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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白与红

三天后,祖国将迎来六十七岁生日,人们将迎来期盼已久的十一长假,举国上下都弥漫着欢庆的气息。

如同春节一样,宁西高铁银吴标段在节假日期间照常施工。其中,银市站改已停工整顿完毕,但被取消了天窗施工,只能进行邻近营业线施工。

虽然施工照常进行,但银吴项目部班子成员全部于 9 月 30 日返回了西市。他们要先参加王忠国的追悼会,再参加赵金龙的婚礼。

10月 1 日,祖国六十七华诞,是王忠国出殡的日子,也是赵金龙与李颖大婚的日子。

刘建是项目部各部部长当中唯一返回西市的,但只参加王忠国的葬礼。9 月 30 日晚上八点,刘建乘坐项目部的车抵达西市,直接让司机童恩利在下高速后将他送到了殡仪馆。

刘建带着童恩利抵达王忠国的灵房时,灵房里有四人,蒋秀芳、王玲和王忠国的妹妹王红燕、外甥徐帆。其中,王玲和徐帆披麻戴孝,蒋秀芳和王红燕除了穿孝服之外,都戴了孝。

原本按照现代礼仪,妻子无需在丈夫去世后戴孝,但蒋秀芳与王忠国感情深厚,愿意为王忠国戴孝。

眼看刘建和童恩利来到灵房前,蒋秀芳和王红燕立刻起身,向刘建、童恩利鞠躬,王玲和徐帆两人则跪在地上磕头。他们用这种方式感谢刘建与童恩利两人来送别王忠国。

刘建与童恩利先是上前搀扶蒋秀芳、王红燕,然后均是跪在王忠国的遗像前。

“对不起,师傅,我来晚了。”

刘建跪在垫子上,望着王忠国的遗像和后方的棺材,轻声开口。他得知王忠国去世的消息后,想第一时间赶回西市,但银市站改正在停工整顿期间,有许多工作要完成,他无法离开。

此刻,刘建凝视着王忠国的遗像,脑海里尽是自己最后一次与王忠国离别的情景,心中压抑许久的悲痛直接爆发,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他红着眼,流着泪,重重地给王忠国磕了三个头,上了三炷香,然后走到蒋秀芳和王玲身前,蹲下身子,一只手抚摸着王玲的脑袋,一只手握住蒋秀芳的手,轻声道:“师母,玲玲,对不起,节哀。”

听到刘建的话,王玲又失声痛哭了起来,而蒋秀芳则是捂着嘴巴,浑身颤抖着,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从内心深处而言,她们母女两人多少是有些怪刘建的,怪刘建没有及时将王忠国的病情告诉她们。她们不止一次想,如果王忠国不是选择保守治疗的话,也许会治好。毕竟,这世上还是有奇迹存在的,癌症病人也有治好的,谁能保证王忠国就不是上天眷顾的那个幸运儿?但她们也知道,无论是对病情保密,还是选择保守治疗,都是王忠国的决定。

足足一分钟后,刘建才起身,然后转身对童恩利道:“童哥,你回去休息吧。”

“好,刘部,我明天早点赶过来,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童恩利点头,他知道自己留下来没什么意义。

刘建将童恩利送走之后,又重新回到灵房,对蒋秀芳、王红燕道: “师母、王阿姨,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我跟玲玲和小帆守着。”

蒋秀芳闻言,没有回应刘建,而是将目光投向冰冷的棺材,一脸的不舍,完全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王红燕见状,上前安慰道:“嫂子,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先陪你回去吧。”

“好。”蒋秀芳声音嘶哑地应了一声,她知道王红燕说得在理。明天是王忠国出殡的日子,她们要为王忠国召开追悼会。届时,王忠国生前的亲朋好友都要来,蒋秀芳需要迎接每一个人。话音落下,蒋秀芳在刘建和王红燕的搀扶下起身,朝着灵房外走去,几乎是一步一回头。

蒋秀芳和王红燕乘车离开后,刘建再次回到灵房,看到王忠国的外甥在看手机,而王玲则是一脸呆滞地跪在那里,如同一尊木雕,一动不动。刘建径直走到王玲身旁,扶住王玲的肩膀道:“玲玲,没有人来的时候不用一直跪着。”

