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中国之治统,为百王之仪范者,曰帝尧、帝舜。帝尧者,帝喾之子,初居陶 今山东曹州府定陶县 , 一说曰今山西汾州府平遥县 ,后为唐侯 唐地 , 在今山西太原府太原 县 。继兄挚即帝位,号陶唐氏。能修仁智之德以亲宗族,治群臣,和诸侯,太古民俗至是一变。尝命羲及和治历象,测日行一周天之期,定为三百六十六日,以月行十二周为一年,置闰月,以正四时。饬戒百官,以时治其事,众功皆兴。当尧中叶,洪水为患,民不安其居。尧命崇伯鲧治之九年,功不成。尧闻虞舜之贤,举以为相。舜使鲧之子禹平水土,卒以成功。
舜者,瞽瞍之子,世邑于虞 今山西蒲州府 。父顽,母嚚,弟象傲,舜耕稼陶渔,以事父母,克谐以孝,使不至奸。尧妻以二女,嫔于虞,舜遂相尧摄国事,巡狩四岳 东岳泰山 、 南岳衡山 、 西岳华山 、 北岳恒山 ,觐诸侯,正其时月,同其律吕、丈尺、斗斛、权衡,以齐远近,立民信。流共工,放驩兜,窜三苗,殛鲧,四罪而国民咸服。共工、驩兜与鲧皆事尧得罪者,三苗即今湖南苗猺之先,据荆扬之间 今江西九江 府 、 湖北武昌府及湖南东境 ,负险作乱,故执其渠酋窜逐之。尧知子丹朱不肖,逊位于舜。尧崩,舜即帝位,号有虞氏。
舜之政术,以礼乐刑罚为重,尝修吉、凶、军、宾、嘉五礼,定玉帛章服之制,以诗歌音律和协神人。制五等之刑,曰墨、劓、剕、宫、大辟。五刑之可宥者,以流放代之,轻罪又用鞭朴。鞭为官府之刑,朴为学校之刑。或得出金赎其罪,谓之赎刑。洪水之后,民俗偷薄,昧于伦理。舜特定为五教,使契敷布于民。五教者,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也,中国儒教盖自此始。舜在位五十年,亦以其子商均不肖,逊位于禹。
自唐虞而上,邈不可考,古书有三皇五帝之号,而不指名其人。史家或以太皞、炎帝、黄帝、少皞、颛顼为五帝,或以黄帝、颛顼、帝喾、尧、舜为五帝,或以太皞、炎帝、黄帝为三皇,以少皞、颛顼、帝喾、尧、舜为五帝,或以天皇、地皇、人皇为三皇,以太皞、炎帝、黄帝、尧、舜为五帝,或曰太皞、炎帝、黄帝,直相承而帝,或曰太皞传十五世、炎帝传八世,众说不一,世莫能定。
所谓天皇、地皇、人皇者,非必实有其人。后人徒设其名,以表三才开始之序也。旧史记太皞、炎帝、黄帝之事颇多荒诞,然创制之功实自三帝始盛。如太皞始画八卦,造书契,制嫁娶,结网罟,养牺牲,造琴瑟;炎帝始造耒耜,教民耕稼,尝百草,制医药,教民日中为市,交易百货;黄帝始作器用,创货币,作舟车,制衣冠,营城邑,命仓颉制文字,大挠作甲子,容成作历,隶首作算数,伶伦作律吕,元妃嫘祖教民育蚕。民生利用之事,皆出于群圣人之制作。后世虽有损益,莫能出其范围。
唐虞之世,距今四千余年,计其时,距太古开辟之初,当亦不下数千年。盖开辟之初,民生蠢然,一穴居野处、茹毛饮血之世而已。自非神圣迭生,明于庶物,察于人伦,积数十世之经略,无由建此文明之国。而三皇五帝之事,远而无征,年代世系亦难详考。至唐虞时,人文既开,规模大备,史氏纪载始可得而述焉。
史称黄帝画野分州,得百里之国万区,是州国之名起自黄帝。然唐虞时,声教所及仅四千余里,万区之说无可指证。舜、禹既平洪水,始画九州。一曰冀州,在黄河之北,即今直隶北境及山西全省也;二曰兖州,在河济之间,今直隶南境、山东西北境也;三曰青州,自渤海至泰山,今山东中部以东也;四曰徐州,自泰山至淮,今山东南境、江苏、安徽北境也;五曰扬州,自淮至南海,今江苏、安徽南境及江西、福建、浙江各省也;六曰豫州,自南河至荆山,今河南及湖北北境也;七曰荆州,自荆山至衡山之南,今湖北南境及湖南也;八曰雍州,在西河之西,今陕西北境及甘肃也;九曰梁州,在华山西南,今陕西南境及四川也。后又改为十二州,分冀东恒山之地为并州,其东北医巫闾之地为幽州,分青之东北至朝鲜北境为营州。夏时又复其旧,为九州。
尧都平阳 今山西平阳府 ,舜都蒲坂 在蒲州府永济县东南 ,皆在冀州西南。其时九州又分五服,近都之地方千里,曰甸服,天子之国也。甸服之外有侯服,侯服之外有绥服,皆诸侯所国。绥服以内,殆三千里,文教先被之地,古所谓中国也。绥服之外有要服、荒服,各种夷狄居之。东方曰夷,南方曰蛮,西方曰戎,北方曰狄,在九州中为羁縻之部落,以时贡其方物。
唐尧之时,已有百官,而不详其职掌。舜时命禹为司空,总理庶政;弃为后稷,播百谷;契为司徒,主教育;皋陶为士,主刑罚;垂为共工,治百工;伯益为虞,掌山泽;伯夷为秩宗,典祭祀之礼;夔典乐,教胄子;龙为纳言,出纳帝命。帝都官制可考者,惟此九官。九官皆协其职,而禹、皋陶、稷、契、益最显,故曰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
诸侯之爵有五,曰公、侯、伯、子、男,分封其国于十二州,每州立一牧,以为之长。牧又统于四岳,四岳或曰一人主四方,或曰方各一人。五载之中,天子一巡狩,诸侯四朝,其有功者赐以车服。岳牧及帝都之官,又有考功之制,三岁一考,三考乃行黜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