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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

春秋

第一章
齐桓、宋襄之霸

郑桓公为周司徒,死于犬戎之难。其子武公、孙庄公,为平王卿士。平王欲分政于虢,庄公怨王。王崩,孙桓王林立,以虢公忌父为卿士,遂夺郑伯政。郑伯不朝,桓王以蔡、卫、陈伐郑,败绩 侯爵 蔡叔度之后也 今河南汝宁府上蔡县 妫姓 侯爵 虞舜之后 今河南陈州府 ,郑人射王,中肩,王威不振如此。

桓王生庄王,庄王生僖王。僖王时,齐侯小白始霸。初,小白长兄襄公无道,鲍叔牙知乱将作,奉小白奔莒 巳姓 子爵之国 今山东沂州府莒州 。管夷吾、召忽奉小白兄公子纠奔鲁。襄公毙于乱,小白自莒入而立,是为桓公。鲁庄公伐齐,纳子纠,齐人败之。鲍叔言于鲁曰:“子纠,亲也,请君讨之;管、召,仇也,请受而甘心焉?”鲁乃杀子纠,召忽死之,管仲请囚,鲍叔受之,以荐桓公,公重用之,号为仲父。管仲为政,使士、农、工、商异其居处,寄军令于国政,士养义勇,民殖财利,国以富强,诸侯慑服。

桓公霸功之大者,在攘夷狄,以救诸夏。是时,白狄居雍州东北 今陕西鄜州以 ,赤狄居翼州内部 今山西潞安府 ,白狄别种居其北 今直隶定所正定府 ,山戎诸部又居其东北 今直隶东北境 ,江淮之地未脱蛮夷之俗。自楚武王崛起荆蛮,文王灭息 姬姓 侯爵之国 今河南光州息县 、灭邓 曼姓 侯爵之国 今河南南阳府邓州 、灭申 见二篇第 三章 ,豫州南境 今湖北北境及河南南境 皆属于楚。成王受之,令尹斗谷于菟为政,有贤声,国益强大,浸逼中国。周惠王时,山戎攻燕,燕人苦之。狄屡攻邢 侯爵 周公之胤 今直隶顺德府 ,又伐卫,灭之。卫人出庐于曹 卫邑 今河南卫辉府滑县 ,邢人亦溃。桓公北伐山戎,破之,命燕伯纳贡于周。又遣师逐狄,迁邢于夷仪 故城有 一在顺德府城西 一在山东东昌府城西南 不知孰是 ,具其器用而迁之,城楚丘 卫地 在滑县东 即隋卫南废县 ,而封卫焉。史称“邢迁如归,卫国忘亡”,美其善恤亡国也。遂帅宋公、鲁侯、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伐楚 姜姓之国 今河南许州 武王弟曹叔振铎所封 今山东曹州府定陶县 ,楚成王使问师故,管仲责以贡不入王室。楚使屈完如师,与诸侯盟于召陵 楚邑 今许州郾城县

桓公虽威制诸侯,不敢失尊王之义。周惠后宠王子带,将废太子郑而立之。桓公帅诸侯会王太子于首止 宋地 在河南归德府睢州东南 ,以宁周室。惠王崩,太子立,是为襄王。襄王元年,宰周公及诸侯会齐侯于葵丘 宋地 在卫辉府考城县东 ,王使周公赐齐侯胙。胙,祭肉也。王祭祖宗赐其肉,优礼也,且以齐侯老,命无下拜。齐侯辞不敢当,下拜登受。遂盟诸侯,令皆归于好。王子带召伊洛之戎 西戎 入居伊洛二水之间者 伐周,齐侯使管夷吾平戎于王,王以上卿之礼飨夷吾。夷吾辞之,受下卿之礼而还,征诸侯戍周以备戎难。

五霸,桓公为盛,九合诸侯,一匡中国,管仲之力也。仲死,桓公亲近小人。寺人貂、易牙、开方专权。公又好内,内嬖如夫人者六人,皆有公子。公属公子昭于宋襄公,以为太子。五公子皆求立。公卒,乱作。易牙与寺人貂杀群吏,而立公子无亏,太子奔宋。桓公尸在床六十七日,尸虫出于户。宋襄公以曹伯、卫人、邾 曹姓 子爵之国 今山东兖州府邹县 人伐齐,齐人杀无亏,宋师败齐,立孝公昭而还。