王玲任由刘建将她扶起,坐在椅子上,扭过头,双眼通红,眼泪汪汪地看着刘建:“刘哥,我爸去年去宁省之前跟我说,让我抓紧找男朋友结婚,我不知道他得病的事情,所以没将他的话当回事。他要是跟我说,我就上心了,怎么也要让他亲自给我主持婚礼,见见我未来的老公……”

刘建能够感受到王玲那痛彻心扉的悲伤,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是轻轻拍着王玲的肩头。

“刘哥,你说我爸图了个啥?”王玲抹了一把眼泪,满脸不解地看着刘建,“他身患癌症,不去治疗,带病坚守在施工现场,将自己最后的生命都奉献给了单位和工作,到头来除了让亲人悲痛之外,能得到什么呢?”

“玲玲,你爸这样做,是想为家乡做贡献,想将宁西高铁银吴标段建设成中国高铁的标杆。这是他想留下的作品,也是他人生最后一个愿望。”

刘建说着,忍不住看向王忠国的遗像,“只是很可惜,他没有坚持到最后,但他用这种方式传承了老一辈铁路建设者的工匠精神!”

“刘哥,你觉得值得吗?”王玲无法接受这个理由。

“值得。”刘建很干脆地点头。

“为什么?”王玲追问。

“玲玲,你爸曾说过,人生在世,有些东西比生死更重要,比如坚守心中的信仰。”刘建收回目光,凝视着王玲,一字一句道:“20世纪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那些革命先烈为了赶走侵略者,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很多人战死沙场。你说他们为了什么?又想得到什么?从个人角度来讲,他们没有想过得到任何回馈。他们只是为了让中国人民挺直脊梁站起来,让中国站起来!”

这一次,王玲没有说话。身为九零后的她,出生在改革开放的春风里,享受了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年发展红利带来的幸福生活,物质上从来不缺,有着极强的个人主义,体会不到刘建所说的那种集体主义和奉献精神,但被刘建在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

王忠国的追悼会第二天早上九点在殡仪馆最大的一个追悼厅里举行。早上七点钟的时候,王忠国的遗体被精心处理后,放进了追悼厅的水晶棺材里。追悼厅外摆了上百个花圈。因为地方不够,花圈无法全部摆下,最后只能将一些花圈堆在一起。

八点过后,便陆续有人抵达追悼厅了。来宾统一穿着黑色或暗色的衣服,他们抵达后,在追悼厅门口领取了白花,别在胸口,等待着追悼会的开始。

八点三十分的时候,以周林生为首的银吴项目部班子成员全部到了,他们已经知道了刘建要被调离项目部的事情,但包括周林生在内,所有人见到刘建之后,都对这件事情只字不提。刘建也没有主动询问,但他能够感受到周林生那份发自内心的自责与内疚,甚至看到周林生几次欲言又止。

八点四十分的时候,中铁工程局副局长葛瑞明和办公室主任也到了。以高金东、贺建华为首的西北分公司班子成员也全部到齐,陪在葛瑞明身后。

葛瑞明曾是赵永刚一手提拔起来的,后来工作表现突出,被铁建领域的大领导赏识,攀上高枝,在赵永刚退休后步步高升,四十七岁便成为了中铁工程局的副局长。很多人都认为葛瑞明极有可能在未来将职务前的副字变为正字,担任一把手。

葛瑞明在高金东等人的陪同下来到追悼厅门口后,没有立刻去领取白花,而是走向了王忠国的几名身份显赫的同学。

王忠国是恢复高考后第一批大学生。那一年的大学生含金量十足,很多人成为了共和国过去几十年里各个领域的中流砥柱。王忠国的同学之中也有这样的人,而且不止一个,他们都官至副局级以上。他们今天统一放下工作、放弃休息,从天南地北赶到这里,既是为了送别王忠国,也是致敬王忠国——宁省日报关于王忠国的那篇报道在铁路系统内部形成了巨大的影响力,甚至很多单位都发起了向王忠国学习的活动。

