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得好:能大能小是条龙,只大不小是条虫。
古人说:“五行妙用,难逃一理之中;进退存亡,要识变通之道。”
那“一理”是什么呢?无非是“相生相克”。没有什么东西是最强的,“一物降一物”;没有什么人是最强的,谁都有自己的“软肋”和“死穴”。古埃及王所罗门说:“一类人的智慧可以战胜另一类人的智慧。”所以,一味逞强是没有用的,总有人可以将你“刺于马下”。
如何“变通”呢?无非是审度强弱之势、生克之道,随时变化,巧用其方,趋利避害。但是,变通绝非抛弃个性、不讲原则而使自己变成一团橡皮泥。根据情势需要调整处事接物的态度、方法,以掌握主动权,方可谓之变通。
“龙”是传说中的神奇动物,拥有蛇身、蜥腿、凤爪、鹿角、鱼鳞、鱼尾、虎须,能上天入地、兴云降雨。在《三国演义》中,曹操“煮酒论英雄”,对龙的特点作了精彩描述:“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
世上有两种英雄,一种是追求形式的英雄,爱做表面文章,输什么都不能输面子,为了证明自己,一味逞强,能大不能小,有时甚至自我膨胀,无限拔高自己而藐视他人。这种人与其说是英雄,不如说是一条小虫,因为他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障碍:战胜自己。老子说:“物壮则老”,当一个人膨胀到一定程度,往往自我爆炸,毁了自己;一种是追求业绩的英雄,凡事讲求实效,在态度上,可方可圆,能大能小,但不失其大体,不同于流俗,如老子所说,“知其雄,守其雌”、“知其荣,守其辱”、“知其白,守其黑”,表面无所执著,心中自有一份珍藏。在行为上,实事求是,灵活变通,根据客观需要选择办事方法而不固守成法。这种人是真正英雄,往往业绩不凡。
东晋时,名士温峤博学多闻、文采风流、善谋善断、有胆有识,深受晋明帝司马绍的信任。当时,大将军王敦掌握着朝中军事大权,企图谋反,他请求皇上,将温峤调给自己当左司马,其目的是剪除皇上身边的羽翼。
温峤来到王敦军中后,王敦常当着他的面,满口污言秽语,大骂皇帝昏庸无道。温峤婉言劝说王敦尊重皇帝、慎重言语,但王敦根本不听。温峤意识到王敦的反心已不可动摇,料想劝说无益,一旦遭其所忌,难免杀身之祸。因此,他一改从前的态度,转而替王敦出谋划策。王敦渐渐对他产生了好感,常将一些重要事务交给他办理。
温峤知道钱凤是王敦的心腹干将,便主动同钱凤交往,还经常在人前称赞钱凤文韬武略、天下无出其右者。钱凤听说他夸赞自己,非常高兴,将他引为知己。
公元324年,京城的最高长官——丹杨尹(相当于建康市长)去世,按王敦跟晋明帝的约定,该职应由王敦指派。温峤认为这是一个逃回京城的机会,很想得到丹杨尹的授任。为了不让王敦觉察他的意图,他故意几天不上将军府,在家喝酒玩乐。
王敦去问温峤:“京师乃要害之地,应该派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担任丹杨尹。”
温峤假装醉醺醺地说:“我也这么想,若论文武兼备,非钱凤莫属!”
王敦又去征求钱凤的意见。钱凤听说温峤推荐自己,心里很感激,谦辞道:“温峤比我强,还是让他去吧!”
王敦将钱凤的意见告诉了温峤,温峤再三推辞说,自己才疏学浅,难以独当一面,最好留在将军身边,竭诚效力。王敦有感于他的“忠诚”,坚持任命他为丹杨尹,还交给他一项任务:严密监视朝廷的一举一动。
温峤高兴之余,又担心钱凤从中作梗。钱凤心机周密,本性多疑,若被他识破意图,岂不功亏一篑?
在饯行宴会上,温峤故意装成醉鬼,向钱凤敬酒。钱凤喝酒时,不小心洒了一滴,温峤借题发挥,挥手打落钱凤的帽子,大骂道:“老子给你敬酒,你竟敢倒掉!”
王敦见温峤醉了,忙命人将二人分开。
临行前,温峤泪流满面,跟王敦谈了一上午,迟迟不肯上路,直到中午,才依依惜别。
温峤刚走,钱凤便赶来了,对王敦说:“温峤做过太子庶子,跟皇上关系密切,这个人未必靠得住啊!”
王敦笑劝道:“他昨日喝多了,有失礼之处,你看在我面上,原谅了他吧!他平日在我面前,对你可是赞誉有加啊!”
钱凤无话可说,只好作罢。
温峤回到京城后,马上将王敦的谋反意图告知晋明帝,建议早作准备。
不久后,王敦果真谋反,晋明帝亲自挂帅,命温峤为将,负责指挥作战。公元334年,温峤用水攻战术,两面夹击,击败了叛军。王敦又惊又急,一病而亡。王敦的哥哥王含,以及钱凤等将,继续领兵作乱,很快就被剿灭,王含、钱凤都死于乱军之中。
温峤身处“虎穴”时,先是从大义出发,直言劝谏王敦不要谋反;一旦发现王敦反心已固,马上顺风转舵,由朝廷命官变成了打入敌人内部的“地下工作者”,其左右逢源,长袖善舞,可谓深识变通之道。一旦脱身,马上回复本来面目,尽显威风,狠狠地惩罚了叛军。
温峤跟某些“变色龙”不同,他屏蔽动机,“藏于九地之下”,并没有改变“颜色”,虽然深处敌营,做人做事,毫无卑下之态,不失君子之风,称得上一条能大能小的“真龙”。
“变”是为了通,知道什么可以变,什么不可以变,也就知道如何变通了!
◎草根智慧
大小高低,只是相对而言,都无一定,“高以下为基”,因小可成大,何必执著于高和大?何不暂住于小与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