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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美国经济救不救得活,对中国的经济,特别是出口加工业有什么影响呢?要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要看看美国经济的具体情况。

从美国的经济统计数据来看,到危机前的2006年底至2007年初,美国的私人消费已经占了GDP总量 的72%,几乎到了不可以再提高的地步。而美国的私人储蓄占私人收入的比率,几乎就到了零。因此美国经济想要回到正常发展的轨道上来(几乎不会有任何美国人认为彼时经济是正常的),就必须想办法将这两条线的趋势扭转过来。

美国的个人消费与个人储蓄占GDP比例的演变图(1960—2009)

美国人民要减少消费,要增加储蓄,势必节衣缩食,几乎必然要降低进口品的消费。从美国的经济总量(即GDP)来看,大约是13万亿美元,那么私人消费这一块的产值就是9.22万亿。如果这一块降两个百分点,就会减少2 600亿美元的购买。而目前美国从中国的进口,根据美国统计局的资料,在2007年是3 214亿美元,2008年的头7个月是1 854亿美元。

作为美国最大的进口来源国,中国的进口大致占了美国进口总额的16%,由于美国的其他主要进口国家中,加拿大和墨西哥是以能源为主,从日本和德国的进口货物以高价消费品为主。总体看来,由于以汽车等大件商品为代表的高价消费品消费弹性比较大(即属于可买可不买的产品,不是非买不可),那么德国和日本这些汽车大件商品的出口受打击的机会比较大,至少比中国产品所受到的打击要大 因此,如果美国老百姓的消费购买下降两个百分点砍掉2 600亿美元的话,其中中国进口品的削减额相对还没那么重,可能也就占其中的500—600亿。因此中国如果想要参与国际共同“救援行动”,扔进去救市的钱——无论是鼓励中投公司去美国股市抄底认购(直接救),还是中国外管局认购新发行的美国国债让美国政府去救(间接救),都必须考虑到底值不值得。既然日本和德国比中国更富有,而且他们的出口受打击的情况更严重,那么他们更应当是“救美即救己”,似乎由德日先出头才比较合理。

大家都天天耳闻美国国债堆成山,其实美国人民肩负的私人债务要比美国政府更多。需要指出的是,私人债务与国债不同,因为私人不可能像国家那样创造货币来偿付债务,所以就必须通过工作挣钱或节约开支来还债。有迹象显示美国人民开始省吃俭用,准备过苦日子了。美联储2008年8月的数据表明,美国人民从整体上来说,十年来头一次破纪录地开始净还款(就是老百姓在各种消费贷款上,新借出的少于还回的贷款,从而总的私人消费类贷款存量开始下降),在汽车贷款、信用卡和其他非抵押贷款上,一个月还掉了75个亿。当然这不包括房贷和房屋抵押贷款,但看得出趋势是减少债务、降低消费。这个节衣缩食的全民运动,估计会为消费行业,尤其是汽车工业和零售业带来重大打击,从而导致2008年美国经济有可能出现负增长(2008年第二季度增长率还是折合一年2.8%)。

所以,在美国人民紧缩消费的大趋势下,你还觉得仍然可以保住中国的出口,就未免是白日做梦了。中国需要考虑的是正视现实,把精力投放在如何加快经济转型,用内需来替代出口,防止因为出口减少导致企业销售萎缩,经济系统运转紊乱。这将是笔者在本卷中重点探讨的问题。

而中国需要考虑的主要外汇损失,除了通胀因素外,就是美国政府财政状况恶化所导致的美国政府赖账不还。不过,对于美国国债的认识,国内外各色人等的解说颇为混乱,笔者有必要在这里对美国国债进行一个简单的介绍。

美国公私总债务和国债的存量图(上)和债务存量相对于GDP的比例(下)

