此使仕民归心,许多人纷纷来归平原国,刘备的名声也日渐显隆。

孔融是时任北海国相,这里黄巾军活动频繁,其中以管亥所部最强。某日,管亥领兵攻打北海国治所都昌,孔融依仗都昌城坚壁厚,且城中贮粮甚多,与管亥周旋。但日日无援军前来,孔融知道单凭固守非为良策,遂派人前往平原国找刘备援救。

北海国距离平原国有七百余里,孔融既为孔子的二十世孙,又是当代大儒,与边让齐名,诗词文章皆冠天下,像蔡邕等人皆称赞不已。刘备虽为中山靖王之后,但其家已破落实与贫民无异,他现在得知孔融这样一位有名人物来向自己求教,不禁大为感动,当着孔融使者之面感叹道:“难道孔北海也知世间有刘备吗?”感叹之后,就和关羽、张飞一起,亲率三千人马前去北海救援。管亥部得知有援兵前来,急忙解围散走,刘备与孔融遂相得识。

曹操被举为兖州牧,由此入主昌邑城,家眷却未随行。究其原因,乃是卞氏已怀胎十月,即将临盆,因而待产于东武阳城。暮春时节,春风懒洋洋地将绿树和花植尽数唤醒,且催生得浓翠欲滴、花落飞蕊,东武阳城的郡守府掩映在一派花木之间,空气中弥漫着沁人的香气。四月初三,一个男婴在东厢房里呱呱落地,此为卞氏所生的第三个儿子。其中大儿子为曹丕(字子桓),刚刚六岁;二儿子为曹彰(字子文),今年四岁,他们皆出生于谯城。

东厢房里灯烛劲烧,洋溢着一派喜气。曹操得知卞氏生产的消息,急忙返回东郡探望。他入东厢房里看到与卞氏并头而卧的新生儿,笑谓卞氏道:“此子面色俊朗,生得甚是喜人,不枉了你的一番好生养。”

卞氏微微一笑,脸上掩不去连生儿子得意之色:“儿子已生养数日,还盼夫君早赐名字哩。”

曹操笑道:“我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将此子的名字想妥。春生万物,最利耕植,此子就命名为植吧。至于其字,当然与子脩他们一脉相承,字子建吧。”

卞氏当然满心喜欢,转头看了一眼正在沉睡的曹植:“夫君赐得好名字,植儿若知,明日定是欢喜得紧了。”

曹操哈哈一笑:“他小小孩儿,懵懂无知,又知道什么名字了。嗯,你善生养,对我曹家有大功,甚好,甚好。”

卞氏却不敢欢喜,要知道曹操正妻丁氏没有生养,这些年卞氏却接连生儿子,惹得丁氏心中大为不喜,每当两人面对的时候,丁氏会动辄呵斥,卞氏为息其怒,往往选择隐忍。现在曹操夸自己,万一有人将此事儿转告丁氏,弄不好又枉生事端。

曹操此后又与丁氏等家人会面,说及自己刚刚入主兖州,感觉那里的局面未曾稳定,家眷还是继续待在东武阳为宜,丁氏等家人唯有听从。

曹操虽无家眷随行,身边却从未少过女人。他刚入昌邑,就得知刘岱的妾妇任氏生得美貌,遂令人将她召入自己的居所中。他初见任氏之面就见此女生得眉黛绛唇,脸如满月,更兼一袭花裙,将其衬得美艳不可方物,曹操见之大喜,是夜就收入自己房中。

且说曹操自东郡返回昌邑后,众人得知他又新得儿子,纷纷向他祝贺。众人散后,戏志才单独留下,向曹操禀报道:“禀主公,兖州近日来很是不安静,一些人矛头所指,认为兖州不该为主公所领。”

曹操道:“我本来好好地在东郡,是他们主动前来请我解兖州之难,我方才勉为其难。如今天下大乱,如有人能够保境安民,实为所辖境内百姓的福分。他们说我不能统领兖州牧,又有谁来领了?”

