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许这堂数学没讲新课,让他们写了一张试卷,下课前指了苏以沫让她帮忙收了放办公室去。
苏以沫点头,将试卷抱成一摞后才轻敲办公室的门。
她喊了声报告,老师不在,窗边却站着个少年,瘦高的个子,嘴角还肿着。
对方抬眼盯着苏以沫,阳光洒在他的脸庞,勾勒出俊朗的线条。
是一下午没见的盛意。
校服衬衫解开了前两颗扣子,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他右手拿着个银色的火机打开又合上。
苏以沫皱了一下眉头。
老许叮嘱她,能帮就帮一下他。
那也得看他乐不乐意。
凭他的性子,估计会笑她多管闲事。
她低头抱紧试卷,擦着他的身旁快步走过去,将试卷放下后掉头就准备出去。
“苏以沫。”慵懒的调子。
苏以沫身子一僵,攥着袖口停下步子。
她没回头,却听见一声轻微的笑意。
“那么怕我?”
她猛地松开袖口,落荒而逃,差点和进来的老许撞上。
老许抬了抬眼镜,狠狠剜了眼盛意:“你欺负人家小姑娘了?”
盛意一脸无辜:“讲道理,我什么也没干。”
老许搬了张凳子坐下:“那咱们讲讲道理,你下午打球打得挺欢的啊。长本事了,还扣着高一的学生不让他们走。人家班主任来找我的时候,我这张老脸都替你丢人。”
盛意站得歪歪扭扭,也不乐意了,把桌子一拍,理直气壮道:“他们几个小屁孩自个先说的,谁输了谁道歉,我这不教他们说话算数吗?”
“那你的嘴怎么回事?”
“噢,被球砸的。”
“……”
老许瞥一眼那撑在桌子上的双手,顺手就抄起直尺往他手背上一拍。
“站直了,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他这些年风风雨雨,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千帆过境风平浪静,唯独翻在盛意这一条贼船上。
他简直是活在石缝中的一株野草,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微风就能刮出暴风雨的典型不安分代表。
头疼。
“你妈和我说,要是管不住你就往死里抽,打死了她负责。”老许幽幽地说。他和盛意的父母认识得早,关系没话说,自然更加“关照”盛意一点。
“别啊,许哥,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提倡暴力教育。”盛意笑嘻嘻的,完全没什么好好学习报效国家的自觉,“我是祖国的花骨朵,势必坚定不移地走社会主义道路不动摇。”
“得了吧,我看见你就知道大清为何亡了。”
老许盯着他,一直盯得他背后发毛,忽地冒出一句:“我给你找个同桌怎么样?”
“盛哥,厉害啊!我听回来的人说,你这次在老许那儿领了五千字检讨再创纪录,咱这球打得值!”周颜一看从办公室归来的盛意,狗腿地给他递上一瓶冰水。
“滚,你还好意思说,老师来的时候,你跑得比兔子还快。”
盛意接水灌下好大一口。
他擦擦嘴角,疼得“嘶”了一声,转身瞥见苏以沫坐在位置上写作业。
他看过她的字,一笔一画特别秀气,和自己那张牙舞爪的字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谓字如其人,盛意觉得此话颇有道理。他和苏以沫,大概就相当于败坏风气的问题少年和又乖又柔的好学生。
就仿佛是两条平行线似的。
永不会交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