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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公婆送到机场，周薇薇一家三口回到家已是九点。
一心想要表现的郭铭志半小时搞定一荤三素四个菜，端上餐桌，令郭铭志诧异的是，周薇薇只喂女儿果果，自己一口不吃。
郭铭志心有惴惴，“老婆，菜不合口味？”
周薇薇一扬头，“我要减肥。”
郭铭志下意识地想劝阻，可一瞧周薇薇脸色不善，他内心犹豫起来。
这时候，果果神来之笔说一句，“妈妈胖胖的才好看。”
郭铭志赶紧接上话茬儿，“虽然我觉得女人丰满一点才够漂亮，可如果媳妇你执意盲从社会上那一部分以瘦为美的错误观点，本以让媳妇心情愉快的宗旨，我也不硬拦着。只不过，前提条件是不能影响身体健康。”
周薇薇轻哼，“以瘦为美是当前社会上主流人群的审美标准。郭铭志，别以为我还是以前的周薇薇，装作听不懂你的糊弄话。”
郭铭志叫屈，“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观点，果果也觉得微胖一点才好看。”
“郭铭志，你……”
观点得到爸爸认可，很是得意的果果着急表述自己的观点，打断妈妈的话，“妈妈，你胖胖的抱着果果才舒服，甜甜妈妈太瘦了，从来不抱甜甜。”
甜甜是小区里另一个小女孩，是果果的好朋友。
这理由……，郭铭志被嘴里的饭呛住，大声咳嗽起来。
周薇薇咬牙瞪着郭铭志，“果果的理由说完了，郭铭志，除了你认为的人胖一点健康外，胖人哪里漂亮？”
“皮肤好。”
“还有呢？”
“面色红润。”
“皮肤好与面色红润基本上算一个概念。”
结婚已经三年，夫妻间早已审美疲劳了，郭铭志还真说不出周薇薇哪个部位特别漂亮，可刚说的话又不能马上推翻，只得胡乱夸一通，“眼睛。”
周薇薇从包里翻出化妆包，扒拉出小镜子，“不错，因为比较丰满，眼角没有鱼尾纹，眼睛确实不难看。”
郭铭志绞尽脑汁想了好一阵子，终于想出一个，又觉得在女儿面前说不合适，咂咂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周薇薇把果果喂饱，哄去去自己房间画画，“说吧。”
“女姓性征比较明显，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身材比较妖娆，让作为老公的我见到你就心神荡漾。”
周薇薇笑容凉凉，“郭铭志，你就不能说句你心里真正想说的话。”
“我说的就是真心话。”
周薇薇把她身前的碗推到郭铭志面前后优雅起身，“既然你喜欢胖人，还是先把自己养胖为好。至于我嘛，要做运动去喽。”
郭铭志看一眼周薇薇一粒米都没动的碗，有点傻眼，“媳妇，你来真的？”
周薇薇戴上耳机往阳台上走，家里面积不大，家里唯一一抬跑步机在阳台上。郭铭志赶紧跟上去，“媳妇，减肥是要循序渐进的，刚开始强度不能太大……”
“闭嘴！”
“只要媳妇你高兴，减就减吧，我不拦着。”
“出去！”
“媳妇，我……”
“出去！”
周薇薇嗓门尖细，被卧室里的果果听到，小姑娘快速跑出琴房，“爸爸妈妈，你们是在吵架吗？！”
周薇薇走下跑步机安抚果果，“妈妈和爸爸正在沟通问题，果果乖，自己玩一会去。”
果果歪着小脑袋，“可是果儿困了，想听妈妈讲《小鸡卡梅拉》。”
“妈妈还在锻炼，让爸爸给果果讲好不好？”周薇薇急于求成，想多锻炼一会儿，忽略了育儿这项工作长期由她自己来做，女儿压根不接受郭铭志这个局外人。
郭铭志不知道孩子都有排外特点，急于表现的他赶紧上前，露出讨好的笑容，“来，宝贝闺女，爸爸抱着上床。”
果果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一阵子，斩钉截铁拒绝，“不行，爸爸讲的不好。”
周薇薇无奈起身，牵着果果的小手往女儿卧室走。
郭铭志紧跟上去想跟女儿继续商量，“今天先让爸爸练习练习，明天就会讲的很好了。”
果果紧紧拽着妈妈的手，“不行！我就要妈妈。”
心里窝火的周薇薇一把搡开郭铭志，领女儿进了房。
郭铭志站在门口，默看着母女俩在一起起腻。站了一阵子后转身去了客厅，失落地打开电视机，眼睛盯在屏幕上，心却在房间里的母女俩身上，一向爱听甜乎话的周薇薇变了个人似的，原因在他前几天的那席话上，还是同一天里的景菲儿离婚和小唐订婚？抑或是几件事正好赶到一起，周薇薇经受不了这种刺激才变得这样喜怒无常？思来想去，越想心里越没谱。正在苦恼，眼睛余光瞥见周薇薇从女儿卧室出来，“媳妇，过来，我们谈谈。”