对葛瑞明而言,他今天来到这里,既是代表单位来参加王忠国的追悼会,也是为了利用这个机会结交王忠国那几位身份显赫的同学。

当葛瑞明与王忠国那几位同学交谈的时候,高金东、贺建华和中铁工程局北方公司的办公室主任陪着,其他西北分公司的班子成员都很识趣地没有跟过去。

一时间,葛瑞明等人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颇有几分喧宾夺主的意味。

虽然刘建在工作岗位上已经磨炼了好几年,见惯了这种场面,但他还是有些不舒服,向周林生等人打了声招呼后,率先转身进入了追悼厅,去陪伴蒋秀芳、王玲母女两人。

八点五十五分,以葛瑞明为首的众人先后进入追悼厅,其间,无人开口说话,脚步声也压得很低。随着众人进入,追悼厅里响起了哀乐,右前方的大屏幕上开始闪现王忠国生前不同时期的照片。

九点钟的时候,所有前来参加王忠国追悼会的人全部进入了追悼厅,总人数超过了 200 人,黑压压的一片,几乎挤满了整个追悼厅。众人听着哀乐,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躺在水晶棺材里的王忠国。望着王忠国那皮包骨头的样子,有人眼圈发红、悄然抹泪,有人表情悲痛,也有人表情凝重。

随后,哀乐停止,刘建拿着追悼词,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向追悼厅西北角。看到这一幕,几乎所有人都很疑惑——按照习俗,理应由王忠国的女儿读追悼词。

“各位来宾、亲朋好友,我叫刘建,是王忠国的徒弟,受我师娘蒋秀芳和妹妹王玲的委托,主持今天的追悼会。浮云含悲,天空垂泪。今天,我们怀着万分悲痛的心情,沉痛悼念我师傅王忠国同志逝世……”

刘建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先是解释了一句,然后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开始当众念追悼词,语气低沉,声音压抑。

几分钟后,刘建按照追悼词的内容介绍完王忠国平凡而又不平凡的一生,没有立刻走下去,而是目光环视四周,继续说道:“各位来宾、亲朋好友,众所周知,我师傅在去年十一月就查出自己身患胃癌,但选择带病参与宁西高铁银吴标段施工,将自己最后的生命和心血全部奉献在了该项工程当中。

“在宁西高铁银吴标段开工之前,我就知道了他的病情,也是除了主治医师之外唯一的知情人。那一天,我在选择与女友结婚还是参与宁西高铁银吴标段建设之间摇摆不定,心情很糟糕,于是约我师傅在一家烧烤店喝酒,想听取他的建议。结果,我们还没开始喝,碰到了他的主治医师。主治医师将他训斥了一顿,我才知道他得了胃癌,而且是晚期。

“当时,我问他,他得了那么严重的病,为什么不去治病,反而坚持要参与宁西高铁银吴标段建设?他回答了我,以下是他的原话。”

刘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陡然提高声音,“我们搞建筑的其实和搞艺术的没有区别,都是工匠,都想留下传世之作。人都有一死。死对我而言,并不可怕。我因为年轻时候的决定,错过了京沪高铁和港珠澳大桥建设。如果我能在临死之前,将宁西高铁银吴标段建设成中国高铁的标杆,我会含笑九泉!相反,如果让我放弃参与宁西高铁银吴标段建设,在医学治疗中苟延残喘,我会死不瞑目!

“那一天,他说完这段话后,让我陪他喝人生最后一杯酒。我没有陪他喝那杯酒,而是选择陪他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陪他完成人生最后心愿——将宁西高铁银吴标段建设成中国高铁的标杆!很遗憾,他没有坚持到最后。”

刘建说到这里,双眼通红,但他强忍着不让泪水留下,声音嘶哑地继续道:“最后,感谢大家前来参加我师傅王忠国的追悼会!”

