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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怪园丁和知更鸟

玛莎离开之后,玛丽向花园走去。她很好奇那个十年没人进去过的花园里还有没有花。她穿过灌木门,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很大的花园,有宽阔的草坪,蜿蜒的小路,修剪整齐的花木。这肯定不是那个被锁起来的花园。花园怎么能锁得住呢?人总是能走到花园里的呀!

她心里这样想着,看见小路的尽头似乎有一面长长的墙,墙上长满了常春藤,她走向那面墙,发现常春藤中有一扇绿色的门开着。显然,这也不是那个被锁上的花园,她可以进去。

这是一个四周都有围墙的园子,与其他园子相通。玛丽站在那儿环视四周,心想这地方光秃秃的可真丑。这时一个老人肩上扛着铁锹,从另一个花园的门里走了进来。他看见玛丽的时候好像吓了一大跳,然后用手触了触帽檐向玛丽致意。他的脸古板苍老,看见她一点儿高兴的表情都没有。

玛丽没有吭声。她继续往前走,穿过了第二扇门。门后是一个果园,也是四周围墙,墙边有光秃秃的果树。可这围墙在果园之外还在继续延伸,包围着另一侧的某个地方,她能看见一只胸膛鲜红的小鸟站在另一侧的树梢上。它忽然唱起歌来,好像是看见了她,呼唤着她。

玛丽停下脚步听它唱歌。它欢快、友好的歌声赶走了孤独,让她觉得快乐。她一直听着它唱歌,直到它飞走。她喜欢这小鸟,想再见到它。说不定它就住在那个秘密花园里,知道花园的一切。

可能是因为没事做,她一直想着那个荒废的花园。想知道为什么姑父要把钥匙埋起来。她回到第一个菜园,看见那个老人在挖地。她过去站在他身边,可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所以玛丽只好先开口。

“我刚去了一个果园。”她说,“可是,没有去另一个花园的门。”

“哪个花园?”他问道,停下了手中的活。

“墙那边的花园。”玛丽回答说,“那儿有树,我看见了树梢。有一只红胸脯的小鸟站在哪儿,它还唱歌呢!”

让她吃惊的是,那张饱经风霜的阴沉老脸上的表情变了。微笑慢慢爬满那张脸,园丁看起来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转向果园那边,吹起了声音轻柔的口哨。玛丽不明白这么一个阴沉的人怎么会发出如此悦耳的声音。接下来的一瞬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只红色胸膛的小鸟竟朝他们飞来,落在园丁脚边的土地上。

老人轻轻笑着,就像跟小孩子说话一样对小鸟说话,“你去哪儿了?我今天才看见你。这个季节找女朋友太早点儿了吧?你这个性急的小家伙。”

鸟儿把小脑袋歪向一边,用黑色露珠样的眼睛看着老人,神色温柔。它好像跟他很熟悉,一点儿也不害怕。它蹦跳着,在土地上到处啄着,寻找草籽和小虫。玛丽心中升起一种奇特的情感,觉得它那么漂亮、那么快乐,就像一个人一样。它小小的身子胖嘟嘟的,喙很精致,一双腿又纤细又结实。

“你一叫它,它就会来吗?”她悄悄地问。

“是啊,它准会来。它刚会飞的时候我就认识它,它的窝在另一个园子里。它第一次飞过围墙之后,因为身体太弱飞不回去。所以我们就成了好朋友。等它能飞回去的时候,窝里的其他鸟儿都搬走了,它很孤独,就回来找我了。”

“它是什么鸟呢?”玛丽问。

“你不知道吗?它是红腹知更鸟,这种鸟是世界上最友好、最神奇的鸟。要是你知道怎么和它们打交道,它们差不多就像狗一样友好。你看它,在那儿啄食,还老是看着咱们。它知道咱们在说它呢。”老人看着那个穿红背心的小胖鸟,似乎在为它感到骄傲,觉得它是自己的宝贝。