周薇薇看都不看郭铭志一眼，径往阳台走去。
郭铭志满心绝望，看来这场由外部原因引起的夫妻内部摩擦还要继续持续下去，他很想打电话问乔彬，杨杨有没有被景菲儿的离婚刺激住？如果有，程度如何？掏出手机正要拨号，心里一动，悄悄出了家门。
郭铭志上电梯，到十楼去敲乔彬家的门，敲好一阵子没反应，狐疑地走到对面，从猫眼里往里看，自然看不到什么。下楼，站在楼下，仰望十楼，两家都没有灯光。掏出电话，拨给乔彬。
乔彬去景菲儿家楼下溜了一圈，这会驾车刚走到小区停车场，“十分钟后，会所见。”
“里面乱糟糟的，是说话的地儿吗？”郭铭志火大地吼了一句。
乔彬被吼的莫名其妙，“儿童游乐场总行吧！大晚上的，没小孩子在那玩。”
“乔彬，你有点创意好不好？”郭铭志心里很焦躁。
听郭铭志发怒，乔彬倒不急了，他悠闲停好车，慢悠悠地往外走，“郭铭志，小区的公共场合我提了个遍你都觉得不行，难道你是想趁杨杨不在和我一起浪漫地散个步。”
“去你的，说什么呢。就儿童游乐场，我现在过去，你马上来。”
许宇晃晃悠悠走出大堂，小唐离开已有十三天，家里能用的已经用完，能吃的也已全部吃完，他第一次觉得，少了小唐生活竟然这样痛苦。
脏衣服堆集成山，他却不会使用洗衣机，生活秩序全部被打乱，日子过得像极了母亲刚离开他和父亲的时候。
踩着月色走进会所，灯光通明彻夜不歇的会所却没有一个人。太过静寂的场所会使孤独感加剧，他转身离开。
夜，静得有点吓人，沿着人工湖走了大半圈，隐约听见儿童游乐场有人说话，许宇沿着台阶从草坪上的石径上走过去。
走得越近，声音越清晰，居然是郭铭志和乔彬。许宇暗骂一声“混蛋”后疾步走过去，“哎呦，真稀罕，俩幸福男人怎么舍得从老婆孩子热炕头上下来了？”
得知杨杨近期没什么变化，心里羡慕嫉妒恨交织的郭铭志满腔闷气正没地儿发，“许宇……你该干吗干吗去，别影响我们说正经事。”
许宇不但不走，还刻意坐郭铭志身边，三个秋千架上，仨男人整整齐齐一字排开，“你家有孩子，儿童游乐园就是你家的？！切，这是公共场合，谁都可以来。”
听许宇和郭铭志逗嘴，乔彬嘴角上抿看热闹。
看许宇卯着劲和自己斗嘴，郭铭志虽知他是为了一报电话损他的仇，但实在是不想再给自己添堵，只得举双手投降，“许宇，我这儿真有事和乔彬商量，你就别跟瞎掺和了。”
许宇也没心思和他斗嘴，他比郭铭志更想找人聊聊，“你有我难受，唐唐已经十三天零八个小时二十七分没理我了。”
乔彬感慨，“连分秒都记得这么仔细，看来还真是度日如年。”
郭铭志嘴一撇，“既然这么爱人家，干吗不娶人家过门？现在知道难受，早干吗去了？”
许宇再重重一叹，“饭不是烧糊就是夹生，洗衣机使用说明书找不到，脏衣服堆集成山，自唐唐离开，我的生活秩序完全被打乱，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早早结婚。”
“不怕了？”
“怕！”
乔彬插嘴，“你们俩说的什么，许宇，你怕什么？说来听听。”
许宇白乔彬一眼，“给你说有用吗？”
乔彬反驳，“给铭志说就有用了。”
“人家好赖能摆得平周薇薇，虽说不专业，也勉强称得上婚姻咨询师。你呢？跟杨杨有矛盾时，哪一次不是被整得奇惨。”许宇毫不客气挤兑乔彬，如果不是杨杨那个神经病朋友景菲儿，他和唐唐或许就不是今天这种结局。
乔彬看看郭铭志紧紧皱着的眉头，“摆得平摆不平要靠事实说话。”
许宇听出乔彬的言外之意，一跃而下，跳下秋千，脸上略显出兴奋看向郭铭志，“铭志，你和周薇薇有矛盾了？现在正因为这矛盾而苦恼？！”
郭铭志心里乱成一团麻，说话有点颠三倒四，“说矛盾不恰当，我家目前主要的问题是外因引起内战，引发内战的罪魁祸首不是我，是景菲儿，她的离婚让周薇薇感到恐慌……”
说着说着，郭铭志觉得许宇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呃，许宇，如果不是因为你搞什么订婚宴，我和薇薇能有今天这事吗，你小子现在不但没有任何表示，还幸灾乐祸看笑话。你这种人，你活该被唐唐甩。”
不提景菲儿还好，提起这个女人，许宇就恨得牙直痒痒，“铭志，我真没看笑话。不过，那神经病离婚和你们家周薇薇有什么关系。”
“没结婚就是没结婚，跟你没法儿交流。”郭铭志再轰许宇，“走走走，哪凉快哪待着去。”
许宇被噎的接不了话，重新坐回秋千上，“乔彬不也没结婚吗？”
乔彬得意，笑容开始灿烂，“许宇，以后拜师前要摸清脾气，省得莫名其妙当出气筒。”
“乔彬，你小子能不挑拨离间吗。现在周薇薇没事就找杨杨和景菲儿泡在一起。你说她们三个女人在一起说什么，话题无非是我们男人。想以后有好日子过，咱们还是趁早商量商量对策，省得被她们治得死死的。”郭铭志是真怕，怕周薇薇受她们的影响，不再甘心待在家里。
