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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钱官人送友上前线 关天培鲜血染炮台
虎门硝烟结束后，广州的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谈论时局，思想特别活跃，有许多血性汉子，跃跃欲试，要想与英国人在战场上斗一斗，试比高低，戚羽等三人看到人们这些状态，深受影响和感染，他们回到总督衙门，兴奋之余，又找到了钱江，述说虎门销烟的那动人的一幕，并积极要求到虎门前线保家卫国。钱江笑着说：“你们到虎门前线的事，我已经说好了，你们拿着我的私函，就可以到虎门炮台，找游击麦廷章，在水师提督关天培大人部下当炮手吧。”
戚羽等三人听到这话，高兴的都跳了起来，互相又拥抱了一番，好像人生上遇到了一件最为高兴的大喜事。
不久，戚羽弟兄三人在虎门靖远炮台当上了炮手。靖远炮台是虎门海防的主阵地，炮位多，兵力强，又是虎门前线总指挥部所在地，这个炮台与威远炮台、镇远炮台互为犄角，构成“品”字形，守护着珠江口的大门，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所以戚羽弟兄三人来到靖远炮台当炮手，觉得身负重担，格外光荣。他们到了靖远炮台后，每天都面临着向大海流去的滚滚珠江水，带着敌情进行训练，郑飞由于力气大，他当上了炮弹装填手，为了增强臂力，他就天天练举硕大的石锁，一练就是一个时辰，练得满头大汗还不罢休，几次都是戚羽和白云两个人抢下石锁，郑飞这才憨厚地笑了笑说：“平时练一练硬功夫，到关键时候能用得上呀。”
戚羽说：“还是二弟说得对，不过也得注意休息，练武练武，一张一弛吗。”
郑飞说道：“说句实在话，我都练得有些不耐烦了，就等着敌人的舰艇来犯了，狠狠捶打他们一顿，多么过瘾呀，让他们知道，我们国家不是好欺负的。”
白云摸了摸大炮，对着眼前的大海说：“二哥说得好，敌舰敢来侵犯，我们就用大炮说话，来多少敌舰，就击沉敌舰，保卫我们国家的领土不受侵犯。”
戚羽说道：“不过敌人万一攻上陆地，从陆地向我们进攻怎么办？”
郑飞摸了摸脑袋，带着疑问的口气说道：“不会吧。”
白云却说道：“这也没准，但是没什么可怕的，敌人来了，我们打就是了。”
这三个人说着话的时候，正好一只野兔子窜到炮台下面十多米的草丛边，说时迟，那时快，白云从身上掏出一把飞镖，一抖手腕，用力“啪”地甩了出去，不偏不倚，准确击中野兔的头部，嘴里不停地说道：“你们看，洋鬼子要从陆地上来，他们就好比这只野兔，有来无回。”
正说着呢，一只乌鸦落在了炮台十多米远的一棵矮树枝上，郑飞哈哈一笑：“大哥，你看见了吗，那乌鸦就好比洋鬼子，看刀！”郑飞顺手甩出一把飞刀，“嗖”地一声响，那把飞刀扎在了乌鸦的脖子上，乌鸦从树枝上掉下来。
“好样的，好样的。”从他们身后传出赞扬声，原来是水师提督关天培带着李总兵等一行人来视察炮台，刚好看到郑飞和白云这番武功，赞不绝口地说道：“你们俩人的武功很了不起呀。将来打起仗来一定会用得上的，不过，如果你们会准确射箭，那就更好了，”
郑飞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见提督关天培提到射箭，马上单腿点地说：“禀报提督大人，论射箭，我大哥戚羽可百步穿杨，百发百中。”
关天培饶有兴趣：“哦，这是真的吗？能否表演一下。”
戚羽单腿点地，双手抱拳：“提督大人，小的不才，愿为大人表演武功，敬请观看。”
