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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祁都山庄

次日一早,楼岳在睡梦中感觉喘不过气来,脸上沉甸甸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他憋得满脸通红,睁开眼睛惊惧地一看,才发现大侠趴在他脸上,察觉他醒了,若无其事地跳到旁边去。

楼岳瞪着眼看着大侠,大侠施施然转过头不理他,他只好抹一把脸,呸呸呸吐出几根黑色的猫毛。

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楼岳掀开车窗帘子,探头往外一看,又微妙地挑了挑眉头。

昨夜的篝火已经熄灭了,玉钦遥和陆西望背对着马车并肩坐着,玉钦遥似乎也睡着了,耷拉着脑袋,陆西望抬手将他鬓边遮住脸颊的长发别到耳后,指腹无意间蹭过那白皙嫩滑的脸颊。

陆西望收回手,下意识搓了搓手指,下一刻,他似有所察,回过头去,看见楼岳正趴在车窗上看他。

楼岳似乎想说什么,才刚刚张开嘴巴,大侠那肥膘渐长的身子就毫不留情地挤到车窗缝隙之间,硬生生将楼岳挤开,随后灵活地从车窗中蹿出去。

大侠小步跑到玉钦遥面前,低头用脑袋拱他的手,时不时喵喵的叫。

“你这小东西……”陆西望失笑,“先生被人吵醒时很凶的,你怕不怕?”

“什么很凶?”刚睡醒时的声音懒洋洋的,有一些沙哑,还带着一丝鼻音。玉钦遥一手握着大侠的前爪,一手搭在自己后颈,皱着眉头按了一会儿。

昨晚的睡姿称不上舒适,他却难得这般带着轻松的心情睡着了。

陆西望摇了摇头,率先站起来,自然地将手伸到玉钦遥面前,道:“要不要去洗把脸?”

玉钦遥看着眼前那只宽厚而骨节分明的手,愣了一下,随后将自己的手搭在那只手上,借力站起来。

于是楼岳刚刚出车厢里出来,就看到陆西望和玉钦遥并肩而去的身影。

溪水潺潺,偶有小鱼溯流,皆若空游。

玉钦遥走到地势稍高一些的上游,捧起一捧清水,慢条斯理地洗了脸,再掏出一条帕子擦干净。

他抬起头,看见陆西望露出意外的神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远处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坐在树枝上,利落地向下一跳,身法轻盈地甚至没有惊起一片落叶。

那黑衣男人面容冷峻,两三下就跃到了他们面前。

这人功力深厚,让玉钦遥有些警惕,要不是陆西望,他甚至不知道有人在暗中窥探他们。

倒是陆西望安抚地看了他一眼,朝着那男人微微一笑,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黑衣男人道:“替师父办些事。且师父听说你身边跟着一个西域人,顺便让我来看看。”他目光微移,平静地看了看玉钦遥,“就是他?”

陆西望无奈笑道:“有什么好看的……”

“你说谁不好看?”玉钦遥见黑衣男人眼中没有敌意,也放下几分戒备,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西望连忙解释。

黑衣男人淡淡道:“二十年前玉斟潜入中原,打败中原武林几大高手,师父当时闭关修行,遗憾没能跟他打上一场,便让我来看看他外孙如何。”

陆西望:“……”

陆西望顿时有一些尴尬,他知道师兄向来有什么说什么,耿直得令人发指,但是谈论的对象就在眼前,就算师兄迟钝没感觉,他也实在是无法忽视玉钦遥那喜怒莫测的视线。

“比之你如何?”黑衣男人问他。

陆西望看了一眼玉钦遥,讪笑了一下,道:“各有各的长处吧。”

哪知玉钦遥嗤笑一声,坦然道:“我不如你。”

陆西望下意识挑了挑眉,望进他的眼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平静无波,没有讥讽也没有羞恼,显然刚刚那句话只是一句平淡无奇的陈述。

从某个方面来说,他倒是坦荡荡得令君子羞愧。

黑衣男人听到这句话时,微微一颔首,没什么表示。他说道:“我也只是顺路来看看,这就得回去了。”

陆西望讶异:“师兄不去观看武林盟比武?”