许宇从郭铭志的话里受到启发，赶紧下了秋千，站在乔彬和郭铭志俩面前，“唐唐总宅在家里，平常也就喜欢和周薇薇去会所游游泳，和杨杨打打电话。铭志，你回家多吹吹枕头风，让周薇薇帮忙联络联络唐唐。乔彬，枕边风这种事估计你还没有机会，不过杨杨的话唐唐是很愿意听的，你也在杨杨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郭铭志毫不客气拒绝许宇，“一个景菲儿已把我家搅得鸡犬不宁，再让她帮你联络唐唐，再从唐唐那里听点什么，许老师，许大哥，你还是放过我吧。”
乔彬有同样的担心，“你不是怕吗。现在不怕了？！”其实，他并不清楚许宇怕什么。
刚才那句“还不如早早结婚”只是随口一说，找到小唐后是听小唐的话，把订婚进行完整，还是他马上再求一次婚，他还没有仔细想过。因为事实并非眼前这俩男人看到的那样，好像只要他同意结婚，唐唐就会马上同意一样，唐唐为什么突然提出订婚，他觉得和一个月前那件事有关。只要这些，他并不想让眼前这两男人知道。所以，回答乔彬时他就有些不干脆，“商量以后怎么生活呗。”
郭铭志看破许宇的犹豫，“如果你不确定你是不是爱她，我建设你不要联络小唐，净让人家伤心。”
乔彬听明白了，“你一直拖着不和小唐结婚是因为你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爱她！许宇，你还为人师表教书育人呢，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就不要和人家女孩子同居，耽误人家青春不说，关键是伤害人家感情。”
许宇被怼，很想大声告诉乔彬，他压根没碰过唐唐，鉴于上次说过之后仍旧被郭铭志挤兑，他决定以后不再向任何人说这件事，“和唐唐在一起之前，我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我和唐唐这样算不算爱情。”
郭铭志毫不客气，“那等你想明白了再联系小唐。”
“铭志，乔彬，小唐回来我们才能好好谈谈，我们才能确定彼此的心意。”许宇试图说服郭铭志和乔彬，“她们女人都抱团取暖了，我们男人还不互相帮助？！”
郭铭志仔细想想，也觉得周薇薇和小唐在一起，比她和景菲儿在一起安全得多，“乔彬，你们家杨杨不是一向提倡公私分明吗，下班后别让她老和景菲儿在一起。”
他和杨杨的主要问题是他妈妈，景菲儿的事对杨杨的影响不会大，乔彬很清楚，所以根本体会不到郭铭志和许宇的焦灼，态度上就显不那么积极，“女人就是爱折腾，自己折腾累了自然就会偃旗息鼓，回归原来的生活轨道，你们俩太大惊小怪了。”
郭铭志恼乔彬关键时候不给力，“是，景菲儿离婚引的我家动荡不安，你可以置身事外，可以幸灾乐祸。不过，你真认为杨杨没有任何变化？”
许宇接口，“笑看人者必被人笑。乔彬，你小子现在就尽情笑吧。”
乔彬笑容僵在脸上，“你们俩见不得人好。”
“听着你那底气不是很足啊。”
“我……”
郭铭志没等乔彬说完，“周薇薇和杨杨什么关系？亲姐妹。周薇薇突然想外出工作，想摆脱家庭束缚。她的改变肯定与那帮女人讨论的结果有关。乔彬，杨杨没有变化，是不是她想维持目前的状态？和你继续门对门，她打拼她的事业，你继续做她的邻居？！”
乔彬想起一个小时前，他向杨杨提起中秋节回昌平过节时，杨杨虽然说“真好”，可语气里并没有很高兴，难道是真如郭铭志所想，她只想和他保持目前的状态，想到这里，他突然间遍体生凉。
郭铭志说着说着突然明白周薇薇之所以变化这么大还跟一个人有关，“许宇，你害死我了。”
许宇莫名其妙，“我害你什么了？”
乔彬这时候已完全相信郭铭志的分析，幸福感彻底消失，心里七上八下，“要不是你跟小唐摆什么订婚宴，周薇薇不会像现在这么极端。”
许宇刚找到组织，还想以后和乔彬他们多聊聊爱情婚姻问题，不想惹人不痛快，听郭铭志埋怨赶紧道歉，“是我不对，我向你作深刻检讨。咱们三个要互帮互助，以后才有幸福日子可过。”
郭铭志很苦恼，“薇薇现在压根不理我，枕头风就是想吹也有心无力。就目前而言，能帮你的只有乔彬。”
许宇眼巴巴看向乔彬。
乔彬内心沉重，但不想在他们俩眼前表现出来，为了不流露出异样，他一幅受命于危难的模样，“悲壮”地伸出手，“为我们男人们的共同幸福而努力奋斗。”
郭铭志和许宇哪知道乔彬心里的弯弯绕绕，和乔彬共同击掌，齐声说：“为我们男人们的幸福生活而奋斗。”
乔彬和郭铭志走到楼下，郭铭志无意中抬头，看向十楼淡紫色的窗帘，“乔彬，你们家杨杨回来了。”