戚羽的话音刚落，炮台上空正好有一支小鸟在盘旋，时高时低，时近时远，只见戚羽手提二十四开的弯弓，不慌不忙地从箭壶里抽出一支雕翎箭，认扣添弦，瞄准目标，双膀一较力，弓拉满月，箭似流星，“嗖”地直接射中小鸟，小鸟在空中惨叫一声，落了下来。
关天培笑着说道：“果真厉害，你叫什么名字：”
戚羽双手抱拳说道：“回提督大人的话，小的，姓戚名羽。”
关天培又回过头来问郑飞：“你叫什么名字？”
郑飞也双手抱拳说道：“回提督大人的话，小的，姓郑名飞。”
关天培又看了看白云。
白云说道：“回提督大人话，小的，姓白名云。”
关天培笑了：“你们三人都是好样的，愿意跟着我老夫打洋鬼子吗？”
戚羽弟兄三人异口同声回答：“愿意！”
“好！”关天培对着身边的游击麦廷章说道：“你马上集合炮台全体炮手，我有话对他们说。”
靖远炮台四百多名的炮手很快集中起来，每个炮手都身穿青布衣服，头扎红头巾，胸前背后缝有园白布补子，背后补子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勇”字，他们个个挺胸昂头，双手握拳，双腿跨立，精神饱满，站在炮台前面，等候关天培大人训话，戚羽兄弟三人站在最前面。
关天培面部表情严肃，红光焕发，虽然已经是年逾花甲的人了，但仍然精神抖擞，他身上披着一件红斗篷，随着海风吹拂，红斗篷不停地摆动，发出“哗哗”的响声，显得格外威风，他站到炮台上，用一种自信的目光扫视一下全体炮手后说：“弟兄们！同胞们！英国人企图用鸦片灭我国家，灭我民族，用心之险，用意之明，是不言而喻的，现在，我们主张禁烟，必然会触犯英国商人的利益，很可能英国人会用武力打开我大清的国门，继续在我国大陆强行推销鸦片，以此来征服我们的民族，对此，我们决不能让英国人的阴谋得逞，我们不怕战争，不怕与英国军队作战，我们要做好打仗的准备。我们还要清醒的认识到，这一仗一旦打起来，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要时刻做到弓上弦，刀出鞘，枕戈待旦，严阵以待，时刻打击侵略者的入侵行为，用血肉之躯保卫国土的安宁。我们还要知道，靖远炮台是虎门前线的主阵地，也是英军舰艇首要打击对象，敌人会集中全力攻击靖远炮台的，所以，我们靖远炮台的弟兄们承担着保家卫国的更加重要的任务，这是我们光荣的历史使命，我们要勇敢挑起这副重担子，在国家危机之秋，为民族的生存而奋斗，人在阵地在，与阵地共存亡，决不能让英国人占领我们国家的一寸土地。”
炮手们士气高昂，高喊口号：“人在阵地在！与阵地共存亡！”
关天培又说道：“弟兄们！我们口号喊得漂亮，做的也要漂亮，说得容易，做起来要难呀，弟兄们要记住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练兵时吃点儿苦，不算什么，等到打起仗来，就会知道练兵时吃的苦不会白吃，流的汗不会白流。我们练兵打仗，不仅将打击目标定位为英军舰艇，而且还要防抗登陆，打击英军登陆的部队，这样，一方面我们在虎门前线近水一带，设置木排和铁链，防范英军来犯；另一方面我们还要多练习抬枪射击和弓箭使用，还要准备好短兵相接的肉搏战，练好大刀和长矛，充分利用我们手中的各种兵器，守住阵地。”
炮手们又高呼口号：“守住阵地！守住阵地！”
关天培视察海防阵地不久，英国军舰果真来犯，虎门前线几个炮台的大炮一起打响，对英国军舰进行了强有力的回击，击伤了一艘英国军舰，英军其他军舰狼狈逃了回去，至此，很长一段时间，英军舰艇不敢到虎门侵扰。
有一天上午，在炮台旁，戚羽等弟兄三人正在分头练武，都练得特别起劲，这时，一个炮手送来一封信，给了戚羽。戚羽很是纳闷，这是什么人来的信呢？他用指甲剔开信封，展开信纸，一看，哦，原来是钱江来的信，信上开头说：“戚羽三兄弟，有要事到广州一谈”。戚羽将信送给郑飞看，郑飞边看边皱起眉毛，白云也探着头，看着这封信说道：“钱官人相约我们，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我们不妨去一趟。”戚羽点了点头。