耳畔响起刘建的话,望着躺在水晶棺材里皮包骨头的王忠国,在场所有人都被触动了,有人更是低声哭泣了起来。其中,高金东、贺建华和周林生三人表情极其难看。这一刻,他们都明白刘建为何放弃多年的恋情,最终决定参与宁西高铁银吴标段建设的原因了。他们觉得自己做了昧良心乃至人神共愤的事情,心中充满了自责,但同时还有深深的无力——他们很想将刘建留在银吴项目部,让刘建继续担任银吴项目部总工,帮助王忠国完成人生最后的愿望,但事已至此,他们有心无力!

刘建对着所有来宾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拿着追悼词,走到蒋秀芳和王玲母女两人身后站定。他担心两人会因为悲痛过度昏厥,随时做好搀扶两人的准备。

随后,人群开始移动,挨个跟蒋秀芳、王玲母女两人握手,给予安慰,并向王忠国的遗体做最后告别。在整个过程中,蒋秀芳和王玲母女两人压根没有听清来宾们安慰的话语,她们只是站在那里机械地与每一位来宾握手,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从脸庞滑落。到最后,蒋秀芳和王玲两人的身子都有些发软了,若非刘建在后方搀扶着两人,两人会直接瘫软在地上。

“忠国!”

“爸!”

当所有来宾向王忠国的遗体告别,离开追悼厅之后,蒋秀芳、王玲母女两人哭着扑向了王忠国的遗体,然后瘫软在水晶棺材旁,号啕大哭。当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要将王忠国的遗体运去火化的时候,蒋秀芳、王玲母女两人哭得撕心裂肺,近乎昏厥。刘建泪流满面地搀扶着两人,阻止两人起身去追王忠国的遗体,那会影响殡仪馆工作人员的工作。

十几分钟后,当刘建陪着蒋秀芳、王玲母女两人走出追悼厅的时候,包括葛瑞明、高金东和贺建华在内的绝大多数来宾都走了,但以周林生、赵新社为首的项目部班子成员全部留了下来。这让刘建略感意外。因为,他知道赵金龙与李颖今天大婚,周林生、赵新社等人都要去参加婚礼。

“刘建,我们一会儿送王总工入土。”就在刘建惊讶的同时,周林生带着赵新社等人走了过来,主动开口,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其他的话语化作一声叹息,吞回了肚子里。

“嗯。”

刘建轻轻点头,然后陪着蒋秀芳、王玲母女两人去领取王忠国的骨灰。

“赵书记,不瞒你说,我不想去参加赵金龙的婚礼了。”望着刘建与蒋秀芳、王玲离去的背影,周林生心情压抑,语气低沉地说道。

“周经理,大局为重,如果你不去的话,不光是赵金龙,公司乃至局领导都会认为你和整个项目部班子对赵金龙有意见,这不利于班子团结,也不利于我们今后的工作。”赵新社当即劝说,说到最后,表情变得极为坚定,“虽然我们无法将刘建留下来,但我们可以尽十二分力去帮助王忠国同志完成人生最后的心愿,将宁西高铁银吴标段建设成中国高铁的标杆!”

“必须!”

周林生缓缓吐出两个字,语气斩钉截铁。其他项目部的班子成员虽未开口,但也是一脸坚定。

与周林生等人不同,葛瑞明、高金东、贺建华等人离开殡仪馆之后,直奔西市凯宾斯基酒店参加赵金龙的婚礼。尽管高金东、贺建华两人本意是不想参加,但他们要陪葛瑞明,还要给赵永刚面子,不得不去。

与此同时,接亲的车队已经在前往凯宾斯基酒店的路上,赵金龙与李颖坐在最前方的劳斯莱斯花车后排,相互依偎。

“小颖,单位领导找我谈话的时候,我特地申请等国庆之后再对我的工作进行调动,这样不影响我们去马尔代夫度蜜月。”赵金龙搂着李颖,温柔地说道。

“金龙,你真好。”李颖闻言,心中充满幸福与甜蜜,主动亲吻了赵金龙。

这一刻,她浑然忘记了,当初刘建要去参与宁西高铁银吴标段建设时是多么的生气与绝情。

那一天,她对着刘建疯狂嘶吼,说恨刘建一辈子,并且摘下钻戒,砸在了刘建的脸上,认为刘建是为了当银吴项目部工程技术部部长和未来仕途,放弃了爱情和婚姻,抛弃了她。

现在,赵金龙要去银吴项目部任职,李颖非但没有任何怨言,反而感到幸福,认为赵金龙为了跟她度蜜月,不惧得罪领导,特地申请将工作调动延后。

她没有想过赵金龙的工作调动是为了镀金和仕途,也不可能知道刘建则是为了陪那个即将入土的老人完成人生最后一个心愿!