乔彬顺着郭铭志的目光往上看，恰见十楼熄灯，他加快步子跑进大堂，向电梯冲去。
郭铭志紧跟着过去。乔彬没有等郭铭志的意思，进电梯就摁下闭合键。
郭铭志侧着身，赶在电梯关闭前冲进去，“猴急什么，人在家里，又不会跑。乔彬，这么紧张，不会有问题没给我们坦白吧？”
乔彬懒得理郭铭志，九楼到，直接把他推出去。
郭铭志在电梯外面嚎，“乔彬，发生什么事了，不会是你们家杨杨也正闹腾的吧？”
乔彬望着电梯数字，十楼到，第一时间出了电梯，直接去敲杨杨家的门。
门开得并不快，门开时，室内的灯是关着的，朦胧间，乔彬觉得杨杨看他的眼神很怪异，“杨杨，今晚不是要住景菲儿家吗？怎么回来了？”
“公司召开紧急会议，我又去了公司一趟，刚才从公司直接回来了。”杨杨的表情和声音都很机械，人仍站在门口，没有让乔彬进去的意思。
七年相处，乔彬敏锐地觉察出杨杨的异常，他伸手就准备去开灯，“杨杨，发生什么事了？”
杨杨抢在乔彬开灯之前，打开他的手，“不要开。”
“杨杨，你怎么了？”
“我又困又累。”
“公司开会什么议题？”
“设计师违约。”黑暗中，杨杨的目光紧紧裹在乔彬脸上。
乔彬顿了一瞬，“哪个设计师。”
杨杨仔细观察乔彬的反应，“我们部门的。”
乔彬不再追问，“杨杨，你打算就这样和我说话吗？”
杨杨又默几秒，移开身子。等乔彬坐到沙发上，虚掩着门，走过去坐他对面，静静坐着，似乎等他开口。
“你几点去公司的？”
“不到八点。”
他知道她今天和景菲儿在一起，所以下班从公司出来后他先去景菲儿家所在的小区去接她，八点左右，他一直在景菲儿家楼下给她打电话，如果她那个时候出来，他不可能看不到她。
乔彬问：“你今天去景菲儿家了？”
杨杨听出乔彬的怀疑，“景菲儿买了新房，丽秀苑。”
“那小区价位很高。”
“那个小区有个优点，你想躲什么人，那个人绝对找不到你。”杨杨像和陌生人聊天一样，话里没有任何情绪，“我们虽然是领薪水的，但好在薪水非常人可比，买套房子还是付得起的。”
“我们”是把她们和他划进两个圈子，乔彬不迟钝，他的直觉非常不好，“杨杨，我做错什么了吗？”
杨杨打个长长的哈欠，起身，往卧室走去，“我很困，要睡了。”
乔彬坐在沙发上，先看一眼虚掩的房门，再望望黑漆漆的四周，起身，走到卧室前。卧室门是反锁着的，他转身离开，回到自己家，也像刚才在杨杨家里一样，不开灯，坐在沙发上，想了许久，拿出电话，拨出一个电话，“明天早上，我们见个面。”
乔彬压根忘了许宇拜托的事。
思考费神，杨杨是真困，躺在床上不到两分钟就进入沉睡状态。她没听见乔彬离开时关门的声音，没听到凌晨时分景菲儿打来的数通电话声，醒来时已是早上七点。
望一眼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亮光，杨杨起了床，简单洗漱后拿起电话准备联系景菲儿，却看到午夜时分景菲儿的十通未接来电，她改变主意，穿一身亮色长裙出了门。
走出小区，习惯性往出租车停靠站走去，没走几步，小区门口右侧停着的一辆黑色越野短促鸣几下笛。
杨杨回头，越野车驾驶位置的玻璃缓缓降下，罗迪与她目光相触，微笑，“早。”
“早。”杨杨坐进后排座，“去接菲儿？！”
“昨晚安排司机把她的车送到丽秀苑了。”罗迪把副驾位置上保温便当盒递给她，“小煎饼，带馅的。”
杨杨没有心情吃，但也不想费口舌拒绝，一个小煎饼吃一路。
看得人比吃得还难受，罗迪只好出言打趣，“不合口味可以不吃。”
“味道不错。”杨杨抬眼，却见不是通往罗氏的路，“我们不去公司？”
“不，我们先去见个人。”
清晨时分，路上车子不多，两人说话间，车子已驶进汉华国际饭店院内，门僮接过车，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饭店。
看罗迪走向电梯，杨杨迟疑，“我们来见谁？”
罗迪进电梯，摁下二楼按键，“阿皓在这里吃早茶。”
电梯开，杨杨跟着罗迪走进餐厅，罗皓坐在靠窗位置，看见她和罗迪，扬手示意。
罗皓对面的女人回头，杨杨略感诧异，居然是萧鸿。她突然明白了罗迪为什么带她来这里，这是罗家男人的魅力，她知道他们不需要她感激的话，她也不想在这里说，现在的她急于知道她想知道的。
他们落座，罗皓一脸歉意，“在我管理罗氏期间，让你无辜受委屈，现在补救，希望不至于太影响你的心情。”
有萧鸿在，杨杨不想多说，她只是轻轻向罗皓摇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然后望向萧鸿，“录音是你交给罗毓彬的？！”
“是我。”
“因为我不愿意帮刘洋？”
