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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江湖地

江干湖畔,深柳疏芦之际,略成小筑,足征大观 1 也。悠悠烟水,澹澹云山,泛泛鱼舟,闲闲鸥鸟,漏 2 层阴而藏阁,迎先月以登台。拍起云流,觞飞霞伫。何如缑岭 3 ,堪谐子晋 4 吹箫?欲拟瑶池 5 ,若待穆王 6 侍宴。寻闲是福,知享即仙。

1. 大观: 洋洋大观,即指大的景观。

2. 漏: 透出。

3. 缑岭: 河南偃师缑氏山。相传周灵王太子晋,喜好吹笙,作凤鸣。在洛河一带游玩时遇仙人指点,后在嵩山修炼,学成道术,传语七月七日乘白鹤伫立在缑氏山头,与人们相望招手而去。事见《后汉书·王乔传》。

4. 子晋: 即周灵王太子晋。

5. 瑶池: 相传为西王母所居住的昆仑山的池名。原出《史记·大宛列传》,后《穆天子传》中也有记载。

6. 穆王: 即周穆王,亦穆天子。原出《穆天子传》,该书为晋人从战国魏墓中发现的先秦古书《汲冢书》之一,记载了周穆王驾八骏游西域之事,其中有周穆王和西王母饮宴的故事。唐代李商隐《瑶池》诗:“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译 文

在江边湖畔、柳林芦苇交际之处,稍加构筑,足以形成大观之境。园外烟波浩渺,云霞缥缈;渔舟飘逸清泛,江鸥从容飞翔。层层树荫里掩映着亭台楼阁,登上楼台迎赏初升的月亮;敲起檀板,歌声清凉,流云起舞,开怀举杯,留驻几许霞光。何必非如缑氏山,定要偕同王子晋骑鹤升仙?又何必自比西王母的瑶池,一定要周穆王驾马赴宴?人生于忙碌中获得悠闲就是福气,懂得品味生活乐趣的人即是神仙。

延伸阅读
无锡鼋头渚“包孕吴越”

鼋头渚位于无锡市西南,为惠山山脉深入太湖的小岛,景色奇异,草木茂密。鼋头渚峭壁险峻,登高临下,万顷太湖水面上风帆点点,波光粼粼,水天一色,浩瀚无边,惊涛拍岸,的确有“包孕吴越”的雄姿。鼋头渚上曲径通幽,山回路转,巧置楼阁亭台,信步环顾,听松望云,白鸟高远。

近日游览太湖鼋头渚,见樱花灿烂,如雪如絮,轻柔淡雅,也似佳人窈窕,漫歌轻舞于春风之中。樱花旧称山樱,为观赏乔木,樱花娇艳轻柔,据说这里栽种了20余种、上万株樱花。“小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行便当游。”(白居易诗)“赖有春风嫌寂寞,吹香渡水报人知。”(王安石诗)远观粉白轻红,云蒸霞蔚,玉树琼花;近看风拂花扬,落英缤纷,一片光明。

一路走过,花絮飘舞,香风阵阵,以樱花衬于山水之间,曲桥斜折,闲草卧伏,花木于水际间繁密,幽径从山石中延伸,花间杯酒,草上嗅香。见山花烂漫,堆云叠玉,延绵无尽,人间乐事付与春光之中。

无锡鼋头渚“包孕吴越”

无锡鼋头渚

鼋头渚的造园,充分利用自然条件,将富贵融于山林,在湖边营造了一系列精巧小品,推出曲桥、回廊、古木、奇石、池水、水榭,并在小巧玲珑的长春桥两面,将湖池水面分割,展现了“长春花漪”“鼋头春涛”“万浪卷雪”的景致,湖岸在寻求空间的变化中巧妙地穿插,组成了幽雅秀丽的园中之园。是为“太湖绝佳处”。

计成在《园冶》中论“江湖地”时说:“悠悠烟水,澹澹云山,泛泛鱼舟,闲闲鸥鸟,漏层阴而藏阁,迎先月以登台。拍起云流,觞飞霞伫”,大概就是指的这一类的风光。

镇江焦山羲之岩

天下胜景,多有文人墨客游览,并因留下丰富墨宝题迹而闻名。若是有人间不可复制的绝迹,更为奇特。天下摩崖书法虽多,但是三大名胜尤为著名:汉中石门之汉及北魏“二石门”、泰山经石峪之北齐“金刚经”、镇江焦山之南梁“瘗鹤铭”,均为山野明珠、人间极品,亦为文人雅士所推崇。

我少年时赴泰山,曾流连经石峪,山是天下第一,书也为榜书之祖。后读《金刚经》,亦有“应无所住,而生其心”(《金刚经》语)的感悟。后来又临习《瘗鹤铭》,试图补缺残字,敷衍成帖而自娱。近年曾赴江南游览,专程到焦山寻访《瘗鹤铭》,但见残石五粒,存70余字,其立意高古,行文流畅,极得长江浩淼之壮阔,而化东南灵秀之风气。随后在山上徘徊,得知《瘗鹤铭》相传为王羲之所书,摹刻《瘗鹤铭》的原处,便称为“羲之岩”,于是顺山麓慢行,于西南折拐处,摩崖巨石扑面而来,多年妄想,化入眼前。其《瘗鹤铭》字迹虽已入华室珍藏,但是遗存的风貌尚在。

在北宋景德年间,《瘗鹤铭》石刻崩裂落入水中,后世之人,从水中打捞出残石,不断考订,众说纷纭,摩崖所在之石为石灰岩,风化非常严重,其临江面水,加之暑天烈日暴晒、冬季寒风劲吹,后人思慕,以致竞相摹刻甚至伪刻,造成了研究的困难。因而对《瘗鹤铭》的作者广有争议,主要有王羲之说、陶弘景说等多种推测,而明清以来以陶说为多数认可。江山无限,风流多被风雨吹打,后来凭吊,也多是以自己的妄念而推想。正是“开卷神游千载上,垂帘心在万山中”。

镇江焦山羲之岩

镇江《瘗鹤铭》石刻

大明湖辛弃疾祠

知道大明湖,先是少时读《老残游记》:“正在叹赏不绝,忽听一声渔唱。低头看去,谁知那明湖业已澄净的同镜子一般,那千佛山的倒影映在湖里,显得明明白白。”后来到大明湖游览,只觉得湖面辽阔,莲花映人,是为“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神奇所在。大明湖历代延传,名胜古迹颇多,其中历下亭的名联:“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是诗圣杜甫为李邕所赠,当为不刊之论,亦见历下人文的盛景。

环湖游览,青松古藤,清泉芳草,闲荷蔓蔓,柳荫习习。我独爱湖西南岸的辛弃疾祠,朴素自如,幽静安然,亦想起辛词中的“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摸鱼儿》)“长安故人问我,道愁肠殢酒只依然。目断秋霄落雁,醉来时响空弦”(《木兰花慢》)。平时读辛词,总有一种“闲愁”的印象,本是慷慨纵横、不可一世的人物,却竟然英雄无用武之地。这也是多为衰世之象,一世英雄,只好陶醉于苦酒之中。然而开阔流畅的大明湖,正是有了杜诗、辛词,才更有凭吊的意味。

济南大明湖

济南大明湖辛弃疾祠 9Qg2gMMfxDsDLnHz4SDl9BQfrE4LS+kJkfvs49z55BgHEW/4RIHa0Grm+QC2Yy7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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