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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颎:另类英雄

东汉皇朝不但“内忧”不断,而且“外患”不绝。边疆上的羌族趁东汉朝政不稳时,开始发挥“不安分”的本性,又兴兵作乱,结果弄得边疆烽烟四起。

汉桓帝为此派遣谒者冯禅前往汉阳郡(今甘肃省甘谷县东南),去说服残余的羌族部众投降。谒者冯禅到了前线,按照汉桓帝的“意思”,对羌人以“招降”为主。正当他积极准备这方面的工作时,一直在前线作战的破羌将军段颎却跟他来了个“反其道而行之”,他对手下士兵们说了这样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招降不如招魂。并且说了两点理由: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正值春暖花开之际,春天是农耕季节,农夫布满田野,羌人即使暂时投降,地方官府也没有能力供给他们粮食,最后一定还会起兵。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趁他们空虚的时候,纵兵出击,一定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段颎的话简明而有力,冯禅觉得很有道理,在批准同时,还给了段颎一个美名:急先锋;一个光荣任务:打头阵。

段颎,字纪明,武威姑臧人,出身名门之后。段氏一门源出东周郑国之共叔,祖上还做过西域都护,但到他这一辈,不过做一个小小的宪陵园丞。

段颎折节向学。段颎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不爱文学爱武装,不爱美人爱朋友,不爱钱财爱义气,常常做出一些“侠客行”的豪爽之举来。后来渐渐长大了,突然“懂事”的他慢慢收敛了放纵不羁的脾性,开始弃武学文,从而博览群书,熟读天下兵书。

因为能文能武,能说能唱,以能力闻名于庙堂的他,很快被汉政府官员看中,迁升为官吏——辽东属国都尉。

事实证明,段颎这个都尉并不好当。当时辽东属国内附的乌桓、鲜卑难民暴动。段颎新官上任三把火,立马领兵前去平暴,当时乌桓和鲜卑采取的是来无踪去无影的战术,跟他们玩躲猫猫的游戏,一是需要本钱,二是需要体力,三是需要耐心。然而,段颎却不一样,他没有跟他们死耗到底,而是采取了“因地制敌”的策略。

具体实施如下:

大力宣传,营造氛围。伪造一封皇帝的诏书,伪称皇帝让他即日班师回营。

周密部署,严格落实。段颎带领士兵一边佯装撤退,一边在路上设下伏兵。

引蛇出洞,关门捉贼。结果,信以为真的鲜卑人认为这是他们“窃取胜利果实”的大好机会。他们率众前来追赶,像一群北欧旅鼠冲向海洋。结果,他们正中段颎的伏兵计,败得一塌糊涂。

乌桓和鲜卑这一次输掉了“裤衩”。但段颎却没有赢得“盆满钵满”,相反,同样“伤痕累累”。原因是他这一次胜则胜矣,却胜之不武。因为整个过程中他使出了“矫诏”这项危险的技术活儿。

“矫诏”可是要掉脑袋的重罪,因此,有自知之明的段颎在取胜后,别人是向皇帝道喜,他却是“道忧”——请求处罚。

结果皇帝也感到左右为难。“矫诏”严格来说是该砍头的,然而,这一次段颎的“矫诏”,一来是“善意之举”——为国为民御敌之需,情有可原;二来是打了胜仗——为国为民立了功勋。最后,本着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的原则,让他坐了几年牢。因此,段颎遭遇了人生第一次“滑铁卢”。

段颎出狱后,又立即被封为拜议郎。同年,泰山、琅琊山贼东郭窦、公孙举旗造反,司徒尹讼一想,段颎刚从苦窑里出来,肯定对处理黑道上的事有经验,于是推荐段颎平乱。结果临危受命的段颎一战功成,平定了叛乱。最终段颎名利双收,被拜郎中,封列侯,赐钱五十万。

