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短篇小说是一种灵动的文体，它在短小的篇幅内讲故事，捕捉生活中的吉光片羽。它或许不会勾勒人物命运的全貌，但它会用简洁微妙的方式，表现人物最突出的性格特征。有的短篇小说，靠转折、奇迹和偶然获得戏剧性，有的则选取生活的片段放在文学的放大镜下，让人换不一样的角度看世界。有作家说，短篇小说很像物理中的软物质，有弹力、复杂多变；也很像钻石，对生活的切割面越多，收进来的光越多。短篇小说可以晶莹剔透，也可以质拙朴素，但它的总体气质有一种精致的优雅，一种以小见大、回味悠长的美学韵味。

短篇小说《哦，香雪》是铁凝的成名作，也是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的名篇，曾荣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老作家孙犁称其为“一首纯净的诗，即是清泉，它所经过的地方，也都是纯净的境界”。小说紧紧抓住火车、鸡蛋和铅笔盒三个关键词，既写出了山村姑娘被火车激活的文明向往，也写出了以香雪为代表的山村人质朴、善良的性格特征。

铁凝的短篇小说，有一个主要题材是关注普通人对文明和艺术的向往。对他们而言，这种向往代表了更美好的生活、更明媚的未来，也因为这种向往，他们身上带上了积极纯净的理想主义气质，并且显示出了不向贫瘠的生活妥协的精神。这种精神有时候藏在青少年身上，比如《峡谷歌星》《风度》《沙果》等；有时候也藏在成年人身上，比如《孕妇和牛》《大妮子和她的大披肩》《穿过大街和小巷》《小郑在大楼里》等；有时候也藏在老年人身上，比如《老丑爷》等。他们需要面对虚伪和真诚的考验，也需要在利益和善良之间进行权衡。作家既写出了他们的挣扎，也写出了他们的选择和坚持，甚至作家也不善意地指出他们身上的喜剧色彩，比如《阿拉伯树胶》等。因此，小说也没有回避生活和人性的复杂性。

收入本书中的这些小说，无论以乡村为背景还是以城市为背景，无论是历史感强一些的，还是现实感强一些的，作家都在描写生机勃勃的生活，写普通人的烦恼、欣喜、悲伤和快乐，更主要的是写他们的坚持、乐观，写他们的不萎靡、不妥协，让人体会他们身上的筋骨和精气神儿。在这些小说中，作家对生活的理解是宽广而厚实的，对人性的看法是温暖而明媚的，因而她笔下的世界充满了高雅的文学格调和纯净的美学追求。

实际上，这也是本书的编选原则。我们从铁凝的几十部短篇小说中，遴选出富有“少年精神”的篇章，以适应中学生的阅读需求，提升中学生的审美能力和认识生活的能力。这一点，也得到了铁凝的支持，所有的篇目都经她审定。铁凝说，在短篇小说写作中，她力求做到筋道、耐读，而帮助她达成这个目标的，是她始终如一的对善良的肯定、对温暖的追求。

在体例上唯一的例外，是《没有纽扣的红衬衫》。这部描写“神圣的十六岁”的小说，是铁凝的第一个中篇，也是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的名篇，其中昂扬的青春气息和乐观向上的情绪，在被改编成电影《红衣少女》后更是备受关注，多年后，依然有很多人会用“安然时光”来怀念自己单纯、透明、真诚的青春。显然，给中学生提供的读本，这一篇是不应该漏掉的。

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