萧鸿姿态优雅喝一口咖啡，“作为商人，我确实是为利。但不是因为你所说的原因。”
不是刘洋，那就是她和孟毓彬之间还有别的交易，杨杨直接问出来：“孟毓彬答应了你什么条件？”
萧鸿笑而不语。
杨杨压住心底的隐怒，“萧鸿，你既然坐在这里，肯定是已经准备告诉我实情。我们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毕竟，我们并不想见到彼此。”
萧鸿笑意更浓。
罗迪从杨杨眼里看到两簇愤怒的小火苗，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他很清楚，很少有事情可以影响到她的情绪，即使有情绪她也很少外露，她昨晚问过那个男人了？所以今天身着亮光衣裙借以掩饰灰暗的心情？杨杨虽然极其聪慧，但却是心思单纯的人，他真的不想让她经历这些。因而，在发现她眼里燃起小火苗的刹那，他也突然间控制不住情绪了，冷声说：“萧鸿，如果你希望由罗氏收购建达城邦，我也不介意费些时间。”
萧鸿的笑僵在脸上，“罗总……”
罗迪没听见般，看一眼腕表，然后轻声对杨杨说，“我去隔壁见个人。你们谈完，你过去找我，我们一起回公司，公司九点有个会。”
突然间被罗迪无视，萧鸿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罗董，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肯定会实话实说。”
罗迪面容温润，声音温和，不过话还是对杨杨说的：“你刚才在车里就吃了些小煎饼，这里的粥还不错，你喝一些再过去找我。”
杨杨所有心思都在她所猜测的那件上，虽然发觉罗迪情绪上的波动，但并没有多想，“好。”
罗皓若有所思望着杨杨，见她丝毫没有觉察到什么，嘴角微抿望向萧鸿，“萧总，我哥的意思你应该听明白了，如果由罗氏收购建达城邦，价格方面你会没得选择，因为会低到你无法想像。他们九点还要开会，所以，杨杨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浪费她的时间，就是浪费罗氏的时间。杨杨，我去一楼喝杯咖啡，你这边完事之后下来找我。”
说完，竟和罗迪一样，不等萧鸿开口，直接起身离去。
因为杨杨，先是罗毓彬，然后是那个男人，现在是罗家两位公子。建达城邦与罗氏根本不在一个层面，萧鸿本来没有机会和两位罗家公子同席而坐，她以为他们的出现让她有了第三个选择。她想好好掌握这个机会，想在这三个选择之中选择对她更有利的那个。所以，她想耍太极，能拖延一会儿就拖一会儿，她想抻罗家兄弟俩一会儿。没有想到，罗氏现任董事长突然间就怒了，根本不容她开口，甚至看都不看她，直接离席而去，她那点小心思直接散了，她转而想求罗皓，希望罗皓替她在罗迪跟前美言，哪料到罗皓说得更直白，态度更明确，第三个选择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让这几个优秀的男人为她保驾护航。是她对事态预估不足，是她对杨杨了解不够，就擅自做了主张，她后脊梁骨突然发凉。
杨杨听出了罗家兄弟俩的意思，却不知道萧鸿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她不想接触不熟悉的人，她只想快速知道她想要的答案，“孟毓彬答应了你什么条件？”
“两位罗总已经说了，我要出手建达城邦，罗毓彬有意向接手。帮他一把，我会有谈价的资本。”
“如果我是你，不会吊在一个人身上。”
“罗氏近期有收购计划？”萧鸿紧紧盯着杨杨，杨杨对罗氏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杨杨对罗迪意味着什么，她好像也清楚了，刚才罗迪那么说，是一怒为红颜，还是真的有收购计划？
“建达城邦这种公司，罗氏没有收购的价值。”杨杨自然知道罗家兄弟俩为什么动怒，她既不想降罗氏的身份，也不想拂了他们的好意，“不过，也不能排除集团低价接手高价抛出的可能性。毕竟，蝇头小利也是利。”
上次相见萧鸿就发现杨杨不擅与人交流，她以为会问出些什么来，没有想到她心心念念钻营的被杨杨轻飘飘地说成了“蝇头小利”，哪里有半点不擅交流的样子，根本就是牙尖嘴利，顿时人就有点恼羞成怒，她强忍怒意凝望着杨杨，“你身边的男人都很优秀。”
“两位罗董的确很优秀。萧总，罗董既然带我来这里，你应该知道我想知道什么，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杨杨不想也不愿意她的猜测成为现实，但她必须得知道实情。即使因为外力，她也得清楚这个外力来自于哪里，她必须做哪种决定。