是时,曹洪领军前去赶跑朝廷所授兖州刺史的事儿,已辗转被昌邑的一些人所知。那些不满曹操自领兖州牧的人们顿时有了新依恃,反对曹操的声浪猛然强了许多。

曹操又问道:“孝先已行有几日了?”

戏志才答道:“算来已行有五日,按照其脚程估计,此时应该快到河内地面了。”

曹操派出毛玠去长安与汉献帝联络,因为自兖州直接向西的官道阻绝,只好先到河内郡后再徐图进程。

曹操又森然问道:“那些聒噪之人,所凭何据?”

戏志才老老实实回答:“他们搬出儒家道理,认为主公祖父曾任汉帝身边的大长秋,实为内官。今日主公却以内官之后自领兖州牧,实在不该。”

“哼,先帝曾任我为济南国相和典军校尉,我任兖州牧是我拼杀积功而得,有何不可?我知道,这些妄说之人定是那些修习儒术之人,是这样吗?”

“主公所言不错,属下这些日子查得明白,妄议之人正是任城国相万潜及其师门二三人,他们皆拜陈留的边让为师。”

“哦,好像陈公台亦是边让之徒,这次妄议,有他的份儿吗?”

“没有!属下查得明白,陈公台日常口风甚紧,这一次确实未参与其中。”

曹操长叹了一声:“唉,儒生误国啊!自从董仲舒倡言‘独尊儒术’,后汉诸朝皆奉孔子为圣人,其学说也成为显学。嗯,大谈巩固君权,强调严守秩序,我没有意见。可是呀,他们著书立说,鼓吹显族名流才是治国主干,其他寒士庶族则注定为奴役,这是什么道理?哼,他们深恶痛绝宦官专政,为何又往往与外戚沆瀣一气,将朝政弄得乌烟瘴气呢?”话说到这儿,曹操稍稍停顿了一下,又问道,“荀文若知道这件事儿吗?他如何说?”

“禀主公,荀司马知道此事。然自始至终,他未置一言。”

曹操眼神闪了一下,然未细究,转而问道:“志才呀,文若不想问此事,就不用找他言说了。你以为,应该如何应对此事?”

“属下以为,他们既然愿意引经据典,我们应当以理服人,也要找理由反驳过去。万潜等人不值得一驳,只要到陈留找边让一谈,若边让从此收口,万潜等人也会偃旗息鼓。”

曹操摇头道:“那边让好大的名声,岂能被轻轻说服?不过此法儿也值得一试,志才,此事就由你主之吧,你到了陈留,可将我的手书交付孟卓兄,就让他助你一臂之力吧。”

戏志才依令前去陈留郡,然后持曹操手书前去拜见太守张邈。张邈观罢来书,已知戏志才的来意,因笑道:“我早闻志才为颍川名士,边文礼亦为我陈留名人,你们相会,可谓旗鼓相当,岂容我在侧置喙?这样吧,我这就派人为你引路,我在府中静候佳音了。”

戏志才明白张邈这是在托故不去,但也无法可施,无奈间只好独自一人前往浚仪县。他到了边让宅第,边让听说戏志才为曹操的使者,本想不见,后来经人劝说,方才忍住极度的不屑请戏志才入门。

戏志才讲明白了自己的来意,并让边让从此闭口。边让自幼就善于辩论,现在又是名满天下的大儒,根本就没有将曹操瞧在眼里,就滔滔不绝又将曹操奚落一番。可怜戏志才实在插不上嘴,只好落荒而逃。

袁绍与袁术兄弟反目,袁绍一面致书曹操让他防范袁术,一面联络荆州牧刘表,想以此来南北钳制。袁术也不示弱,派出孙坚率领队伍前去征讨刘表。孰料刘表的部下黄祖设伏,将孙坚斩杀,袁术因而大败了一阵。

朝廷任命的兖州刺史金尚逃到了袁术那里,袁术瞧着这个空名的兖州刺史却觉得奇货可居。他认为曹操兵少,若自己乘势收了兖州,让这个挂名的刺史当自己的傀儡,自己岂不是势力大涨?想到这里,他便召集队伍屯军于封丘,又召来黑山军一部和匈奴于扶罗助战,准备与曹操开战。

消息传到昌邑,曹操闻讯大怒:“一个猖狂的莽夫,我不去寻他,他却来惹事儿!”

