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杰正胡思乱想着,手机突然响了,他心中一惊:该不会是小梅打的吧?一看手机屏幕,却是尹波打来的。
接通电话后,尹波问:“小杰,你现在在哪里啊?”
郭小杰说:“在公司。”
尹波问:“加班吗?”
郭小杰答:“没有。”
尹波问:“那你怎么还不回?”
郭小杰反问:“有事吗?”
尹波问:“听说小雄今天找了你?”
郭小杰答:“是的。”
尹波问:“你现在是不是在找他?”
郭小杰答:“也算是吧。”
“我还是去接你吧。”尹波道,“说实话,我不放心你,怕你,怕你……”
“怕我再做出上次在超市门口的事来?”
尹波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句,接着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还没有吃晚饭。”
郭小杰只好直言:“是的。”
“天这么晚了,风这么大,你又这么饿,我想还是接你吧,不然,我真怕你再出什么事来。”
“真的没事。”
尹波问:“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在市场附近,在等小梅。”郭小杰道,“小梅和他爸在小雄家进行谈判。”
“哦,我知道了,你是一直放心不下小梅,想当护花使者是吧。”
“当不当护花使者,又有什么意义,小雄这个人太坏了,他千方百计来阻止我和小梅的发展。”
“这个你就看开些吧,毕竟人家为了小梅也付出了不少心血和精力,现在突然被你横刀夺爱,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啊。你要学会变通,学会隐忍,说不定这次小梅爸出面,就当面化解了这个问题了呢!”
“我估计有点难,尹波,你知道吗?小雄下午找过我,说是要小梅赔偿他的青春损失费共计十万元,如果我愿意出钱摆平的话,就一笔勾销了。你说,有这么无耻的人吗?”
“依我看,他这样做也有他的道理,毕竟一来他觉得这些年来,在小梅身上的确花费了不少;二来他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也想通过这种方式逼你知难而退……”
“我不是吓大的,我不会让步的。”
“但问题是人家现在不放手,所以现在小梅他爸出面是最好的,毕竟他们两家是有渊源的,小雄的家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知道吗?”
“我知道他们两家的情况复杂。所以我现在守在这里,等小梅出来。”
“但人是铁饭是钢,你这个时候不吃饭,饿坏了身子怎么办?”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在商店买些吃的,这下总行了吧?”
“好吧,你一定要冷静点,切记不要冲动。我在这边等你们回来。”
挂了电话,郭小杰鼻子有点酸,关键时刻还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靠得住。被尹波一说,他倒是真的觉得饿了,并且肚子还隐隐作痛。此时冬天的风刮得院里的树簌簌作响,他又饥又饿又冷,不由探着眼睛四处张望着,但见小区的路口就有个小杂食店,他向楼上望了望,见楼上还没有动静,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小店里,买了一袋“福临门”蛋糕和一瓶牛奶。然后跑到九栋楼下的过道,边吃边盯着楼梯口。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夜已深,寒风如许,郭小杰全身直打哆嗦,但还是没法抵挡这阵阵寒意,只能使劲地跺着脚、呵着气,尽量坚持着。
终于,听到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郭小杰一惊,赶紧站起身来,放眼望去,果然有两个身影从楼道缓缓走下来,两人的声响都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的刺耳。看到了寒风中的郭小杰时,邓松很是惊讶。
郭小杰赶紧叫道:“伯父好。”
“哼。”邓松轻哼了一下,扭过头去,并不作声。
“你怎么这么傻呢?都什么时候了,还站在这里,要是冻出病来了,怎么办?”邓香梅关切地问。
“没事。”郭小杰笑了笑,道,“我回到家里也无聊,不如站在这里等等你了。”
“这年头吹牛不犯法,大话说得天花乱坠的,谁知道你这是安的什么心呢?有本事有胆量刚才就不要躲在这里,直接到上面去摊牌啊!”邓松讲话的语速虽非常快,但吐字却异常清晰,不怒自威。
他的话似一把刀子直刺进了郭小杰的心脏,让他尴尬得说不出话来。倒是邓香梅见状,赶紧拉着邓松的衣角,柔声说:“爸,人家站在寒风中等这么久也不容易,您看在他的这份心意和情意上,就原谅他好了。”
邓松这才沉默。郭小杰接过话道:“伯父,不管你对我有多么深的偏见,但我对小梅是真心的,我会好好对她,不再让她受到伤害。”
“我说过,我不吃你这一套。”邓松说着大步向前走去。郭小杰和邓香梅对视了一眼,赶紧跟着走出了小区。此时街道上行人稀少,两边的路灯发出微红的光,整个矿区陷入了一种朦胧的静态之美中。
邓松四处张望着,显然是在寻找车子。邓香梅说道:“爸,这么晚了,肯定没有回棋井盘矿区的车了,不如睡我那里去吧。”
“你那里只有巴掌大的地方,你一个人睡都还嫌小,我去了,你睡哪儿?”
“要不你跟小杰一起睡怎么样?”邓香梅说完看着郭小杰,用眼神示意。
“对,伯父,我那里地方虽小,但席梦思床还是蛮大的,两个人挤在一起睡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了,我住在外面不习惯,还是回矿区好些。”邓松虽然嘴里这么说,但语气显然缓和了不少。
“爸,从这里到矿里的路不好走,这么晚了,真不安全啊,我也不放心啊。”邓香梅正说着,一辆的士从远处直奔过来,邓松赶紧招手,的士唰地停下来,的哥摇下玻璃窗,问:“去哪里?”
邓松忙问去棋井盘要多少钱,的哥想都没想,说五十块钱。邓松说怎么这么贵,不是打表的吗?的哥说,那里都是山路,这么晚了都没有人愿意去了,你要去的话,我还要放空回来,收五十块钱已经是便宜的了。邓松说,再少点吧。的哥说这没得钱挣,你上不上,不上的话我就走了。
两人正争论着,邓香梅拉了拉郭小杰的衣服,轻声说:“上车啊。”郭小杰小声问:“回棋井盘吗?”“别问了,上车。”邓香梅说着打开了车门,钻进了后排座,郭小杰不再犹豫,跟着她进了车里。
邓松见邓香梅上了车,脸涨得通红,“小梅啊,你们上去干吗,他狮子大开口,价格太高了,下来,重新找别的车。”
“爸,这个时候哪里还有车啊,上来吧,既然回棋井盘路途远、价格高,不如跟我们一起回人才楼吧,这里走的都是水泥大道,他总没有投机取巧的机会了,打表计费,不用讨价还价。”
“这个……”邓松还在犹豫。
郭小杰道:“伯父,上车吧,就算将就一晚,也先到人才楼再说吧。”
邓松还想说什么,却被邓香梅抢着叫了一声“爸”。那的哥操着浓重的江风县城口音,大声道:“你们走不走喽,不坐就下去撒。”
邓松只好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室。
“去哪儿?”的哥问。
“周家坳人才楼。”邓香梅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