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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钱江官人离总督府 弟兄三人烧洋教堂
戚羽弟兄三人走下山时，已是黑夜了，山下有许多从威远炮台跑下来的兵勇，他们跑得很狼狈，有的抢都扔在地上。戚羽拽住一个炮手问道：“威远炮台怎么样？”
那个炮手说：“威远炮台被英军占领了。”
戚羽又问：“镇远炮台呢？”
“镇远炮台也被英军占领了。”
“现在，你们到哪里去？”
“不知道，总兵大人李廷钰已经命令我们撤退了。”
正在这个时候，白云喊道：“关天培大人的贴身老差人不见了。”
戚羽跑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郑飞说道：“这个老差人说要解手，我就让他去了，他钻进路边的红树林里去解手，可是一去就没回来，真是急死人了。”
“赶快找呀，关天培大人对我们三人寄予厚望，保护老差人安全到达总督府，何况搬救兵的书信还在老差人手里呢，没有老差人，怎么去搬救兵呀？”戚羽急切地说。
三个人钻进红树林里找老差人，找了很长时间，仍然不见老差差人的踪影。白云摸着脑袋想了想，说道：“老差人会不会背叛关天培大人，投靠英军了。”
戚羽坚定地说：“不能，老差人跟随关天培大人十多年了，不会背叛的。”
郑飞说道：“不管怎么说，老差人找不到了，我们没有提督的印章和提督的手书，就无法到总督衙门搬救兵了，怎么办？大哥，你还是拿个办法吧。”
戚羽说道：“我们到广州去找钱官人，让他拿个主意，二弟，三弟，你们俩人认为如何？”
白云说：“这是一个好办法，不妨一试。”
郑飞也表示同意。
于是，戚羽弟兄三个人兵器不离身，沿着下山的弯道，直接奔向广州城。路边有许多遇难的老百姓，成群结队地向北面走，据他们说，英军大举入侵，清军节节败退。
戚羽弟兄三个人随着人群走了两个时辰，来到了广州城门外，看到城门外有一大群从前线撤下来的兵勇，还有百姓夹杂在里面，这些人议论纷纷，戚羽弟兄三人也混到了人群里，了解一下他们在议论什么，只听见一个夹杂在人群里的秀才说道：“当官的不想与英军作战了，听说总督弈缮大人要与英军议和，总督衙门议和的声音不绝于耳，你们当兵的还能打什么仗，卸甲归田吧。”
一个大个子兵勇说道：“当官的不想打了，我们当兵的自己拉队伍同英国人干，不能屈服英国人。”
郑飞是一个直肠子，听到这话，正合他的口味，他大声嚷嚷起来：“这位弟兄说的对，我们自己干，不能屈服英国人。”
一个小个子兵勇说道：“说得好听，我们当兵的要钱没有，要物没有，英国人有枪有炮，能打得过人家吗？”
这时，一个头戴“都司”衔花翎的军官从城门里走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手拿着长矛的清兵，顿时，城门外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这个都司装腔作势地说：“你们在议论什么呢？总督大人主张同英国人议和，你们不要脑袋了，谁在敢提与英国人作战，格杀勿论。”
这个都司说到这，停住了话儿，用他那双小眼睛迅速扫视周围一圈，又说道：“你们都走吧，不要在城门前围着了，免得惹火烧身。”
这个都司这么一说，议论的人群慢慢地撒开去了。
这个都司对身后的清兵命令道：“你们好好把守城门，不许任何人在门前闹事，对于闹事者立即抓捕，绝不客气，一会儿总兵大人还要来检查城门前安全的情况，弟兄们小心一点儿，这是非常时期，还是多多谨慎一些为好。”这个都司说完了话儿，满以为自己尽到了应尽的责任，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好像这个世界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
戚羽见这个都司走了，对身边的郑飞和白云说：“我们进城，尽快找到钱江官人。”
戚羽弟兄三人匆匆走进城门，快步向总督衙门方向走去。
自从林则徐被免职查办后，总督衙门许多亲近林则徐的官员受到牵连和排挤，钱江就是其中的一个，他不仅受到上级官员的冷落，而且在总督衙门的差事也丢了，他不得不离开总督衙门，至此，他无所事事，整日到酒馆里喝酒，借酒浇愁，愁上加愁，闷闷不乐，想乐也乐不起来呀，这一天，他又打算到酒馆里喝酒去，路上，他的头深深埋在胸前，两腿像灌了铅一样，迈着沉重的步伐走着，突然，听到身后面有急促的脚步声，他猛一回头，愣住了：“你们三人怎么到广州来呢？”
