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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对痰饮确立了“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的治疗原则。后世医家多宗此说。然而，辛温燥湿、化痰涤饮之品，多有伤阴之弊。痰饮本为体内津液运化失常所致，难免耗损津液，又因痰饮病常见痰多，舌苔厚腻，故临床常拘泥于滋阴碍邪而置护阴法不用。笔者体会，痰饮病证若能根据其伤阴的病因及程度而兼护阴液，确能收到很好的疗效，兹介绍于下：
痰饮化热而伤阴者，多由于素体痰热内盛，复感邪热伤津；或痰饮郁久化热伤阴；或肺胃津伤，虚火灼津为痰所致。临床表现：咳嗽气急，痰黄黏稠，胸闷不适，口渴欲饮，或便秘尿赤，或发热；舌质红，苔厚腻而干，脉细数。治宜清热化痰，养阴润肺；方用清金润肺饮（自拟方：沙参、麦门冬、玄参、半夏、桔梗、百部、桑皮、牛蒡子、甘草）。病案举例：李某，男，50岁。1975年5月4日诊。因咳嗽辗转治疗3月未愈，咳嗽昼夜不宁，痰少而黏稠，痰味咸，伴口干，咽燥喉痒，便秘，尿黄少；舌质红，苔薄黄，脉细数。此乃痰饮内伏，化热伤阴之证。治宜滋阴润肺，化痰止咳；方用清金润肺饮加减：沙参15g，半夏、百部、马勃、牛蒡子、麦冬、白果各12g，蝉蜕10g，甘草3g。服药2剂症缓，6剂而咳止，诸症皆除。
按语： 本案痰饮内伏，郁久化热伤阴，故用沙参、麦冬滋阴润肺；牛蒡子、百部、马勃清宣肺气；白果敛肺止咳；半夏降逆化痰，疏通津液流行之道。全方养阴化痰，滋而不腻，故收效甚捷。
痰饮内伏可由于寒湿伤阳，阳失温化，水谷精微不能化生精血反为痰饮；或久病精血不足，精不化气，气化不振，津液运行失常，停滞而成痰成饮。临床表现：咳嗽气喘，痰清稀量多而味咸，形体消瘦，胸闷不适，舌质苍老而舌体瘦小，苔白滑，脉弦滑。治当燥湿化痰，兼以益精养血，方如金水六君煎（《景岳全书》：当归、熟地黄、半夏、陈皮、茯苓、炙甘草、生姜）。病案举例：张某，男，59岁。1985年3月17日诊。反复咳嗽20余年，常因气候变化发作或加重。近因受冷诱发，咳嗽气喘，不能平卧，痰清稀量多而味咸，伴头晕耳鸣、消瘦，面红起屑，胸闷不适；舌质苍老瘦小，苔白干，脉弦滑。此乃精虚生湿，痰饮内伏之征。治宜益精养血，化痰平喘；拟金水六君煎加减：熟地24g，当归、半夏、杏仁各12g，茯苓、苏子、地龙各15g，砂仁6g，甘草3g。服4剂而诸症缓解，后用桂附地黄汤加减治疗，以作善后之图。
按语： 本案久咳久喘，系精虚生湿，痰饮内伏所致。精虚为本，痰饮为标，治宜标本兼顾，用当归、熟地黄养血益精，使精血充足，气化有常，痰饮自消；余药化痰平喘，共奏扶正祛邪、护阴化痰之效。老年咳嗽，此法最宜，诚如张景岳所说：“峻补真明，使气血疏通则寒邪遂去。若过用风湿痰滞等药，而伤阴气，必反增其病矣。”
（本文系与温志源副主任医师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