初,襄公为太子,请立庶兄目夷。父桓公命之,目夷辞而退,襄公以为仁,授之政,于是宋治。齐桓公既卒,襄公慨然有霸图。周襄王十三年,襄公合诸侯于孟 宋地 在归德府睢州 ,楚成王会之,执襄公以伐宋,已而释之。明年,宋楚战于泓 水名 在归德府柘城县西 ,目夷请及楚人未尽济击之,公不可。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遂为楚所败。国人咎公,公曰:“君子不困人于厄。”世笑以为“宋襄之仁”。

第二章
晋文、秦穆之霸

宋襄公霸业不成而死,晋文公踵兴。文公之父曰献公,献公以屈产之乘与垂棘之璧,假道于虞以伐虢 公爵 王季弟虞仲之后 今山西解州平陆县 见二篇第 三章 。虞公许之,宫之奇谏,不听。百里奚不谏,去之秦。晋灭虢,虢公丑奔周,遂袭虞,灭之,晋始大。

献公尝克骊戎 姬姓之戎 居骊山 ,获骊姬,嬖之。骊姬欲立其子,谮太子申生。申生自杀,公子重耳奔白狄,公子夷吾奔梁 嬴姓 伯爵之国 今陕西同州府韩城县 。献公卒,晋乱。骊姬子奚齐及其娣之子卓皆被杀,夷吾求入立,以重赂许秦穆公及晋大夫。齐桓公使隰朋会秦师,纳之,是为惠公。惠公入而背外内之赂。晋饥,秦输之粟,秦饥,晋闭之籴。故秦伯伐晋,战于韩原 在韩城县西南 ,虏晋侯,既而归之。其岁,晋又饥,秦伯复饩粟。重耳在外十九年,从狐偃、赵衰、贾佗、魏犨等,周游诸侯,秦伯召之于楚。及惠公卒,其子怀公立。秦伯纳重耳于晋,晋人杀怀公而奉之,是为文公。

王子带以赤狄攻襄王,王出居于郑地,告难于诸侯。狐偃说文公曰:“求诸侯莫如勤王。”文公从之,帅师纳王,杀子带。王厚飨之,赐南阳 今河南怀庆府 之田。文公请隧,隧者,王之葬礼也。王不许,曰:“未有代德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恶也。”

楚成王使令尹成得臣与陈侯、蔡侯、郑伯、许男围宋,宋告急于晋。襄王二十年,晋侯以齐、宋、秦之师,与楚人战于城濮 卫地 在山东曹州府濮州南 ,败之。王自至践土 郑地 在河南开封府荣泽县西北 ,策命晋侯为侯伯。诸侯盟于王庭,要言曰:“皆奖王室,无相害也。”鲁、卫、陈、蔡、郑、许、曹、邾皆从晋,是后百有余年,晋世霸中国。

秦穆公使孟明视袭郑,蹇叔谏,不听。孟明闻郑有备,灭滑 姬姓 伯爵之国 河南河南府偃师县东 而还。时晋文公卒,未葬。其子襄公墨缞,与姜戎 姜姓之戎 晋南境 败秦师于崤 山名 在河南府永宁县北 ,虏孟明,既而逸之。自是秦晋构兵七十年矣。穆公能用贤,尝举百里奚于市,以为相,秦由是而兴,又信任蹇叔、公孙支,得由余于戎而问计。孟明,百里奚之子也。穆公以崤之败深自罪,犹用孟明,增修国政,并国二十,遂霸西戎。穆公卒,以子车氏之三子为殉,皆秦之良也,国人哀之。

晋有三军,其将佐皆卿也。中军帅常执国政,谓之元帅。襄公以赵盾 赵衰之 为元帅。公卒,盾立太子夷皋而相之,是为灵公。周顷王、匡王之际,晋政在赵氏,灵公不君,赵盾骤谏,公患之,将杀盾,不克,为赵穿所弑。盾逆襄公弟黑臀于周而立之,是为成公。

第三章
楚庄之霸 附吴始兴

楚庄王,成王之孙也。即位初,国大饥,庸 今湖北郧阳府竹山县 、麇 今郧阳府治 叛之。庄王率秦人、巴 姬姓国 今四川重庆府 人伐庸,灭之。群蛮、百濮皆服 夷种名 。又伐陆浑之戎 西戎一种 入居河南府嵩县 ,遂至于洛,观兵于周疆。周定王使王孙满劳之,庄王问鼎之轻重,有图周之意。满对曰:“轻重在德不在鼎。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

庄王举荐艾猎为令尹,施教安民,平众舒 偃姓诸夷 故地在安徽庐州府 ,盟吴越,楚国治强。陈夏徴舒弑灵公,庄王伐之,谓陈人无动,将讨夏氏,遂入陈,杀徵舒,因县陈。诸侯、县公皆庆,申叔时独不庆,王让之,对曰:“人有言,牵牛蹊田,田主夺牛,蹊者信有罪矣,夺之牛,罚不已重乎?”王曰:“善!”乃复封陈。

