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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几阵爽风过后,春天就披着一件嫩绿的衣裙悄然归来了。野地里的树生机勃发,枝头的花接连不断地开:桃花妖娆,瓣瓣都是薄命的红颜;梨花是暗恋红颜的多情公子,在红颜老去后着一身素服前来祭奠;被贬谪的梧桐花虽然历经了磨难,但依然身披一件华贵的紫衣默视着眼前的一切,脸上既没有多少欢乐也没有多少忧伤……禁锢了一冬的柳絮又要开始出来顽皮了,它们乘着风的秋千四处游荡。

而河狮公司的乐园里,喜鹊绕梁,燕子回归……百鸟争鸣。墙角的李花开了,桃花开了,油菜花开了;牵牛花、杜鹃……百花争妍,姹紫嫣红,如果你不身临其境,一定不知道这是一个美丽的矿山花园。

郭小杰没来得及回去,此时更加思念自己的家乡以及家中的老爸老妈。老爸虽然对自己从小就很严格,上小学自己不好好读书时,他甚至会打自己的屁股,但长大后的郭小杰释然了,明白了父亲对自己的严格要求是为了他好。而母亲一向很温和,每次父亲打他时,都会护着他,气得父亲直吼叫:“都是你惯坏了。”其实他真没被惯坏,虽然调皮,但在学习上却一丝不苟,成绩一直在班级甚至学校都是名列前茅,而父亲每次看了,严肃的脸上才会有笑容。郭小杰明白自己之所以这么用功,之所以这么好学,跟父亲的严厉不无关系,所以其实在郭小杰的内心深处,对父母是很爱戴的,虽然在义无反顾地选择煤矿工作时,和心爱的父母闹僵了,他能理解父母的心情,也是为他的前途着想。但他知道父母有不理解自己的地方,自己已是大人了,有自己的理想和选择了。选择煤矿虽然最开始只是纯粹被尹波拖下水的,但最终让他这么坚定的是自己看到江煤集团的介绍后,到学校进行进修的那半年,对自己的“洗脑”,让他改变了自己的陈旧观念,让他想挑战自己……

到河狮虽然没有一年,但感触颇深,从井下到井上,从普通员工到副科干部,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中有他亲爱的爸爸妈妈,有鸡犬相闻的乡村热闹,有悠悠见南山的田园乐趣,但更多的是那一张张矿工的脸。总之,一句话可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面对山岚雾霭眺望遐思,雨滴如情丝,接天连地密密麻麻,那情绪剪不断理还乱,纷纷扰扰,缠绵不绝……

当然,在郭小杰心里,这么思念家乡,除了想见爸妈,想见乡村,想见那百年梧桐……更重要的是想把邓香梅带到老家去给父亲看看。虽然自从和嘉嘉分手后,爸妈每次谈到他的个人问题,他都会找各种理由和借口搪塞着,一来那是因为刚和嘉嘉分手,很长一段时间才恢复元气,后来重新找到追逐的目标后,他和小梅之间又因这种那种内在外在的原因,误会不断、矛盾不断、困难不断……这让他焦头烂额,一切平息后,郭小杰唯一希望的就是能早点回去,带着小梅一起回去,给父母一个大大的惊喜。是啊,自己这大半年没在父母身边,他们应该是很郁闷,很少开心。他甚至连自己当了团支部书记也没有告诉他们,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们开心快乐,让他们知道他选择煤矿同样有前途……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因为春节期间的值班而没能成行,但为了能让父母安心,他还是提前把自己升为团委书记的事告诉了爸妈,这才安住了家里人的心。

当然,这期间,也有好消息,那就是尹波。他因为加班同样没有回家,但他却是惊喜连连,首先是他一直悬而不决的个人问题解决了。而女主角就是曹雅培。当尹波公布这个消息时,郭小杰有点恍然大悟,也有点惊愕。恍然大悟那是因为其实自己刚接触曹雅培时,第一次正式约会去江风县城时就带了尹波这个电灯泡,三个人在交流中,郭小杰就感觉他们两个交谈甚欢。后来再次约会时,郭小杰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又叫上了尹波,但因为贺连群打电话叫他去棋井盘处理他和邓香梅的事,他来了个临阵脱逃,结果三人的约会变成了两人行。虽然尹波没有“汇报”这次约会的情况,但想必是不错的。后来曹雅培赴尹波定在河边的“干柴烈火”之约,醉得不省人事,结果睡到郭小杰那里,闹出了是是非非来。但从这些情况来看,两人是在行暗度陈仓之举的。但当郭小杰和曹雅培分手后,尹波就很少跟曹雅培联系过。但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在一起了。