萧鸿的目光仍在杨杨脸上，“素颜，皮肤吹弹可破，别说男人，就连我都觉得你很美。罗皓的关心，是罗家对员工的关心。罗迪的关注，是男人对女人的欣赏。杨杨，齐万千关注于一身的感觉怎么样？很不错吧。”
既非工作，也算不上熟人，而且她并不想和罗家的男人传出非工作关系的流言，眼前这个女人没有领略过罗家男人的手段，但是杨杨不想因为她浪费上司的精力，“萧总，刚才罗董的话你应该听得很清楚，九点我们还有个会。如果你愿意说，我洗耳恭听，如果不愿意，集团有集团的做法，我有我的做法。”
“你会怎么做？”
“请贵公司和设计师刘洋等我的起诉书。”
“你不会起诉我。”萧鸿胸有成足。
“给我个理由。”
“乔彬也是十分优秀的男人。”萧鸿仔细观察着杨杨的表情变化。
猜测得到证实，杨杨还是如遭雷击，整个人懵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建达城邦你持股并不多，即便思伽上海分部你们参与竞标，你也不会有太大收益？乔彬答应了你什么条件？”
“每股高于市场价一元收购我手中的股份。”萧鸿边说边欣赏杨杨的表情，“一个男人，为了给自己的女人搭建平台，肯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你应该感到高兴。”
杨杨机械地微笑，机械地起身，“确实。应该感到高兴。”
如果是真心搭建平台，就不会有录音事件。杨杨离开餐厅，下电梯，神情木然穿过大堂，准备去隔壁找罗迪。
罗皓正坐在窗边喝咖啡，见杨杨神情有异，起身大步走向杨杨，“杨杨。”
杨杨快速隐去情绪，“哦，忘了你在等我？”
“无论发生什么事，有我和景菲儿。”罗迪凝视着杨杨的眼睛，“还有我哥，他在罗氏一天，必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自罗迪走进集团，他一直是从容的，一直是怒形不于色的，今天他的所言所行都是为了她。她必须领这份情，“因为我，浪费你们俩的时间和精力……”
罗皓微微皱眉，这几年杨杨已很少与他这么客套，今日的她有些异样，他不想听到她继续这么下去，于是直接截口，“本来计划临走之前和你们聚个餐，你下周要去香港，这几天还得处理建达城邦鼓捣出来的事。我们有机会再聚。”
“即使没有静园的事，你也想退出集团的管理？！”这是杨杨一直想知道，却一直未从罗氏两兄弟嘴中证实的猜测。
罗皓眼神一跳，“我哥告诉你的？！”
两人边说边走出酒店大门。
杨杨望望酒店两旁，不知道罗迪所说的隔壁是哪边，“罗氏集团是你们俩的义务？！”
“是。该承担义务时，我们没有权力去逃避。”罗皓给罗迪发条微信，告诉他杨杨这边已经结束，然后领着杨杨往地上停车场走去，“我们先去我车里等他。”
压在杨杨心底里的那块大石终于撤去，这五年罗皓很努力，也很辛劳，他这么选择应该有这么选择的理由，杨杨悄然松口气，“好，有机会再聚。”
“杨杨，我哥一直生活在国外，他刚回来，没什么朋友，你和景菲儿多帮他。”罗皓其实真正想说的，希望她能多陪罗迪。他唯一的大哥眼光很好，杨杨值得他动心，可是杨杨和姓乔的那个男人认识了七年，即使那男人在这次事件里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他大哥能有机会吗？
两人坐在车里，车头方向正对着汉华国际。质询会是昨晚开的，罗迪今天一大早就把她拉到这里，杨杨不得不承认，比起罗皓，罗迪的效率更高手腕也更硬，她喜欢这样的工作作风，所以很坦承回答，“我会和以前一样，做好设计，支持他的工作。”
“我建议他，让他成为你和景菲儿的朋友。”
杨杨笑容浅淡，“感觉到了。”
罗皓敏锐地发现，杨杨眉头微微蹙起，相处几年，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特别护犊子。”
放言收购建达城邦是因为护犊子？杨杨心有狐疑。
“我八岁那年，我被同学打。他没问原因，便出手修理了我那个的同学。”忆起往事，罗皓笑意温暖。
“你打架的原因是什么？”杨杨无意间望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脚步匆匆走进汉华国际，萧鸿还在里面，因为昨晚她的质疑，所以他便一大早约了萧鸿？