郑已服楚,又徼事晋。周定王十年,庄王围郑,十旬克之。郑襄公肉袒牵羊以降,庄王以郑伯能下人,退师数里而许之平。晋景公使荀林父率师救郑,不及,与庄王战于邲 郑地 在开封府郑州东 ,败绩。庄王使申舟聘于齐,过宋而不假道,宋人杀之。王闻之,投袂而起,驰围宋。宋告急于晋,晋不救,宋与楚平。

庄王卒,子共王立。齐顷公伐鲁,又败卫师,鲁、卫乞师于晋。景公使郤克救之,败齐侯于鞌 齐地 在山东济南府界内 。共王使叔父令尹婴齐帅蔡侯、许男侵卫、侵鲁以救齐,遂与鲁成公及齐、秦等十国之大夫盟于蜀 鲁地 在山东泰安府城 西 。晋畏楚众而避之。

楚申公巫臣奔晋,令尹婴齐等有怨于巫臣,杀其族人。巫臣怨之,请晋侯使于吴,吴子寿梦悦之,乃通吴于晋,教之车战,使之叛楚。自是吴屡伐楚,取蛮夷属楚者,吴始大。

第四章
晋业复盛 附子产相郑

周简王时,晋厉公与秦、楚为成,秦、楚皆叛盟。厉公帅诸侯伐秦,败之。楚共王侵郑,郑叛于晋。简王十一年,厉公伐郑,共王帅东夷救之,战于鄢陵 郑地 今河南开封府鄢陵县 ,败绩,王伤其目。

厉公侈,多外嬖,反自鄢陵,欲尽去群大夫而立其左右,使胥童杀三郤 郤锜 卻栾 郤至三卿 。栾书、荀偃杀胥童,遂弑厉公,逆襄公曾孙周,于周而立之,是为悼公。悼公少而贤,使韩厥、荀罂 荀林父孙 为政,以士鲂、赵武 赵盾孙 、魏绛 魏犨孙 为卿,举不失职,爵不逾德,民无谤言,霸业复盛。

周灵王时,无终 山戎国 今直隶顺天府蓟州 子嘉父纳虎豹之皮于晋,以请和山戎诸部。悼公欲伐之,魏绛曰:“劳师于戎,诸华必叛。获戎失华,无乃不可乎?”因陈和戎之五利,公悦,使绛抚诸戎。

郑间于晋、楚,连年被兵,或事晋,或事楚。郑人侵蔡,楚人讨之,郑人欲从楚,或欲待晋救,终与楚平。悼公帅诸侯伐郑,郑恐,行成。诸侯皆不欲与楚战,乃许郑成,师还。楚又伐郑,乃从楚。悼公归,谋所以息民。魏绛请尽积聚以贷,自公以下,苟有积者,尽出之。国无滞积,亦无困人。行俭省用,车服从给。行之期年,国乃有节。三驾而楚不能与争,盟十二诸侯于郑地。赦郑囚,礼而归之。晋民大和,诸侯遂睦。

悼公卒,子平公立。士匄逐栾盈 栾书孙 ,杀其党。后盈入曲沃 栾氏邑 今山西 绛州闻喜县 ,昼袭绛,不克,奔曲沃,晋人围之,灭栾氏。士匄为政,诸侯之币重。赵武代之,令薄其币,而重礼之,复诸侯丧邑。灵王二十三年,秦晋为成。后三年,晋楚为成。赵武与令尹屈建盟于宋,宋平公及齐、鲁等十国之大夫会焉。约曰:“晋楚之从,交相见也。”晋楚争霸八十余年,至是始平。周景王时,郑罕虎授公孙侨政。侨使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庐井有伍。从政三年,舆人诵之。侨为人恭敬,养民以惠,择能而使之。为辞命,裨谌草创之,游吉讨论之,公孙挥修饰之,而侨润色之,以应诸侯,鲜有败事。没侨之世,晋楚无敢加焉,以郑有礼也。

郑人游于乡校,以论执政。鬷蔑谓侨:“毁乡校,如何?”侨曰:“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议执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侨有疾,谓游吉曰:“我死,子必为政。唯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则多死焉,故宽难。”侨卒,孔子闻之,出涕曰:“古之遗爱也。”

