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就一个字

宦官猖狂嚣张到了极点，汉灵帝采取的策略是“三个不”——不闻不问不理。因为这个时候的汉灵帝很忙，在忙什么，忙两件大事。

一是搞工程建设——改革后宫；二是抓经济收入——卖官鬻爵。

首先，我们来看汉灵帝改革后宫这件事。他来个颇具“创意”的三步走：

一是对后宫服饰进行了人类历史最伟大的一次改革：开裆裤。这事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本着回归童真童趣的精神，把全体嫔妃和宫女花花绿绿的衣服全部简化成开裆裤。宫廷女子都穿着开裆裤，为的就是让皇帝临幸起来方便，连衣服都不用脱。明朝末年的张献忠让姬妾不穿下衣在室内晃荡，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然这是后话了。

灵帝同时的大儒郑玄，就曾就在《周礼》注中为皇帝精心制出过一份临幸日程表：“女御八十一人，当九夕。世妇二十七人，当三夕。九嫔九人，当一夕。三夫人，当一夕。后，当一夕。十五日而偏。”也就是说，皇帝要在短短的半个月里和这一百二十一个女子颠鸾倒凤。看来这份任务实在艰巨，做皇帝的得鞠躬尽瘁才行，也难怪东汉那么多皇帝都短命而死了。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只要不是皇后，即使贵为夫人九嫔，也得大家一起任皇帝当众乱搞，这么一比，小小宫女穿个开裆裤，就实在算不了什么了。

二是兴建“裸游馆”。汉灵帝与众多的姬妾在西园裸体游玩，为了盛夏避暑，他突发奇想，命人盖了个“裸游馆”。昏君的一大特点就是脸皮厚，通常会厚到不知羞耻的地步。刘宏修这座裸游馆并没有任何难为情的感觉，反正自己有的是钱，一动工就是上千间房屋的规模。为了增强视觉效果，他还让人采来绿色的苔藓并将它覆盖在台阶上面，引来渠水绕着各个门槛，环流过整个裸游馆。特意在里面渠水中所植的莲花荷大如盖，高一丈有余，荷叶夜舒昼卷，一茎有四莲丛生，名叫“夜舒荷”。又因为这种莲荷在月亮出来后叶子才舒展开，又叫它“望舒荷”。晚上月亮出来后这种荷花舒展开放，装点在裸游馆里如同人间仙境。有了仙境，自然就得有仙女。刘宏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他选择玉色肌肤、身体轻盈的歌女执篙划船，摇漾在渠水中。在盛夏酷暑，他命人将船沉没在水中，观看落在水中的裸体宫娥们玉一般华美的肌肤，然后再演奏“招商七言”的歌曲用以招来凉气。

于是，莺莺燕燕们便品丝调竹，曼舞轻歌起来：

“凉风起兮日照渠，青荷昼偃叶夜舒，惟日不足乐有余，清丝流管歌玉凫，千年万岁喜难逾。”

三是修建了空前绝后的“流香渠”。这道渠里流的东西不是一般的水，而是女人的洗澡水。这些洗澡水是用西域进贡的茵墀香烧热，然后叫宫女们跳进去洗个痛快，水最终全部流到“流香渠”里。汉灵帝规定，宫女年龄在十四岁以上十八岁以下的，都要浓妆艳抹，随时准备脱掉衣裳，和他一同裸浴。

“假如一万年都如此，就是天上的神仙了。”

汉灵帝与美女在裸游馆的凉殿里裸体饮酒，一喝就是一夜，醒来常常发出这样的感叹。当然，也常常有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天亮了还“不知今昔是何年”。

宫廷的内侍为了把汉灵帝“叫醒”，往往采取两个简单而实用的办法。一是把一个大蜡烛扔在殿下，用“闲丢蜡烛落花灯”把灵帝从梦中惊醒。二是学周扒皮半夜鸡叫来唤醒灵帝。

后来汉灵帝的“裸游馆”被董卓纵火烧了。到曹魏咸熙年间，当年内侍为了唤醒醉酒沉睡的灵帝而扔蜡烛的地方，深夜里还有闪闪的光亮，人们说那是神光，于是就在那里盖了个祠，名叫“余光祠”。

汉灵帝如此醉生梦死，恐怕就连那个暴君商纣王都要瞠乎其后了。

下面，来看汉灵帝的第二件黑暗大事：卖官鬻爵。

汉灵帝之所以这么做，原因有三：

身陷囹圄不言穷。汉灵帝当初还是解渎亭侯时，苦于家境贫困，对钱的渴望十分强烈。因此，他常常发出“长大后，我一定要成为天下第一富翁”的豪言壮语来。

身为君王不言富。等到他当上皇帝以后，常常叹息桓帝不懂经营家产，没有私房钱。

为了满足其欲望，他很快做出了令人震惊的大举动，开始大肆卖官敛财，作为自己个人的积蓄。

也正是因为想到了卖官这一致富的门路。汉灵帝马上付诸行动。首先，他在西邸衙门公开出卖官爵，并按照官位等级，收取不同的价格。禄二千石的官位，需交二千万钱；四百石的官位，需交四百万钱；而以德行应选者，也需交一半或三分之一的钱。凡是卖官所得到的钱，都在西园另外设立一个钱库贮藏起来。有人曾到宫门上疏，指定要买某县的县令（相当于今天的县委书记或者是县长）。根据每个县的大小、贫富等，交钱的多少还可以像商贾一样讨价还价。县令、县长的价格多少不等。有钱的富人先交现钱买官，贫困的人到任以后照原定价加倍偿还。汉灵帝还私下命令左右的亲信出卖三公、九卿的官职，每个“公”卖一千万钱，每个“卿”卖五百万钱。这当真是天下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这里且讲两个小插曲：