“我同学有一支好看的笔，我想借用，我同学没同意，我硬抢了过来。我哥认为，虽然我做错了，但只有他能教训我。杨杨，我哥很护短，他一旦认定你是朋友，就会相信你维护你。当然，他看人很少走眼，他的朋友都非常优秀。”罗皓顺着杨杨的目光望过去，“那个人是乔彬？！”
杨杨不知道怎么形容内心的感觉，无法压制的愤怒和无法排解的委屈让她不自觉握紧双拳，太过用力，指甲扎进手心，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应试是约了人。罗董那边什么时候结束？”
罗皓看一眼她紧握成拳的双手，快速拨给罗迪，问一句“结束了没有”，然后挂断电话，“他正往外走。”
二分钟之后，罗迪从汉华国际右侧的酒店走出。罗皓把杨杨送到罗迪车边，和两人告别。
杨杨向罗皓挥手，“前两天和丽丽聊天，她说过阵子会去香港。我们在那边抽时间聚一次。”
“丽丽？！”罗迪含笑望向罗皓。
罗皓似乎没听到罗迪的打趣，他匆匆朝杨杨挥挥手，“先这样说。快到九点了，你们赶紧回集团。”
“阿皓，这周抽时间我们也聚一下，叫上丽丽。”说完，罗迪一脚油门，车子驶出停车场。
正是高峰时段，车行缓慢。罗迪一心两用，边开车边与杨杨沟通九点的会议，“今天会议的议题跟昨晚的质询会有关，一小部分股东代表希望我对他们提出的问题给出答案。”
“我懂。你昨晚找的萧鸿？”
“萧鸿前天去了上海，昨晚阿皓接她回的北京。”
“谢谢。”
“我想知道你的决定。”
“不需要向建达城邦提出诉讼。”
“好。”
“我会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
“阿皓说了，这次事件是公司内部的管理问题。”
“我的确答应过刘洋，会帮他修订图纸。”
“你当着景菲儿面，已把图纸扔进了粉碎机。”
“我需要给罗氏股东一个交待。”自己的行为必须自己负责，无论那些股东什么动机，这是杨杨的行事作风。
“能让我提前知道你的做法吗？”前方已完全堵死，罗迪干脆拉起手刹，“我不希望你的决定影响紫薇苑和绿绫坞的进度。”
“我与公司补签一份合同，作为我劳动合同的附件存档。我在罗氏工作期间，一旦证实我有干私活，有影响罗氏利益的行为，我愿意承担行为所产生价值50%的违约金。”
建筑行业涉及金额过大，设计师的违约赔偿，行业内有个约定成俗的不成文规定，金额最高不超过合同约定金额的30%。杨杨自愿承担的是行为所产生价值的50%，那不仅仅几十万几百万。未来的设计生涯，无论是不是她有意造成这种行为，行为一旦定性，她这辈子都翻身无望。
罗迪眸底是掩饰不住的心疼，“你没有任何错，你不需要这样惩罚自己。”
手机“嗡”地一声，是乔彬发来的微信：醒了没有？我今天有工作要处理，走得早，不过我提前订了素煎饺外卖，十分钟之后送到。
杨杨心口钝钝地疼。
乔彬自然不知道，杨杨刚刚知道了什么，也不知道她亲眼看着他走进汉华国际。杨杨不回，他就继续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身后。昨晚你情绪不太好，今天上午在家休息吧。
杨杨退出微信登录，看向罗迪，不知为什么，罗迪的神情让她想起萧鸿那句“是男人对女人的欣赏”
“罗董，我没有惩罚自己。我的行为已让一部分股东对我失去信心，这是我应该承担的结果。”
一句“罗董”自自然然拉远他和她的距离，罗迪深深看杨杨一眼，望向前方，车流虽然慢，但也可以顺着缓行几米，他拉下手刹，“罗氏有今天的成绩，不仅仅是我们的设计和工程质量走在前端，我们的人文管理在行业内也非空话，罗氏不会和自己的员工签订任何形式的霸王合同。决定很好，但不需要再签订补充合同，你与罗氏的原合同违约条款很明晰。”
杨杨不能左右罗迪的决定，她也不再坚持下去，“谢谢。”
过了红绿灯路口，车行速度快了许多，罗迪目注前方，“刘洋呢？也不需要提出诉讼吗？”
“这事因我而起，不用了。”因为刘洋，让她明白很多道理，这也算是收获，况且他妻子生产在即，杨杨不想另外一个女人因为这些事受到伤害，“这次的事件，因在我，果应该由我个人承担。罗总，这件事就这样，我尊重你的意见，也请你尊重我的意见。”
从“罗董”到“请”，再说下去估计距离更远，罗迪不再开口，两个人，一个开车，一个默默地发呆，到达罗氏时，九点过五分。
杨杨尾随罗迪走进会议室。
会议室的人仍是昨晚的面孔，看她和罗迪一起走进会议室，神色各异，而罗毓彬则是面色一沉。
罗迪回集团虽然时间较短，但大家已清楚他的行事风格，十分注重效率。所以大家并没有再继续昨晚的议论，直接进入质询会决议环节。