第五章
春秋末诸大事

楚共王卒,子康王立。康王时,与晋和。王卒,子郏敖立。叔父围为令尹,杀郏敖而自立,是为灵王。灵王使伍举如晋,求诸侯,请如宋之约。晋平公欲勿许,女叔齐曰:“不可。晋楚惟天所授,不可与争。楚王方侈,君其修德以待其归”。平公从之。诸侯会灵王于申 楚县 故申侯国 ,王率以伐吴,遂灭赖 子爵之国 在河南光州商城县南 、取鄫 鲁邑 本鄫国 今山东兖州府峄县

陈哀公之弟招杀太子偃师,哀公自缢。灵王使弟弃疾奉偃师子,围陈,灭之,放招于越。灵王又诱蔡灵侯,杀之,遂灭蔡。杀太子有为牺牲以祭冈山,城陈、蔡、不羹 故城在河南南阳府舞阳县西北 ,使弃疾为蔡公。又遣师围徐,以惧吴王。次于乾谿 楚地 在安徽颍州府太和县东南 ,以为之援。周景王十六年,陈、蔡、不羹叛王,奉蔡公入郢,杀太子禄。王将还,师途而溃,王缢。弃疾立,是为平王,复封陈、蔡。

齐栾施、高彊与陈无宇、鲍国斗,栾、高氏败,陈、鲍分其室。晏婴谓无宇必致诸公。无宇尽致之,而老于莒 故莒 子国 见四篇第一章 。景公与之高唐 今山东济 南府禹城县 ,陈氏始大。无宇召诸公族尝被逐者,而皆返其邑。公族之无禄者,私分之邑;国之贫困者,私与之粟。大其家量以贷粟于民,而以公量收之,齐民多归心焉。晏子恭俭,善与人交,立强臣之间,以礼自守,人不敢犯。景公重敛繁刑,晏子屡托事规谏,公能纳之。然公室已微,不能复救。

晋平公卒,子昭公立。诸侯事晋者,皆有贰心。楚灵王死之岁,昭公奉周卿士刘 邑名 在河南府偃师县西南 文公合诸侯于平丘 郑地 在直隶大名府长垣县南 ,大治兵以示威,甲车四千乘。然是后霸业卒衰,不复振矣。昭公卒,子顷公立。

周景王宠王子朝,欲立之。王崩,王子猛立,王室乱。卿士单穆公、刘文公与子朝之党战,猛卒,谥悼王。弟敬王匄立,子朝入王城,尹文公立之,敬王居外。晋顷公令诸侯,输王粟,具戍人。知文子 荀罃孙跞 、赵简子 赵武子鞅 帅师纳王于成周,子朝奔楚。顷公卒,子定公立。魏献子 魏绛子舒 、韩简子 韩厥曾孙不信 合诸侯,城成周。成周在洛邑东,王城下都也。

楚平王信谗,欲杀太子建,执其师伍奢。奢有子尚及员,王以免其父召之。尚谓员曰:“吾智不逮尔,我能死矣,尔能报之”。尚至,王并杀之。员将亡,谓其友申包胥曰:“我必覆楚。”包胥曰:“勉之,我必复之。”员奔吴,吴王阖闾立,用员之谋伐楚,楚始病焉。平王卒,子昭王立。昭王失礼于蔡昭侯,昭侯如晋,请伐楚。周敬王十四年,晋定公奉刘文公合十七诸侯于召陵,以侵楚,无功而还,晋于是乎失诸侯。蔡侯从吴,伍员导吴师伐楚,败之于柏举 楚地 今河南汝宁府西平 。五战及郢,昭王奔随 姬姓侯爵 楚属国 今湖北德安府随州 ,伍员发平王墓而鞭其尸。申包胥如秦乞师,秦哀公未许。包胥哭于秦庭七日夜,勺饮不入口,秦乃出师。明年,包胥以秦师至,大败吴师。昭王入于郢,赏功臣。包胥曰:“吾为君也,君既定矣,又何求?”遂逃赏。

敬王十九年,鲁定公以孔子为中都 今山东兖州府汶上县 宰。一年,四方则之,遂为司寇,相定公。会齐景公于夹谷 齐地 在山东泰安府莱芜县南 ,齐人欲劫鲁侯,孔子以礼却之。将盟,齐人加于载书曰:“齐师出境,而不以甲车三百乘从我者,有如此盟。”孔子使兹无还揖对曰:“而不返我汶阳之田,吾以共命者,亦如之。”汶阳者,齐所侵鲁地也。齐侯将享鲁侯,孔子又以礼沮之,乃不果享,齐人归鲁侵地。

