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锡纯为近代名医,所著《医学衷中参西录》,论理精湛,所立处方,尤多创新。书中所列治冲五方,论述细腻,立法严谨,药法颇具特色,故本文就张氏治冲五方简析于后,以资临床医师借鉴。
人之脏腑,一气贯通。然气血之间相互依存,相互化生,气行则血行,气虚则推动无力,血液因而瘀滞。若冲脉受阻,气血运行不畅,以致妇女闭经不行,产后恶露不尽,日久结为癥瘕,或见阴虚作热、阳虚作冷、食少劳嗽等症。治宜和气化瘀,调冲通经;方予理冲汤:生黄芪、党参、白术、山药、天花粉、知母、三棱、莪术、鸡内金。
按语: 此方以黄芪、党参、白术益气为君;山药、花粉、知母滋阴养液为臣,“以其能除食气之壮火而气自得其益也”;复以三棱、莪术化瘀行气,以消冲中瘀血,鸡内金清脏腑之积,“以化其经络之瘀滞”为佐使。诸药合用,能益气化瘀,调冲通经。故凡妇女气虚血滞,冲脉受阻所致的经闭血枯、癥瘕、产后恶露不尽等,此方颇为合宜。并治男子劳瘵,一切脏腑癥瘕、积聚、气郁、脾弱、满闷、痞胀,不能饮食等。
女子以血为本,冲脉为十二经气血汇聚之所,是全身气血的运行要冲。若经期产后冲脉空虚,风寒侵入,凝滞气血,或因病房室不节,余血未净,精血相搏,或忧思郁怒,脏腑失调,气血不和,瘀血停滞,冲脉血结,以致妇女癥瘕、经闭,或见腹中积块,疼痛拒按等。治宜化瘀行滞,理冲散结;方用理冲丸:水蛭、生黄芪、生三棱、生莪术、知母、生桃仁。
按语: 此方着眼于化瘀理冲为主,故方以“善破冲任之瘀”的水蛭为君,逐瘀血,破癥瘕;臣以当归养血活血,黄芪益气;佐以知母滋阴清热,以恐瘀久化热。综观全方,立法简洁,选药精一,攻中寓补,是以邪去正气无损伤。
冲脉为血海,有总管全身气血的功能。冲脉盛,血海满,下行则为月经。若气虚不摄,脾虚不统,血虚不周,以致冲脉损伤,不能制约经血,发为妇女经行量多,持续不净,过期不止,或不时漏下等。方用安冲汤:白术、生黄芪、生龙骨、生牡蛎、生地黄、生杭芍、海螵蛸、茜草、川续断。
按语: 此方以白术、黄芪益气为主药;配龙骨、牡蛎、海螵蛸固摄止血,续断补肝肾、行经血;余药凉血滋阴。诸药合用,共奏益气固摄、安神调血之功,使冲脉固,血得止,方能经血调畅。
冲脉起于胞中,与肝、脾、肾之经脉联属,有调节诸经气的作用,故《灵枢·海论》曰:“冲脉者,为十二经之海。”冲脉盛,则血液运行有常。若劳伤过度,脾气虚衰,肝肾不足,以致气虚下陷,统摄无权,冲脉不固,发为血崩。症见暴崩下血,色淡质稀,心悸气短,舌淡,脉虚大或细弱。当出血不止之时,止血以防虚脱是当务之急。气为血帅,故须用益气健脾、固冲摄血之法;方用固冲汤:白术、生黄芪、龙骨、牡蛎、山萸肉、生杭芍、海螵蛸、茜草、棕榈炭、五倍子。
按语: 此方以黄芪、白术益气健脾、固冲摄血为主药;冲脉不固,多与肝肾不足关系密切,故复以山萸肉、白芍补益肝肾,敛阴养血;佐以龙骨、牡蛎、海螵蛸收涩止血;止血须防留瘀,故使以少量活血祛瘀的茜草根,使血止而无留瘀之弊。对功能性子宫出血、产后出血过多、月经过多者,具有很好的疗效。
《素问·上古天真论》曰:“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冲脉为血海,上隶于阳明胃经,下连于足少阴肾经,为受胎之处。女子不孕,与冲脉虚寒、血海空虚关系密切。故张氏指出:“凡其人素无他病,而竟不育者,大抵因相火虚衰,以致冲不温暖者居多。”方用温冲汤:生山药、当归身、乌附子、肉桂、补骨脂、小茴香、核桃仁、紫石英、鹿角胶。
按语: 此方以山药、当归、补骨脂、核桃仁、鹿角胶补肾填精,滋阴益血;配以附子、肉桂、紫石英温冲散寒,助阳暖宫;佐以小茴香温散寒郁,使补中有散,散不耗气,补中有泻,泻不损阴。使温补之方,具灵动之性,显示了张氏组方之妙。对妇女血海虚寒之不孕有良好的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