罗迪的答案很简洁，“录音的完整版，今天早上八点左右我已Email给大家，相信大家已经听过。我听过录音，从谈话内容来看，杨设计师的职业操守绝对没问题。至于建达城邦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把不完整的录音给罗董，不是今天会议上需要追究的问题。杨设计师基于同学情，虽然前期答应了帮忙，但看了对方的设计图纸后，十分理智的拒绝了帮忙，没有形成任何影响罗氏利益和名誉的事。香港绿绫坞与苏州紫薇苑一样，是打开当地市场的探路石。作为罗氏当家人，我建议各位就此停止对杨设计师的质询，因为我希望我们罗氏的设计师只用心无旁鹜去做设计。”
罗迪的意思很明确，杨杨他是袒护定了，以李国胜为首的股东虽然不希望看到这种局面，但他们更不想看到罗毓彬因为个人私欲构谄行业内争相邀请的出色设计师，在利益面前，每个人都有自己清晰的思路。
李国胜率先附议，“我同意董事长的意见。”
“罗董分析的有理，我同意停止对杨设计师的质询。”
“我同意。”
……
同意的声音此起彼伏，罗毓彬脸色难堪，愤怒地望向乔东杰，乔东杰接到罗毓彬目光传递过去的信号，硬着头皮开了口，“罗董，这种行为我们一旦纵容，其他设计师效仿怎么办？”
罗迪笑容温润，眸底却有让人不敢直视的冷意，“罗氏与每位员工都签有合同，应做的与不应做的，合同约定得很明白，所有不应做的行为一旦发生，行为人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罗迪所说的范围已不仅仅指杨杨，不仅仅指所议的这件事，所有人都听得心头一凛，乔东杰更是直接跌坐回座位上。
罗迪合上质询会材料，“大家还有什么问题？”
会议室落针可闻。
罗迪静等一会儿，目光落到杨杨身上，“杨设计师，绿绫坞的设计计划提前，下周一，你带队前往香港。”
今天周五，下周一离开，时间紧迫，杨杨有些工作还没有处理完毕，“紫薇苑的招标，我还有些细节需要落实。”
罗迪面色沉静，“你是首席设计师，绿绫坞与紫薇苑都是你负责的项目，时间和进度需要你自己把控，香港那边的工作要起步，苏州的工程也要兼顾，我这里只提一个要求，绿绫坞的前期勘察，必须要抓紧。紫薇苑的材料招标，你必须全程跟进。”
所有人都听得出来，罗迪所说的“全程跟进”是在肯定杨杨的材料须由设计师说了算的提议。
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自以为周密的计划被罗迪全盘否定，虽然持股比罗家三父子略低，但总归是罗迪的叔伯辈，罗迪居然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罗嘉华都没敢这反拂过他的面子，罗毓彬狠狠踢开椅子，面色愤怒率先出了会议室。
罗迪神情不变，边交待随行秘书边走出会议室，“叫景菲儿来我办公室一趟。”
乔彬提着外卖站在杨杨门前，内心虽然十分焦急，手上力道控制得还是十分好，轻轻地，一下又一下的敲门。
一如半个小时前，杨杨既没应声，也没有来开门。乔彬拿出电话，再次拨打已经拨了二十多遍的电话，从第一声等到最后一声，他才再次摁断。
不想接，还是没听见？
乔彬不想再这么干等下去，转身回了自己家，拿出备用钥匙，打开杨杨的家门。
客厅、卧室、卫生间……，没有她的影子！
昨夜从她家里出来后，他半宿没睡，该想的该问的他都想了问了，到现在为止他也没猜出杨杨为什么这么反常。
难道是他出去见萧鸿时她走的？他和萧鸿只说了十多分钟，他算好了时间，赶回来刚好赶得上送她上班。她不愿意见他，刻意避开了他？越想心里越没底。快速下楼，开车前往罗氏。
罗氏前台小妹笑容甜美，“先生，景助理前交待，杨设计师今日所有的预约行程全部取消。”
看来真有事！乔彬吃一惊，“公司出了什么事？”
前台小妹笑容更甜了，“这是公司内部的事，实在不方便告诉您。”
乔彬不愿意为难前台小妹，也不想就这么离开。站在罗氏大堂，他拨打杨杨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接通，杨杨公式话的招呼语，“您好，哪位？”
听到她的声音，乔彬不上不下的心往下稍稍落了些，“杨杨，我给你带了你最爱的素煎饺，我送上去，还是你下来取？”
“我吃过了。今天很忙，晚上再聊。”
乔彬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心里有点堵。再忙也不至于连下趟楼的时间都没有，她不想见他！
那件事是意外，杨杨不应该知道。可她到底怎么了？晚上，他一定要问清楚，他究竟哪里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