鲁有三大家,曰:孟孙氏、叔孙氏、季孙氏。皆出于桓公,谓之“三桓”。三桓专国,公室卑弱,季氏最骄僭。孔子使门人仲由为季氏宰,将堕三都。三都者,三家之邑也。敬王二十二年,叔孙氏堕郈 叔孙氏邑 故城有二 一在山东泰安府东平 州南 一在沂州府城东 。季氏将堕费 季氏邑 今山东沂州府费县 ,费人袭鲁,定公入于季氏之宫。费人攻之,入及公侧。孔子命申句须、乐颀伐之。费人北,国人败之,遂堕费。孟氏亦将堕成 成城 在今山东兖州府宁阳县东北九十里 ,其宰公敛处父不肯堕,公围成不克,三家之焰卒未衰。

敬王二十三年,孔子诛少正卯,曰:“人有大恶者五:一曰心达而险,二曰行僻而坚,三曰言伪而辩,四曰记丑而博,五曰顺非而泽。少正卯兼有之,不可以不诛。”孔子为政,鲁国大治。齐人惧,归女乐以沮之,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去鲁,历聘诸侯,门人多从之。后十余年,季康子以币召之于卫,乃归鲁,然鲁终不能用孔子。

晋自昭公以来,公室卑弱。范、知、中行、赵、魏、韩氏皆大,号为六卿。范氏即士氏,知、中行氏皆荀氏也。孔子去鲁之明年,范昭子 士匄孙吉射 、中行文子 偃孙寅 伐赵简子,简子奔晋阳 赵氏邑 今山西太原府太原县 。知文子言于定公曰:“君命大臣,始祸者死。今三臣始祸,而独逐鞅,刑不钧矣。请皆逐之。”知文子与韩简子、魏襄子 献子之孙曼多 奉公以伐范氏、中行氏。二氏败,韩、魏以赵氏为请,赵简子入于绛。

第六章
吴越之兴亡 附齐弑二君

吴伐越,越王勾践败之于檇李 越地 在浙江嘉兴府城西 ,吴王阖闾伤而死。子夫差立,使人立于庭,苟出入,必谓己曰:“夫差,尔忘越王之杀尔父乎?”周敬王二十六年,败越于夫椒 山名 在江苏常州府无锡县太湖滨 。勾践以余兵保于会稽 在浙江绍兴府城东南 ,使大夫种行成,请为臣妾。吴王将许之,伍员曰:“不可。树德莫如滋,去疾莫如尽。勾践能亲而好施,与我同壤而世为仇雠。今不取,后虽悔之,不可及已。”太宰嚭受越赂,劝夫差许越成。员退告人曰:“越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二十年之外,吴其为沼乎?”勾践既免,使大夫种守国,入宦于吴,三年而释归,日与范蠡治兵事图吴。

齐景公卒,国夏、高张立少子荼。陈僖子 无宇之子乞 逐国高,废荼而立其兄悼公,悼公失欢于吴。敬王三十五年,吴王帅鲁哀公、邾子、郯 嬴姓国 今山东沂州府 郯城县 子伐齐,齐人弑悼公,赴于师,吴王乃还。齐人立悼公子简公。明年,简公伐鲁,不利。吴王又伐齐,败之于艾陵 齐地 。简公宠阚止,欲除陈氏。陈成子 子之子恒 杀阚止,遂弑简公而立其弟平公。成子专齐,封邑大于公所食,是后,陈氏改称田氏。

吴之将伐齐也,勾践率其众以朝焉,王及列士皆有馈赂。吴人皆喜,唯伍员惧曰:“是豢吴也。”入谏,王不听。员使于齐,属其子于鲍氏。夫差返自艾陵,闻之,怒,使赐之属镂之剑以死。夫差欲霸中国。敬王三十八年,与单平公、晋定公、鲁哀公会与黄池 在河南卫辉府封丘县南 ,勾践乘虚兴师伐吴,获太子友,遂入吴都。夫差急盟而归,与越平。周元王元年,越围吴,居二年,吴师溃。夫差上姑苏 山名 在江苏苏州府城西 ,使行成。越王曰:“昔天以越予吴,而吴不受。今天以吴予越,吾敢逆天而听君乎?”夫差自杀。越已平吴,北征上国,宋、郑、鲁、卫皆入朝。范蠡功成,辞位而去,乘轻舟,浮于太湖,莫知其所终。大夫种后以谗死。

周自东迁至元王崩,凡十五世,三百有二年,而王室愈微。诸侯亡灭者,百五十国。是后,韩、魏、赵氏分晋,齐田氏代姜氏,越衰于南,而燕强于北,与秦、楚俱为七雄,号称“战国”。 gGsT7NOaWm9hWc+s5Zc5mE9HydibVMYvjSEcnboUE7dcKHPTWe3/COYRabw5KZ6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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