面对郭小杰的疑惑,尹波回答得很干脆:“其实我从看到曹雅培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上了。但因为当时她还是属于你的人,所以我只有默默强忍着。后来见你对邓香梅情有独钟,说实话我当时很替曹雅培鸣不平。再后来当我完全了解你和邓香梅的事后才原谅你们。但曹雅培却拒绝和我交往,原因一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二是因为我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她恨屋及乌,自然拒绝我了。”

“那后来呢?”郭小杰问。

尹波道:“还不是那次职代会,我被评为劳模,而她被评为年度优秀员工,她正好坐在我身后,我便主动找她说话……再后来我把你和小梅之间的事跟她解释了,她原本对你们的误会和怨恨也就烟消云散了。再后来,小年夜前一夜我约她去江风县城玩,我们聊得很开心,第二天,她主动叫我到她家去吃‘年夜饭’,当时他爸刚从外面回来,见了我,开始时脸色铁青。后来才知道,他爸因为那天培培带你去了他家,他还以为你们说好了呢。现在突然换了一个人,他觉得我们年轻人谈恋爱就像是儿戏一样,自然没有好脸色看了。

“当时我虽然如坐针毡,但却强作镇定,厚着脸皮主动跟他找话题,他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最后吃饭时,我敬他酒,他也不喝。我终于爆发了,索性一口气把一杯白酒喝干了,然后说:‘伯伯,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对培培是真心的,我会爱她一辈子的。如果你认为我口说无凭,我可以再喝一杯白酒,以表忠心……’眼看我的脸红得像苹果,又要倒酒,他爸爸站起来阻拦说:‘既然你不胜酒力,就不要再喝了。既然你说你对培培是真心的,那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做不做得到。’我问他什么事,他说:‘天上的月亮。’我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恢复了常态,知道他这是故意戏弄我,于是说:‘天上的月亮我摘不下,但我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以后带着培培去环游世界……’就这样,通过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他的父亲总算认可了我们的关系。”

相对于曹雅培父亲的宽宏大量,郭小杰有时候觉得邓松太小心眼。毕竟他现在还只是答应他们“处关系”,还没有放开最后的红线。因此,现在对于郭小杰来说,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能早点带邓香梅去见父母,然后过邓松最后一关。好在邓香梅一直支持鼓励他不要着急,面包会有的,奶酪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虽然郭小杰同邓香梅的关系还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但春节前和春节期间,郭小杰都以邓香梅男朋友的身份来见邓松。节前那次邓松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春节期间,这一次郭小杰在邓家住了三天,虽然这三天真正在邓家顶多也就一天,其他时间都在白磊、贺连群、卢夏清等老领导老故人家里度过了。但那天晚餐,郭小杰陪邓氏父女吃饭时,邓松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地跟他说了这样一番话:“小杰啊,你跟小梅接触多久了?”

“从相识相知到相恋,有四个多月了。”郭小杰答。

“四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知道你对小梅了解有多少?”

“我们是属于一见钟情的那种,她的真诚、善良打动了我,伯父,你放心,只要她愿意,我会照顾好她一辈子的。”

“小杰,你能这么说我当然很高兴。虽说现在是新时代了,不是那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都是自由恋爱了,按理说这些事我不该问,你们自己做自己的事,但是……”邓松说着话锋一转,道,“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父母心头掉下的肉,都应该听一下父母意见。小杰,你在棋井盘煤矿工作了大半年,矿里人对你的为人都是赞不绝口的,连白书记和贺矿长都这么帮你,说实话,我是被这感动的,这才答应你们交往。要知道为了这件事,我忍受了很多风言风语,别人会以为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但是,你们两个的执着打动了我,我不能活生生把你们拆开,不想毁了你们的幸福。”邓松说到这里,看着郭小杰说,“小杰啊,你爸妈还没见过小梅,不知道他们觉得小梅怎么样,不管怎样,你总得听一下他们的意见啊。”

郭小杰闻言赶紧道:“这个伯父放心,我爸妈都听我的,只要我喜欢他们自然也就同意了,再说他们要见到了小梅这样集才貌于一身的女孩子,肯定会很高兴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正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在你父母见到小梅之前,一切结论都别早下。”邓松说着顿了顿,接着说,“这样吧,抽个时间带小梅见一下你爸妈吧,如果你爸妈那儿同意了,我们再商量选个好日子,搞个定亲宴之类的,把你们的事给定了,这样怎么样?”

郭小杰一直就想着如何和邓香梅尽早“签约”,此时听了欢欣鼓舞,自然答应。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带邓香梅去一趟老家。眼看到五一长假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因此,他甚至想着如何利用双休日,再挪用星期五半天时间,去一趟老家。但他的这个美妙计划却因为工作上的事给搁置下来了。 rtOglXhXWa0QzhGQQDxBe3VVKH1UDDS0eoUeARIleTFxVk4JGbbJ3hFpy0EPIQD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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