荀彧道:“当初金尚逃到了袁术那里,袁术定是觉得奇货可居,就想来兖州捞些便宜。唉,此人对外宣称袁本初为庶出的奴仆,然他这个嫡出的主人与庶出的袁本初相较,实在落在下乘。此人无智无识,孙坚又新死,其手下无人可用,主公兜头痛击,不给他喘息的时候最好。”

戏志才也道:“袁术来惹事儿,实为自取其辱。主公其实不用亲征,派一偏师即可。”

曹操坚持要自己亲征,自己收服了二股黑山军,又刚刚以青州黄巾军为基础组建了自己的青州军,换作其他人为师,只怕指挥有碍。除了这些忧心,曹操还有另外的考虑:“我还是亲征吧。豫州西接司州,东南与扬州、荆州相邻,其地理优于兖州。袁术本据南阳,却能在豫州往来自由,可见其地空虚,我方也应占领。”

荀彧心中暗赞曹操,其新得兖州未稳,已将视线投向中原必争之地,可见其心有大志。然此时须谨防贪多,因劝谏道:“主公有志于豫州,此大眼光也。然根深蒂固本以制天下,兖州实为主公之本,如今主公新领兖州牧,既须奉得皇帝陛下诏命,又须保境安民以固根本。”

曹操赞同荀彧此议,眼光扫过侧坐的陈宫,厉声道:“不错,若想使兖州稳固,亟须清除那些施鬼蜮之人。志才啊,你以为边让之党仅仅以言伤我吗?哼,他们让万潜出面,秘密联络徐州陶谦,欲让陶谦来兼领兖州。”

戏志才大惊:“他们竟然还有此等阴谋?属下那日赴浚仪去见边让,只知他心硬如铁,口诛主公,谁料想他们走得更远。”

陈宫也大惊:“尊师专心学问,有时候说一些过头的言语,许是有的。他万万不会与学生行阴谋之举,更不会转奉陶谦为兖州之主。主公啊,许是有人诬告尊师吧,请予明察。”

曹操森言道:“如何是受人诬陷了?想是你们不知,我已令人暗暗将万潜等人拘押,这里有他们承认罪行的伏辩。现在外敌当前,更须先靖内乱。典韦何在?”

典韦闻召,立刻入内称诺。

曹操道:“我那位孟卓兄连面责边让都不肯,让他去杀边让,定会千推万却了。典韦,你速带一队人马,前去浚仪县,将那边让就地斩杀;志才,监斩万潜等人由你主之,午时行刑吧。”

荀彧也是大惊,急忙拱手相劝:“禀主公,公台所言不错,边让诸人据经弄典讽讥主公是有的,然断不会妄行阴谋。属下知道边让向来恃才傲物,往往言语伤人,由此被人构陷,妄图利用主公之手来泄私愤,那也是有的,请主公明察。”

曹操道:“他当着戏志才之面骂我为阉竖之后,还有什么话儿不能出口?文若不用说了,我出征之前,定将这些事儿办了。”

荀彧正色道:“边让与孔融齐名,为名扬天下的大儒。若主公杀了边让,即是与天下的儒生为敌!主公正是建功之时用人之际,由此会寒了天下儒生之心,主公可曾想到此节?”

曹操不再理会荀彧和陈宫,面向典韦道:“你还呆立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

荀彧侧观陈宫,只见陈宫紧咬嘴唇,可见正按压着内心的剧痛和怒火。 uzPl9JTJ5/xWXzuS37vBLjR1OFvGCv2K2yr8bnMYWZMdVUORru3FrXfS7qJ4+jF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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