美国国债即美国联邦政府的债务,由财政部发行,联邦政府具有按期偿付(美元)的义务。一般认为,国债是一种不好的东西。忧国忧民的美国人设了个国债钟,这次危机以来国债存量再次发威,突破10万亿美元大关,超过原来国债钟的位数设定,再次吸引眼球。而2007年起在国内热销的《货币战争》,2008年危机后美国热映的《I.O.U.S.A》 也基本弥漫着这样一种观点。这方面最典型的春秋笔法,是以此否定整个国债制度以及现代法币制度(因为法币制度毕竟是以发币机构中央银行购买国债的方式,把货币提供给社会的)

这种说法其实是值得商榷的。一个国家的国债是很特殊的东西。首先,无论是国债还是私人债务,理论上都可以不断滚动下去。所谓滚动,就是旧债到期仍然由新债代替,债务存量保持稳定平滑的变化——一般是平滑的逐渐增长,不存在某个时点在无法获得新借贷的情况下,需要“突然”偿还的可能。

而国债相对于各种私人债务(个人信用卡消费债、房贷债务和公司债务)、地方政府债务,还有一大特点,即理论上可以通过货币创造的权力来偿还债务。而这种用新创造的货币来偿还国债的办法,其实是一个不断扩大的经济所客观需要的。理论上,持有在(基础)货币创造机构手中的国债——比如中央银行美联储手中的国债,是可以销账的。当然,历史上还没有人这样做而已。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里根执政的末期,在一片惊呼当时美国国债爆棚的恐慌声中(里根执政末期美国国债存量达到2万亿美元),美国经济界出了一本“奇书”,定名《国债与赤字》(The Debt and the Deficit),副标题让人跌破眼镜:“虚假的警报vs真实的可能”(FalseAlarms/RealPossibilities)。这本书之所以奇,不仅在于书名“逆流而上”,宣称“咱们的国债没问题”!而且在于作者一左一右:一个是出了名的激进派亲社会主义经济学家海尔布鲁纳(R.Heilbroner),一个是华尔街死硬吹鼓手,基金经理伯恩斯坦(P.Bernstein)。左右政治光谱两端能撮合在一起,看来流传于大众的“经济末日”恐怖小说的确过于夸张。其实此书并无稀奇之处,无非重复了一遍笔者上面的“必要国债”的原理,但没有说的如此明白而已。

但是,上述“可销账的国债”作为合理发行货币的渠道这一原理,仅仅限于持有在中央银行里的以本国货币标价的国债。 持有在私人手中,特别是外国人手中的国债,那是必须偿本付息的。当然,理论上本币标的的国债都可以靠创造本国货币来偿还,但是如果不想因为过多货币同时决堤而出,引发剧烈通货膨胀,那么就必须保证大部分债券继续处于“冷冻持有”的状态而不是纷纷被要求兑现,保证人们有信心认购新国债,让国债滚动下去。而人们对于国债的信心,或者对该国货币的信心,必须与实际的生产能力相匹配。美国的问题正在于,一方面国内产业空心化;一方面积累了大批持有在私人机构和外国手中的存量国债,需要不断滚动,而且还需要大量新增国债“创造新货币”来应付危机。这样,在全球大危机环境下,各国“美元滚蛋”的质疑声日益喧嚣其上,美国是否能把旧国债滚下去、新国债发出去,大有疑问。

所以,国债本身是现代货币的基础,不恰当发放的过量国债才算得上堰塞湖。在国债存量过大,且大批国债由中央银行之外的持有人持有的情况下,要再增发国债,必须要走新国债发行拍卖的过程,在众多“国债多、无好货”的不明货币原理的投资者心目中,这些新国债就有可能拍不了高价甚至于流标,社会上的流行利息就可能被撬高……这才是电视上诸多所谓专家所说的“美日存量国债重、操作空间小”,“中国存量债务轻、操作空间大”的真正含义。

至于私人借钱形成的债务(包括消费者债务、房贷、公司债务和地方政府债务),则自然是既不可以销账的,也不可能通过自己创造货币来偿还的。美国现在的这些债务人,因为经济停转,让自己背负的债务金字塔危如累卵。如果一定要销账,那就是政府“买单”(Bailout),就必须由政府来弥补。说白了,就是把这些私人债务转化成货币(新货币或者是他人的钱)或者新国债(可以看成是冷冻起来的新货币)。于是,私人债务和国债便纠缠在一起。再考虑二十几年下来空虚得厉害的美国实体经济,看来海尔布鲁纳和伯恩斯坦这左右护法两哥们应该真正改口“Re-al Alarm”了。