十一点的时候,接亲的车队抵达凯宾斯基酒店。在一片喜庆和欢乐中,赵金龙将李颖抱下婚车,走进酒店,即将走进婚姻的殿堂。

徐娇娇和父亲徐爱华也接到了赵金龙和李颖的婚礼邀请,两人刚乘车抵达酒店的停车场,恰好看到了前面那一幕。

“爸,中央八项规定不是严禁领导干部和子女大办婚宴吗?为什么赵金龙还这么大张旗鼓地办婚礼,婚车用劳斯莱斯,而且还在凯宾斯基酒店?”羡慕之余,徐娇娇有些疑惑地说道。

“娇娇啊,规定是对人的。如果是一般的领导干部,自然是不敢这样声势隆重地举办婚礼,但他是赵金龙,是前中铁工程局副局长赵永刚的儿子,他可以这么办。而且,中铁工程局的葛瑞明副局长和西北分公司的领导都会前来参加赵金龙的婚礼。”

徐爱华振振有词道:“另外,据我所知,等赵金龙的婚礼结束之后,他要取代刘建成为银吴项目部总工,刘建将被调出银吴项目部!”

“啊……”听到这个消息,徐娇娇有些震惊,直接惊呼出声,然后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如我刚才所说,因为赵金龙是赵永刚的儿子!那个刘建乃至死去的王忠国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给赵金龙做嫁衣!赵金龙将在这次镀金之后,仕途一路高升。我们只要抱住他的大腿,财富将会像滚雪球一样成倍增长——这就是我不惜血本与赵金龙搞好关系的原因!”徐爱华意气风发地说道,那感觉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银行账户上的数字飙升了似的。

“爸,还是您厉害!”徐娇娇由衷地赞道。

“娇娇啊,这也是我曾经坚决拒绝你和那个吴振涛在一起的原因。与能力相比,背景和资源才是立足之本——有些人出生的起点比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的终点还要高。当今社会,草根想出人头地跟买彩票中大奖没什么区别,像刘建和吴振涛那种不懂人情世故、死板的草根,想出人头地,绝无可能!”徐爱华趁机教育徐娇娇,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没有彻底忘了吴振涛。

果不其然,再次听到徐爱华的话,徐娇娇的脸色猛地一变,没有吱声。徐爱华见状,也不再多说,直接带着徐娇娇下车,前往婚礼现场。他相信女儿终究会明白这个社会的规则,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

十一点三十分,赵金龙和李颖的结婚典礼在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举办,客满高堂,隆重而喜庆。王忠国的葬礼在荒无人烟的墓地进行,送行者寥寥无几,冷清而悲凉。

十二点,在宾客们欢呼和祝福声中,赵金龙和李颖的结婚典礼结束,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迎接幸福美好的生活。在蒋秀芳、王玲母女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中,王忠国被下葬,前往另一个世界,陷入永久的睡眠。

刘建跪在王忠国的墓前,看着王忠国的遗像,久久不肯离去。

“对不起,师傅,刘建无能,无法帮您完成人生最后一个愿望,但我会像您一样,站好最后一班岗!”

夕阳西下,刘建对着王忠国的墓碑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然后擦掉眼泪,大步朝着墓地外走去,准备乘坐项目部的汽车返回银市站改施工现场。

夕阳下,他的步伐坚定,就像是曾经选择陪伴王忠国去参与宁西高铁银吴标段建设时一样。 BPm6gAnU8dbnBzeDChPnY3fzNyWsenf3Io1uQgSjiASBxEAeuKwmwyLD3TQjBAe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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