原来他的身后疾步赶来的是戚羽弟兄三人。戚羽在路上看见了钱江，不禁心中大喜，双手抱拳说：“钱官人，我们到广州来，就是想找您呀，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路上相见，幸事，幸事。”
郑飞和白云在一旁站着，俩人的脸上也露出喜色，他们自从虎门炮台撤出后，一直没有忘记继续抗击英国人的侵略，郑飞是一个急性子，着急地说：“钱官人，英国人已经打进来了，我们怎么办？您是总督府上的人，给我们拿一个主意。”
白云也开了口：“钱官人，我们刚到广州城，就听到官府要与英国人议和，议和，议和，这与投降有什么区别。”
钱江听出来了这两个人的话音，他瞪圆了眼睛说道：“路上不是我们说话的地方，走，到酒馆里，喝上几杯酒再说。”
戚羽弟兄三人马上应允了。
在酒馆的餐桌上，钱江说出了自己的观点：“英国人依仗自己强大军事优势，倚强凌弱，占我土地，杀我文武，淫我妇女，掠我资财，凶残之性，甚于虎狼，我等绝不能放弃斗争，即使皇帝惧怕英国人，总督巡抚惧怕英国人，我们不怕，我们要斗争到底。”
郑飞拍手叫好：“好！有钱官人这几句话，我们就联手干一场，抵抗英国人的侵略。”
戚羽说道：“二弟说得好，现在朝廷反对抵抗英军的入侵，但是我的思想立场不变，为了维护民族的尊严，抵御外来侵略，继续与英国人斗，不过，怎样去斗呢？”
钱江喝了一口酒，他的脸上泛起红光，情绪也兴奋起来：“我早有主意，就愁没人跟我一块干，现在你们三人来了，我们联手起来，焚烧英国人的教堂，烧毁英国人的银行，你们是否愿意？”
郑飞：“愿意，一百个愿意，我们人少，无法在军事上与英国人作战，但是，烧几个英国人的教堂还是有把握的。”
戚羽喝了一大口酒后，说道：“钱官人，你说的这个办法很好，什么时候动手干。”
钱江说：“说干就干，明日半夜，趁天黑动手，现在我给你们安排客栈，睡一夜好觉，明早儿，准备好火把，明天白天侦察好预定目标的周围情况，目标直接锁定总督衙门后街的英国教堂和银行，同时进行，分头行动，我和白云焚烧英国教堂，戚羽和郑飞焚烧英国银行，事成后，到寺右新马路德惠钱庄集合，你们看如何？”
戚羽很果断地说：“可以，就这样定下来。”
四个人说完，纷纷将杯里的酒喝干，都同时伸出右手臂，伸到餐桌中央，互相紧紧抓握在一起，四个人的左胳膊又互相箍抱着肩膀，达成默契地小声说：“一举成功！”
这一天深夜，铅灰色的云涛在天空上沉重地缓缓翻滚着，西北风呼呼地刮着，三更时分，钱江引路，戚羽弟兄三人跟随，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分头来到英国银行和英国教堂，一切准备就绪，同时点火，随着西北风的风势，英国银行和英国教堂一齐起火了，腾腾的大火烈焰染红了半边天，惊动了正在街上巡逻的清兵，一个头戴“游击”衔花翎的军官带着十多个清兵，向着起火的地点跑来，正好与戚羽和郑飞相遇，清军头戴“游击”衔花翎的军官高声地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深更半夜在大街上游逛！”
戚羽说道：“遭了，我身上没带兵器，如何能抵挡住清兵？”
郑飞：“大哥，莫慌，我腰带上别着五把飞刀，足够应付这些清兵的了。”他说这话之间，手已经从腰带上抽出一把飞刀，“嗖”地飞了出去，正好击中了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清兵的脑门，那个清兵惨叫一声，倒下。
头戴“游击”衔花翎的军官吓得立即扒下来，其他的清兵也躲在街犄角上，不敢上前。
戚羽借机说道：“赶紧撤！”
郑飞说：“往哪里撤？”
“到寺右新马路德惠钱庄，与钱官人和白云集合。”
两个人迅速跑到邻近的小巷里，在黑暗中向德惠钱庄摸去。
到了德惠钱庄后，却不见钱江和白云，戚羽和郑飞只好焦急地等候，左等右等，天已经下起霏霏细雨，还是不见钱江和白云的踪影。
郑飞有些急了：“大哥，钱官人他们俩人会不会遇到麻烦？”
戚羽：“我们再等一等。”
说话间，道路边出现一个人影，走到近处，才看清是白云。
戚羽问道：“怎么是你一个人回来呢？钱官人呢？”