公元160年闰正月,西羌部众联合烧何部落,攻击张掖。凌晨时分,逼近段颎军营,兵力悬殊之下,两军白刃战,段颎亲自下马与敌作战。缠斗至中午,汉军固然是刀折矢尽,羌军更是吃不住劲,全线溃退。段颎率领汉兵追击,且进且战,昼夜相攻,一路上割肉食雪,历四十余日,长途奔袭,追出塞外两千余里。终于在积石山(今阿尼玛卿山)追上羌军,阵斩俘虏部落酋长及其部下五千余人。接受残余部众投降后,班师途中又于允街击溃西羌勒姐部落及零吾部落联合,斩首俘虏三千余人。这就是有名的积石山大捷。

公元161年冬,段颎遭遇第二次滑铁卢。当时西羌先零部落、沈氐部落以及其他部落,攻击并州、凉州。段颎于湟中招募义从羌讨伐。不料,凉州刺史郭闳为分享段颎的功劳,故意阻挠,使段颎无法前进,结果段颎被召回洛阳,囚入监狱,判处苦工,交付左苦工营服役。

三年之后,鉴于西北边事再度吃紧,在举国之中找不到“合适”的挂帅人选时,才想到了还在“监里蹲”的段颎,于是把他释放出来,拜议郎,迁并州刺史。11月,官复原职,再度出任护羌校尉,出镇凉州。结果,段颎再次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当月即攻破当煎羌。斩其酋豪,首虏四千余人。总之一句话,凉州汉军军势复振。

延熹八年(165)2月,护羌校尉段颎击破勒姐部落。斩首四百余级,降者两千余人。之后,段颎连破诸羌叛军,穷追猛打,转战山谷之间,自春及秋,无日不战,诸羌部终于全面溃散,共计杀两万三千人,俘虏数万人,万余人投降。段颎因功被封为“都乡侯”,邑五百户。

永康元年(167)春季,正月,内附之东羌先零部落包围祋蛡(今陕西省铜川市耀州区),劫掠云阳(今陕西省敦化市)。再寇三辅(左冯翊,右扶风,京兆尹。这就是怀柔移民、汉胡杂居的坏处。胡人移到哪里祸水就流到哪里)。与此同时,塞外西羌当煎等部,再度兴兵。与之内外呼应。攻武威。段颎在鸾鸟(今甘肃省武威市南)邀击诸羌,大胜,杀其渠帅,斩首三千余级,西羌于此弭定。

建宁元年(168)二月,段颎见西羌已经平定,东羌(金城郡以东)如先零等部,依然武装对抗。而这时度辽将军皇甫规和中郎将张奂采取招抚政策,结果却是敌人见不利就投降,见机又叛乱。面对这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场景,段颎于是上疏请战,并且信誓旦旦地承诺,用三年的时间,平定羌胡。结果朝廷批准了他的请求。

但这个时候朝廷支持段颎的军力已不足,因此他只带领千余人就开赴战场了。在途中,段颎做了两件事,一是召:召凉州军屯兵。二是放:释放刑囚。双管齐下,效果是看得见的,很快得兵万人。有了兵力,段颎马上使出了兵法上的招数——破釜沉舟:每人轻衣简装,只携带15日粮秣。出其不意地从彭阳奇袭高平,在逢义山跟先零等部进行了大决战。

这个时候的场面可以用六个字来形容:虏兵盛,汉军恐。面对敌人士兵多而且士气旺的场景,汉军就未战先怯了。这是个关键时刻,如果段颎不能指挥好,汉军将会一败涂地。段颎上演了两步走:

一是布阵。段颎令军中张镞利刃,长矛三重,挟以强弩,列轻骑为左右翼。

二是动员。在大决战前,段颎大声说道:“今去家数千里,进则事成,走必尽死,努力共功名!”