那只知更鸟忙碌地啄土觅食,时不时停下来望一望他俩。玛丽认为它也在满怀好奇地观察着自己。

“它的伙伴都去了哪里呢?”她问。

“那就没人知道了。老知更鸟把雏鸟赶出巢穴,让它们自力更生,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一只很有灵性,它知道自己很孤独。”

玛丽向着知更鸟走近一步,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

“我也觉得很孤独。”她说。

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意识到这正是自己烦躁易怒的原因之一,在与知更鸟对视的那一瞬间,她忽然察觉到了这一点。

老园丁把帽子向上推了推,盯了她片刻。

“你就是从印度来的那个小丫头吧?”他问。

玛丽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玛丽问他。

“本·威瑟斯塔夫。”他苦笑着加了一句,“没有它陪的时候,我自己也很孤单。”他指指知更鸟,“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一个朋友也没有。”玛丽说,“从来没有。我的仆人不喜欢我,我从来不跟别人玩。”

“你和我很像。”他说,“咱们都长得不好看,而且脾气和样子一样古怪。咱俩都这样。”他说的是大实话,玛丽之前从没听到过别人对自己的真实评价,她开始怀疑自己还是不是真的脾气不好,像本一样古怪。

突然,一阵清晰细小的声音从她身边传来。她转过身发现知更鸟飞到一棵小苹果树上,展开了歌喉。本·威瑟斯塔夫放声大笑起来。

“它决定要和你做朋友了,它喜欢你。”本笑着说。

“喜欢我?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玛丽轻声问知更鸟,声音温柔、热切又有耐心,让本·威瑟斯塔夫大吃一惊。

“哎呀,”他大叫,“你这样说话才是个真正的小娃娃的声音,而不是像老太太一样声音刺耳。你刚才说话的语气就像迪肯一样。”

“你认识迪肯?”玛丽急忙转过身来问他。

“所有的人都认识他。就连黑莓和石楠花都认识他。我敢说狐狸都会告诉他自己的宝宝睡在哪里,云雀也不会对他隐瞒自己的窝。”

玛丽还有好些问题想问,她对迪肯的好奇差不多和那个秘密花园一样。可就在这时,知更鸟完成了它的拜访,展翅飞走了。

“它飞进了那道墙!”玛丽叫道,“它飞进了那个没有门的花园!”

“它就住在那儿,”本说,“它就是在那里孵出来的,它一定是追求老玫瑰树中年轻的知更鸟女郎去了。”

“老玫瑰树?”玛丽说,“那儿有玫瑰树?”

本·威瑟斯塔夫又拿起铁锹开始干活。

“十年前有。”他嘟囔着。

“我真想看看它们,”玛丽说,“那门在哪儿呢?应该有个门呀!”

本把铁锹深深地戳进土里,看起来又像刚见面时一样难以相处。

“这不关你的事,小姑娘家别伸着耳朵到处打听,多管闲事。我得接着干活。你自己玩去,我没时间陪你。”

他把铁锹扛在肩上走了,看都没看她一眼,也没有说再见。

知更鸟

知更鸟是深受英国人喜爱的一种小型鸣禽,从脸部一直到腹部都被鲜艳的红色羽毛所覆盖,主要分布于欧洲、亚洲西部和非洲北部,喜欢在灌木、花园和森林中安家。它们很友好,也不怕人,甚至会在园丁翻土时飞到他们脚边去觅食。知更鸟最喜欢吃蠕虫、毛虫、苍蝇、蜗牛等对农作物有害的虫子,很受农民伯伯的欢迎。

在英国古老的传说中,知更鸟本来都是咖啡色的,耶稣受难被钉在十字架上时,知更鸟飞到耶稣的耳边用歌声舒缓耶稣的痛苦,胸口的羽毛沾上了鲜血。从此,知更鸟就有了红色的“小马甲”,这也是圣诞贺卡和纪念邮票上常常出现知更鸟的原因。 GklqblBw+gw0FPVKsiRIAtoP87qHGLLSjT6Z9i33gXF/Z9z3EPSZy2gx5vhN8AY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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