“没意思。”黑衣男人漠然道,“反正都比不过我。”说着,他挥了挥手,身形一跃,几个回合后就消失不见。

玉钦遥问道:“他比你厉害?”

陆西望习惯了师兄这般神出鬼没,随意点了点头,道:“我们之间胜负四六分吧,我四他六。”

两人并肩往回走,陆西望顿了一顿,敏锐地侧头看向草丛。

草丛中躺着一具死尸。

正是“三只手”。

注意到陆西望的视线,玉钦遥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眼中闪过几分嫌恶,淡淡道:“我杀的。”

“为何?”

饶是玉钦遥,也不能轻易说出“他偷看我沐浴”这样的话,他沉吟片刻,换了个委婉的说法:“他看了些不该看的东西。”

陆西望结合昨夜“三只手”逃跑的时间,又回想起那时玉钦遥正在做的事,也梗了一下,长久沉默之后,冷声道:“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玉钦遥笑了一声,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楼岳在原地等得焦急,三人上了马车之后,玉钦遥钻回车厢歇着,楼岳盘腿坐在陆西望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和先生怎么样了?”

陆西望疑惑地瞥了他一眼。

楼岳叹道:“你们最近亲密了不少。”

陆西望笑了一声:“那不是好事么,说明先生逐渐把我当朋友了。”

楼岳狐疑地看着他,陆西望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那模样看起来正直极了。

楼岳只好收回了满肚子疑问,安静地坐在一旁。

陆西望心下觉得好笑,就凭玉钦遥那耳力,他俩声音压得再低,他估计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在这一天日落之前,他们总算赶到了祁都城外。

祁都山庄建在祁都城郊的一座山上,山脚下设了一处简陋的茶水摊子,此刻坐着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他们手边或刀或剑,看上去都不是普通人。

陆西望将马车停在山脚下,那几人正在闲谈,看到他时都露出讶异和惊喜的表情,一齐起身恭敬地拱了拱手。

陆西望回以微笑。

楼岳道:“那些是什么人?”

“南岭派弟子,之前帮了他们一些小忙。”陆西望淡淡道,接着回过头,朝车厢里轻轻喊了一声,“先生,我们改步行上山。”

玉钦遥侧卧在被褥上,阖着眼似睡非睡,闻言,伸手往旁边一摸,拿起面具覆在脸上。他睁开眼,理了理衣襟,抱着大侠跨下了马车。

茶摊里的那些年轻人看到马车中还下来一个人,彼此凑过脑袋,用岭南的某种方言说道:“你瞧那个人,是不是传言中的那个大夫?”

“不是说和陆大侠是生死相交的交情吗,你看那位公子那般姿态,一定是了!”

“传言还有一种说法。”有个人压低了嗓音,小声说,“有人说他和陆大侠是那种关系。你们瞧陆大侠待楼二公子和待那位公子有何不同……”

玉钦遥听不懂岭南方言,陆西望却是听懂了。

他唇边保持着一抹笑意,看上去沉稳冷静,内心中却有几分哭笑不得的荒谬感。从西北的飞石镇一直到祁都城,他们虽低调行事,但难免会遇上江湖人士,这谣言传来传去,竟变得如此荒唐。

他暗叹一口气,并没太在意。

距离武林盟比武还有一段时日,祁都城内外已经聚集了不少武林侠士,各门各派都派了些人来。

只不过并不是所有手持请柬的人都能上山,大部分人只有等到了比武的那一天,才能跟随师门前辈进入祁都山庄。

陆西望自然不是这“大部分人”。

长长的石阶蜿蜒在山路上,一路延伸至上,两边高大树木茂盛,显然是有人时常打理,石阶干净整洁,林子里也不见堆积的厚厚的落叶。

半山腰上坐落着一座庄园,庄园沿着山体建造,远远地还能看到高处的阁楼檐角。

祁都山庄的大门前站在两个守卫,陆西望拿出请柬,守卫看了看,也不过走个过场,自然是不会对他产生怀疑,双手递还请柬后客气道:“陆大侠,里面请。”

陆西望微微一笑:“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也一并跟我进去了。”