白云说道：“我和钱官人将英国教堂点着火后，就迅速离开那里，不料路上遇到一股正在巡逻的清兵，我们双方就打了起来，经过混战，我摆脱了清兵的围攻，可是钱官人不知哪去了。”
郑飞说：“八成钱官人被清兵抓去了吧，怎么办？”
戚羽：“我们一起行动，不能丢掉钱官人，走，找钱官人去。”
郑飞：“到哪里去找？”
戚羽愣了一下，是呀，到哪里去找钱官人呢？这又是一个雨天，正在戚羽拿不定主意时，刚才遇到的那个头戴“游击”衔花翎的军官又出现了，他带着十多个清兵，发现了戚羽弟兄三人，高声地喊道：“弟兄们！将他们围起来，全部抓获，报功请赏”
戚羽暗暗发笑：“刚才的败将，现在诈唬什么，二弟，给他们扔过去一把飞刀，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郑飞：“好了。”他从腰带上抽出一把飞刀，瞄向目标，一抖手腕子，“搜”地飞了出去，这飞刀就像长了眼睛一样，一个清兵应声倒下。
这个头戴“游击”衔花翎的军官倒是挺乖，又是趴下来，清兵也跟着卧倒，但是，这次清兵没有散去，围住戚羽弟兄三人不动。
戚羽觉得情况不妙，对郑飞说：“这样下去，围到天亮，我们三人必然会被清军擒获，不行，我们要打出去。”
郑飞说：“怎么打？”
白云说：“我有一个主意，二哥，你还有几把飞刀。”
郑飞：“三把。”
白云：“二哥，我趁着黑夜，慢慢爬过去，靠近清兵，当他们发现我的时候，必然会起身抓我，这时，你将这三把飞刀快速扔出去，扎伤几个清兵，我趁势冲入清兵面前，然后，我再用自己身上的飞镖打散清兵，杀出一个缺口，跳出清兵的包围圈。”
戚羽：“三弟的主意很好，我同三弟一同爬过去，吸引清兵的注意力，一旦缺口打开，就势冲出去。”
郑飞：“就这样定了。”
戚羽和白云借着雨夜，慢慢向前爬行，当爬到清兵面前时，有的清兵站了起来，企图抓获戚羽和白云，这时，郑飞的三把飞刀扔了出去，有三个清兵应声倒下，但是其余的清兵，发现了向前爬行的戚羽和白云，一窝蜂地跑过来，想抓人。白云立即掏出飞镖，纷纷投向清兵，又有几个清兵倒下，至此，双方打起交手战，郑飞也冲了过来，一场混战后，戚羽弟兄三人冲出了包围圈。
“冲出了包围圈，下一步我们往哪里走？”郑飞在问戚羽。
戚羽想了想：“我们三人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马上离开广州城，在天明之前脱离险境。”
白云问道：“广州城门有清兵把守，我们怎么过城门？”
“事在人为，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先到城门去看看。”戚羽信心十足地说。
三个人摸到了城门，小雨还在下着，城门还关着，城门洞里却增加了许多清兵。
戚羽弟兄三人在城门对过一个小巷里的墙犄角边上，面对城门，瞧了一会儿，戚羽问道：“二弟，三弟，你们俩人有什么办法出城门？”
郑飞：“我们硬冲过去，见到清兵阻拦，就将他们杀掉。”
戚羽：“不行，莽撞行事会吃亏的。”
白云：“大哥，我有一个主意，守城门的清兵必然会有军官，想办法将这个军官抓住，令其军官将我们带出城去，军官不想做，就以杀掉他为条件，进行要挟，这样办行不行？”
戚羽：“可以，就按三弟的主意办。”
正在这时，一个千总从城门楼里走出来，他大摇大摆地对城门守卫清兵说道：“弟兄们！都精神点儿，现在城里传出话来，有歹徒烧了洋教堂，上峰有令，严禁烧教堂的歹徒出城，待到天明，全城戒严，抓捕罪犯。”
白云伸了一下舌头：“妈呀，守城的清兵已有准备呀。”
还是戚羽有办法：“二弟，三弟，你们俩人赶紧到城门去，明火执仗地与清兵动武，然后，我悄悄地过去，擒住那个千总，令其千总开城门，不开，就杀了他，事不宜迟，马上就干。”
郑飞和白云几个箭步就蹿到城门前，大吼一声，就与清兵厮杀起来。
那个千总怕死，赶紧躲在后面。戚羽迅速跳将过去，趁千总不注意，一把搂住千总的脖子，小声地说：“赶紧命令清兵住手，放我们出城，否则就杀了你。”
千总哆哆嗦嗦地说：“好好好，我下命令，你别杀了我。”他对着正在厮杀的清兵喊道：“都住手，把城门开开，放他们出城。”
守城门的清兵不管那么多，只要当官的下了命令，就执行。
双方厮杀停止了，城门打开了。
戚羽三人冲出城门，迅速向城北方向跑去。
（看点：戚羽弟兄三人逃出广州城之后，他们又到了哪里？请看下回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