一、孝义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崔烈是冀州的名士，又出身文化大族。他的祖父崔骃、叔父崔瑗皆为名师宿儒，受到朝野的尊敬。堂兄崔寔，帝国的辽东太守，著名的政治学家，所作《政论》被誉为帝王准则。他为官清廉，家徒四壁，死时子孙无力安葬，靠杨赐、段颎和袁绍的两位叔父袁逢、袁隗出资下葬。崔烈本人历任郡守，官至九卿。他感到崔家应该出一个位登三公的人，他打听了一下，买个司徒，要出钱千万。这时天子的保姆程夫人让人通知他，她可以搞到优惠价。最后，崔烈出了一半的钱给程夫人。不几天，天子就大会公卿，拜他为司徒。在典礼之中，汉灵帝突然很后悔，对左右说这官卖得太便宜了，早知道这家伙有钱，应该卖一千万的。宦官赶紧说：“陛下，崔烈是名士，怎么会花钱买官？我中间不知道做了多少工作，他才肯出这个价。名士得以位列三公，陛下又创收，这岂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吗？”

崔烈自己心里也不踏实，他有个儿子叫崔钧，官拜虎贲中郎将，一次崔烈问他儿子：“我位进三公，别人有什么看法？”崔钧回答：“您年轻时候名气就大，后来历任郡守、九卿，位进三公，原本也是理所当然，不过现在您真的位进三公，天下人反而很失望。”崔烈问原因，崔钧答：“大家觉得这官的铜臭味太重。”崔烈大怒，举杖就打。崔钧撒腿就跑，因为穿着武将服，跑起来好不狼狈。崔烈追不上，气得一边喘一边骂：“死混蛋，兔崽子，老子打你，你不挺着，居然跑，你这还算是孝子吗？”崔钧一边跑还一边斗嘴：“这算啥，舜侍奉父亲时，他父亲生气时要是打他打得轻，他就挺着，打得重，他就跑，免陷父亲于不义，这不算不孝。”崔烈听了很羞愧，就不再追了。

二、规则不是你想变，想变就能变。

汉灵帝这样公然“卖官”，显然是出于积蓄私房钱，打造天下第一富翁的需要。而与此同时，他还喜欢收集各种奇珍异宝，想打造天下第一私人博物馆。为此，每当各个郡国向朝廷进贡，他首先要精选出一部分珍品，送交管理皇帝私人财物的“中署”，并美其名曰“导行费”。对此，宦官集团中的“另类”——正义人士中常侍吕强上疏劝阻，说了三句箴言：

第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解析：普天之下的财富，都归陛下所有，难道有公私之分吗？

第二句：菩萨欲得净土，当净其心。随其心净，则佛土净。解析：各地向朝廷交纳贡品时，都要送上“导行费”，这样就会让征调数量增加，带来民众贫困。贪官污吏从中牟利，黎民百姓深受其害。奸臣忙于阿谀献媚，进献私人财物，这种不良之风后患无穷啊。

第三句：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解析：依照以往制度，三公在选拔人才时，都应该由三公府与僚属仔细评议，了解这些人的品行，评估他们的才干，通过考核，加以委任。如今只由尚书负责选拔官员，或由陛下颁下诏书，直接任命，有些官员不能胜任，导致政务荒废。很多人才没被选上，导致人才荒废。

对于吕强的真知灼见，汉灵帝同样选择了视而不见，见而不理。

也正是因为这样，汉灵帝公然卖官，朝廷腐败如斯，全国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用一句话来形容汉灵帝就是：见过堕落的，没过这么堕落的；见过无能的，没见过这么无能的。东汉末年的官场，就这样被胡作非为的汉灵帝刘宏搞得乌烟瘴气。

汉灵帝刘宏的“灵”在谥法中解释为：“乱而不损曰灵”，本着懈怠原则，这位皇帝胡作非为，把原本就衰弱的国家折腾得体无完肤，筋疲力尽，只差最后勉强没有成为亡国之君，也算是“不损”了。至于这个“乱”字就更为贴切了，不但包括他声色犬马的“淫乱”，更包括卖官鬻爵的“捣乱”。 NDWugl6vcxm1hBkwTjzmUrpgkLzHLzsDdcinG8EHbu7IpnWVoyaHgpEYaJsP27X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