陆西望与祁都山庄交情匪浅,庄主既武林盟盟主,从受托护送清风剑谱南下一事,便可看出庄主对他的信任。

另一个守卫早已率先进去通报,从那身法可看出功底夯实,楼岳一展手中折扇,装模作样道:“不愧是祁都山庄,连个侍卫都如此武艺高强。”

陆西望笑而不语。

不消一会儿,山庄的大管事便迎了出来,那管事鬓已花白,容貌已显老态,然步伐轻而有力,显然也是一个内力高强之人。

“陆大侠前来,有失远迎,失敬。”管事温和笑道,“主人不得空闲,命我前来请罪。”

陆西望客气道:“温伯,别来无恙。”

“温伯,您老还是这么硬朗。”楼岳笑道。

温伯笑着将他们引进去,道:“楼二公子风采依旧。”他侧过头看了玉钦遥一眼,礼貌问道,“这一位是?”

“这是我的朋友,玉钦遥。”陆西望道。

玉钦遥淡淡地笑了笑。

温伯露出了然的神情,笑呵呵地捋了捋胡子:“久仰。”

玉钦遥有些茫然,他自认为中原武林应当不会有认识他的人,又何来久仰一说?

转过头去看陆西望,只见那人笑得无奈,对上他的视线时,也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以口型示意道:“误会。”

温伯将一行人安排到了一处小院,小院在山庄中的位置不偏僻,却很安静,四间厢房都收拾妥当,供人随意入住。

将人待到小院后,温伯又吩咐婢女送上一些茶水点心,对客人们说道:“几位若还有什么需要,可直接吩咐下人。”

陆西望颔首,问道:“在下何时得以见盟主一面?”

“主人吩咐我,还请陆大侠好生歇息一晚,明日定当略备薄酒,款待各位客人。”温伯歉意地拱了拱手,说到主子的时候,年迈的脸上有几分忧愁。

陆西望看清了温伯脸上的神情,也不再多问。

三人各挑了一间厢房落脚,大侠在小院子里转了半天,也不记得哪个房间里有谁,“喵”了一声就随便闯进一扇门,过了一会儿,又被陆西望拎着去沐浴。

饭后,楼岳早早回房休息,陆西望闲来无事,问玉钦遥要不要在附近走走消食。

“祁都山庄昔年建造时请了有名的巧匠,庄子中的一石一木都是一番景致。”到底是客人,陆西望没有带玉钦遥走太远。

离小院不远的地方有一处荷花池,花尚未开,叶间红金相间的锦鲤游来游去,有两个人面对着池塘闲聊。

虽说太多数人还没有资格提早进入山庄,但庄内的客人还是有一些的。陆西望看了眼那两个背影,正想走远一些,就听到二人的谈话。

“听说小厮说陆大侠也上山了,还带了一个身份神秘的美人儿。”

“什么美人,该不会是楼家那位少爷吧?”

先前说话那人哼笑一声:“楼二?得了吧,不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只不过听闻他们这一路上形影不离,陆大侠对那人呵护得很。”

“哦?陆大侠莫非真有分桃之好?”笑声隐约传过来,令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陆西望怔了一下,表情有点尴尬,此刻倒有一些恨自己过分灵敏的耳朵了。只不过估量这自己与那两人之间的距离,想必他能听见的,玉钦遥必然也能听见。

他皱了皱眉,微一抬手,示意玉钦遥往回走。

他侧过头去探究玉钦遥的表情,只不过那张艳丽的脸被铜色面具遮了大半,实在是难以琢磨。

陆西望顿了一顿,出声道:“先生,传言大多出自无聊者的臆见,你不要放在心上。”

“什么?”玉钦遥转过头,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无波无澜,隐隐有着几分困惑,他想了想,不解地问道,“方才他们说的分桃之好是什么意思?”

陆西望:“……”

差点忘了,这位西域人士在某些方面,并不那么精通中原官话。

陆西望打了个哈哈,企图含糊过去:“这个说来话长,要从卫国嬖大夫弥子的故事说起。我也有些忘了,待改日想起了,再与先生分说。”

玉钦遥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轻轻地嗤笑一声,不再追问。

陆西望莫名松了一口气。 WCIuLOL0tNpdSulZAF4rRMyN5CIPRifQQ7BSDAcziiejiQ3YJtN3WcbbWP29Ih5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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