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陈颂给买家慕千雪联系过,打电话时,她正好在附近看竹林,便叫她立刻过来当面谈合同。
“这事算是成了。”
挂断电话,陈颂想回去报告好消息,忽然瞥见徐欣的身影。与她同回村委会的,还有村里的老会计。
那边。
张大江像是在扯家常,“……徐支书,以上我说的,就是万亩竹林的来龙去脉。”
“原来如此。”
徐欣踱踱玉足,小粉拳紧握,恨透了陈颂那个大骗子。
“徐支书,此话出我口,入你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倘若以后要是传出去,我是不会认账的啊。”
张大江眯起一双老鼠眼,意味深长地提醒。
“张会计,你放心好了。”徐欣眼神坚定,决定马上去找陈颂。
“阿欠,阿欠——”
陈颂连打好几个喷嚏,“谁在背后骂我!这么不讲究的吗?”
揉揉发酸的鼻子,陈颂转身就走,不想与这个小奋青儿碰面。
没曾想——
徐欣倒是没看见陈颂,但贼眉鼠眼的张大江,远远地叫住他,“陈颂,真的是你啊。等我一下。”
“谁在喊我啊。”
陈颂忽然停脚,头也没回,不耐烦地回应一声。这么远都能看清,属狗的吗?成心找碴是不?
最糟糕的是,徐欣肯定也听见了。
“是我。”
张大江沿路快跑,热情凑到陈颂跟前,努力自证,“我是张大江张会计。你不认识了吗?”
“哦,我想起来了。”
陈颂像是偶遇似的,恍然点头道:“张会计找我有什么事?”
来人一米六五的个子,谢顶的头,一套半旧的大学生军训迷彩服里,套的是不足一百斤的瘦柴骨。
狭小鼠眼,上面顶着两条吊梢眉,犹如粘了两条狗尾巴草,双眉之间,距离宽得吓人。
嘴角一高一低,合起嘴来时,露出两条狭长的鱼须纹……
从面相学上讲,眼小心眼小。
嘴角鱼纹长,代表此人城府深,喜欢玩弄心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张大江回头望向徐欣,发现距离还远,应该听不见,便神秘兮兮的说道:“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但你千万不能卖我哦……小心徐支书。”
“什么意思?”
陈颂饶有意思地盯着他。
见面就挑拨关系,不是什么好鸟,倒要看看,他在玩什么花花肠子。
“她刚来就到处打听竹林的事,好像对此有想法。”
张大江奉承似的,继续邀功,“幸好我发现得早,及时封住村民们的口,我更是之字未提。否则就大事不妙了。
不过……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陈家持权的事,迟早她会知道的。所以,我找你的目的,就是晚上想请你喝酒,顺便帮你出谋划策,早作打算。”
张大江自夸,这番话说得漂亮:
既起到拉拢作用,又能打消自己泄露秘密的嫌疑,同时,还可以激起陈颂与徐欣的矛盾。
可谓是一箭三雕,完美至极。
“哎哟,听你这么说,我才醒悟过来。多谢啊。”
陈颂早就知道原因,听完后在心里好笑,表面故作幡然醒悟,“看来,今晚上我非去不可了。”
“那晚上八点,我们不见不散。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去准备酒菜。”
张大江说完,转身离开,随即嘴角鱼须纹上掀:MMP。老子要不是为那竹林,你想喝老子的酒?
马尿都没你喝的。呸。
什么东西!
张大江边走边骂。
徐欣喘着粗气,姗姗来迟,见面就板起小脸,“好你个大骗子,你还想瞒我多久。”
“什么事啊。徐支书,我怎么听不明白。是不是有人打我小报告?你可千万不要听信小人谗言啊。”
陈颂感觉大事不妙,还是先放低点姿态,静观其变,不然又要被这颗小辣椒给辣到。
徐欣轻轻撸起袖子,像是要审判犯人似的,皱着小琼鼻,娇喝道:
“我问你,在来的路上,我向你打听那个姓陈的大场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竹林就是你陈家的。”
陈颂听后,吓得一个趔趄。
糟糕。
肯定有人告密。谁他妈这么大嘴巴啊。然而仔细琢磨小辣椒的话,陈颂豁然发现有漏洞。
她如今还不知道,竹林已经归属于自己,倒是可以借此打打时间差。
陈颂赶紧摆出一副冤枉死的表情,大声喊冤道:“我的美女支书大人,草民冤枉啊。”
“冤枉?我看一点都不冤枉。”
徐欣琼鼻里冷哼,就知道,这个花言巧语的家伙是个大坏蛋。
“你听我解释嘛。”
陈颂又开始发挥马屁神功,“当得知你是支书大人后,草民就被吓得瑟瑟发抖。你想啊,你是官,我是民,要是让你知道真相,我们一家老少的小命还能保得住吗?”
“少在那里夸大其辞,事情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吗?”
徐欣长长吐着香气,有些伤脑筋。
明明是一件可以商量的小事,为什么从他口里说出来之后,就感觉完全变了味儿。
——闹得跟满门抄斩那般严重!
“好好好,我坦白,那竹林之前是我爷爷的。”
陈颂举双手投降,把姿态放得要有多低,就有多低。
为了竹林大业,老子认怂,当一回孙子吧。
韩信都能忍胯下之辱,老子男子汉大丈夫,同样能屈能伸。
等到明天合同到手,彻底没了后顾之忧,小爷我定要找个月黑风高之夜,把你这颗小辣椒扔到火锅……哦不,是浴缸里,好好去去你的辣性。
“哼,算你老实一回。”
徐欣洁白下巴扬得很高,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小得意:
找到竹林主人就算成功小半,之后想办法谈判,把竹林化归集体所有。
如此看来,自己这个支书,也算是有所作为。
“我的支书大人,现在没事的话,我便先走一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陈颂撒开脚丫子就想跑路。
“等会。”徐欣拽住陈颂。
“又怎么了,我的支书大人。”陈颂脚掌扬在半空中,没敢落下来,生怕又发生什么误会。
打不起,连躲也躲不起了吗?
妈妈的,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你的,这辈子来还债,才处处受你欺负。
徐欣玉手叉起小蛮腰,像是审问犯人似的,“刚才张会计跟你在密谋什么。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你个小辣椒,你又不是我老婆,喝酒也要管吗?
陈颂心里不爽归不爽,但脸上仍旧笑嘻嘻的,“你说张会计啊,他晚上要请我喝酒。怎么了?”
“喝酒?”
徐欣小脸微愣,眼神里透露出不相信,“要喝酒的话,明着说就是,干嘛鬼鬼祟祟,像做贼似的。”
陈颂有点抓狂:你怕是东方女柯南吧,观察力这么敏锐。
突然。
陈颂灵机一动,眼底闪过狡黠之色,“喝酒是其次,主要是商量对付你的办法……哎呀,遭了,说漏嘴了。”
陈颂故作慌张,赶紧捂着嘴转身就走,心里直乐。
“等一下。”
徐欣小手抓住陈颂的胳膊,不让他走,愤懑地说道:“我怎么了,为什么要对付我?你把话说清楚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