说完之后,段颎一马当先冲入敌阵,三军感奋,突而击之,羌虏大溃,斩首八千余级,获牛马羊二十八万头。朝廷这时是窦太后临朝。窦太后听闻后,大为惊喜,做了两件事:一是以中藏府调金钱财物,增助军费,解决了汉军的温饱问题;二是拜段颎破羌将军。

同年夏,段颎率领轻装部队,追击诸羌,出桥门谷,日夜兼程,一日一夜奔袭二百余里,在奢延泽(今内蒙古自治区乌审旗—鄂尔多斯右翼前旗)、落川、令鲜水等地,与羌军连续作战,取得了一连串胜利。最后在灵武谷决战,段颎披甲先登,士卒无敢后者。诸羌完全崩溃。又追之三日三夜,士皆重茧。

就在眼看就要最终解决羌虏问题的关键时刻,护匈奴中郎将张奂上疏阻止段颎:“东部地区叛羌虽然破败,但对羌民族无法消灭,段颎性情轻率果干,应考虑到胜利形势难以永远把握。最好用恩德接纳,就永远不会后悔。”

对此,段颎上疏进行了反驳,提出了现在正是彻底解决边境问题的时候,不应该在灭恙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而选择了“退缩”。最后的结束语是“臣每奉诏书,军不内御,愿卒斯言,一以任臣,臣时量宜,不失权便”。

按理说这是一封感动天感动地的上疏,然而事实证明,却感动不了朝廷。这个时候的傀儡皇帝汉灵帝在听取宦官集团的“高见”后,来了个两步走:一是直接拒绝了段颎继续进军的请求;二是派谒者冯禅说降汉阳散羌。

结果,段颎认为现在是春忙时段,粮食不足,羌虏很快又要造反。不如趁现在时机解决他们。于是乎,这年夏天,段颎采取“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原则,不招安,而是进军。

于是乎,段颎马上带领人马挺进到离羌人所驻守的凡亭山四五十里处,派骑兵司令员田晏,借调司令员夏育率领五千兵力作为先锋,打败了羌人。羌人向东撤退,重新聚集到射虎谷,分兵把守射虎谷的上下山门。段颎计划一举将他们全部歼灭,阻止羌人再度逃亡。

到了初秋的七月,段颎派遣一千多人到西县(今甘肃省西和县)用木柱结成栅栏,纵深二十步,长达四十里,阻拦羌人逃走。然后,分别派遣田晏、夏育率领将士七千向射虎谷进军。为了防止士兵说话,他令士兵口中衔枚,乘着夜色攀上西山安营扎寨,然后挖凿壕沟,进入离羌人屯兵一里的地方。又派遣司令员(司马)张恺等人,率领三千人攀上东山。直到这时被蒙在“谷里”的羌人才发觉汉军已经“兵临城下”了,但已为时已晚,段颎和张恺分别由东山和西山纵兵夹击,大破羌军,追击到射虎谷的上下山门和穷山深谷之中,结果势如破竹,杀了羌酋长以及手下的将士一万九千多人。

而冯禅等人所招降的有四千人,被分别安置在安定(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市)、汉阳(今甘肃省天水市)、陇西(今甘肃省定西市)三郡。于是,东羌各个部落的叛乱全部平定。

段颎先后在汉阳郡经历了一百八十次战役,斩杀三万八千多人,俘获各种家畜四十二万七千余头,花费了国家财力四十四亿钱,其将士只死亡了四百多人。

对此,东汉政府免除了段颎的“抗旨”之罪,特封他为新丰县侯,采邑万户。颎行军仁爱,士卒疾病者,亲自瞻省,手为裹疮。在边十余年,未尝一日蓐寝。与将士同苦,故皆乐为死战。

建宁三年(170)春,皇帝征调段颎回京师,将秦胡步骑五万余人,及汗血千里马等赐予他。并诏遣大鸿胪持节慰劳于镐,拜侍中。

段颎能建立奇功,在此时这个宦官集团专政的王朝里,已经算是“出类拔萃”了。 r5xRyXTVc5EbjcLbIWfMU+BmugAUt2SvW7VA5yxeqIarRC7QfV1IWaNZhuoX83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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