笔者打算在这里展示一个联邦政府支出项目的例子,来说明美国支出不可持续赤字癌症的源头。

美国普通人(雇员阶层居多)的联邦医疗保险A计划(Medicare)和社会安全基金(SocialSecurityFund)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典型的支撑社会福利的运行系统,然而自2003年基金管理人根据人口走向、收支计算,公布预测以来,这两个全国计划的未来前景就一直不妙。当然,这里面存在没有弄清货币原理的因素,而且存在被一些别有用心的共和党人利用的情况。这些大资本的代言人,用此来攻击整个新政以来的社会体系是个“注定失败的骗局”,鼓吹将这两个项目“私有化”、“公司化”,通过炒股投机去“拯救”。但无论共和党如何掺入自己的私货,危机终究是危机。

基金托管人在2007年公布的结果是:

2007年,联邦医疗保险A计划支出超过该计划来自税收的收入(来自该计划对雇员和雇主阶层的特定税收)。

2011年,该计划的基金将出现负增长,因为支出超过了项目税收和基金利息收入总和。

2017年,社会安全基金支出将超过该项目征收的特定税收收入。

2019年,联邦医疗保险A计划将无法支付,按现在法律,会把福利降低至现有标准的79%。这意味着大量1950年后婴儿潮中出生的美国人的晚年将相当凄惨。

2027年,社会安全基金将出现负增长,因为支出超过了项目税收和基金利息收入总和。

2040年,联邦债务将超过GDP总量,联邦支出将达到GDP的30%,赤字达到GDP的10%。

2041年,社会安全基金将无法支付,按现在法律,只能支付退休人士原计划福利的75%。

与那些心怀鬼胎想趁机中饱私囊的共和党议员老爷们不同,笔者认为,美国之所以会一步步走向不归路,主要的原因在于两点:一是美国服务大众的实体经济生产能力在近20多年内停滞不前,依靠着国外提供的货物为生,提供大量税收的制造业、普通服务业占GDP的份额有限,大量逃税的新金融业撑起GDP门面,自然导致政府项目收入显得囊中羞涩,而医疗支出又在利益集团(中国老百姓受苦于三座大山:住房、医疗和高等教育;美国老百姓也有三座大山,与中国老百姓恰好完全一样)的控制下居高不下,支出金额年年创新高,一进一出,入不敷出当然不出意料之外。

因为美国的战后婴儿潮已经开始进入退休年龄,而对老年人最有影响的就是医疗保险和社安退休金,这个数据看起来确实让这些老人们以及需要负担他们生活的儿女们心惊胆颤。

在2007年底公布联邦医疗保险和社会安全基金前景的时候,美国政府的总债务是9万亿美元,其中4万亿是“自己欠自己”的债务(包括从社安基金借的2.2万亿和从医疗保险基金借的3 590亿) ,5万亿是“欠他人”的债务,其中2.6万亿在各个外国政府手里。而按照危机前的预测,2040年是一个关键点,美国政府的支出达到GDP的30%,美国政府总债务达到GDP总额。 之所以笔者在这里把这个年头拿出来,是因为当美国国会通过了保尔森救市计划之后,总债务已经到了11.3万亿,而政府支出已经到了GDP的30%,即原先预言的2040年的关键点,已经被提前到了2009年。讲难听点,在产业空心化,大众就业困难,国家必须要么大造货币要么大发国债挽救危局的情况下,前有俄罗斯,后有阿根廷 ,美国能不能熬过这两年,都是未知之数。 GQvGt3a2aYMdUtZm3kQ8+3tHe9GY9Myv6KsQej8Fng6BUi5kRn7sdc9K3cOhHsT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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