戚羽等弟兄三人没有耽误时间，马上向虎门靖远炮台守将游击麦廷章请了假，简单做了一下准备，就去了广州总督衙门。
在广州总督衙门，戚羽等弟兄三人与钱江相见后，钱江提议到广州烟雨轩酒馆一叙，于是，几个人匆匆忙忙来到烟雨轩酒馆，在一个高档的雅间屋里喝起酒来。
钱江是一个性格豪爽的人，有话就说，不藏在肚子里，他刚喝两盅酒，用右手大拇指摸了一下嘴角，对当前的局势直言不讳地发表看法：“钦差大臣林则徐大人禁烟有功，朝廷上下，人人所知，有目共睹，但，英国人十分敌视我们的禁烟活动，时时刻刻都想用武力打击我国，林大人已经预料到了英国人的军事侵略的企图，特别重视海防前线抵御英国人进攻的能力，经过林大人一番努力，广东、福建一带海防军事设施坚固，足以能够防范英军的入侵。英军上次来犯广东虎门，就遭到迎头痛击，英国人无奈，又去福建寻找缺口，企图入侵我们的领土。福建守将郑纯贞是林则徐大人的好友，积极支持林大人禁烟，在福建海防一线有力地加强军民备战，当英国军舰入侵我领海时，他们也给英军好一顿打击，英军狼狈不堪。但是英军并没有气馁，北上寻找大清海防的薄弱点，他们到定海进行军事登陆，又到天津去军事侵扰，对朝廷不间断地施加军事压力。现在朝廷已经吃不住劲了，正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有人给皇帝进谗言，说林则徐禁烟不利，引发大规模英军入侵活动；还有人更加恶毒的说，林则徐与海防黎民百姓勾结密切，有谋反迹象。这些话引起了道光皇帝对林则徐大人的猜疑，听说要查办林则徐大人，看样子这股逆风很快就会刮到广东，你们要有所准备，一旦林则徐大人被查办，甚至被罢官，我必然会受牵连，到那个时候，我的抗英思想亦不变，还要与英国人干到底，坚持禁烟，坚持抗英，保家卫国，你们一定要支持我呀。”说完话，钱江的心情激动起来，眼睛里噙着泪水，他原来是一个性情中人。
戚羽劝解说：“钱官人，不必想的过多，我们都是同路人，一旦落入逆境，逆风而行，也要风雨同舟，在所不辞。”
郑飞在一旁说：“钱官人，你放心，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我们一定跟着你干，决不屈服英国人。”
钱江拍了一下戚羽的肩膀：“有你们这样的血性好汉，我又何愁将来的抗英前程，将来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干出一场惊天动地大事件。”
几个人又喝了许多酒，说了许多肺腑之言，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次酒席足足喝了两个时辰才散开。
当戚羽等弟兄三人回虎门炮台不久，果真听到了林则徐大人被革职查办的消息，炮手们议论纷纷，很快就引起了军心不稳的状态发生。
为了安抚军心，提高炮手们抗英的士气，水师提督大人关天培又一次来到靖远炮台，面对着炮台的全体炮手大声说道：“弟兄们，林则徐大人被革职查办，已成为事实，新来了一位钦差大臣，名叫弈缮，他的观点是不主张抗英，正好与林则徐大人观点相反，他为了缓和与英国人的关系，已经下令毁弃海岸边的木排和铁链，清除我们防范的障碍，这对于我们防止英国人军事入侵是不利的，但是我们必须抗英，我们没有别的出路，我们不能把和平的希望寄托在英国人身上，从今天起，我老夫本人就吃住在靖远炮台，把我老夫一年的俸禄献出来，用于改善弟兄们的伙食，我老夫与你们同舟共济，共同奋战于虎门炮台，共守国门，不退半步，眼下，英国人对我领土虎视眈眈，军事侵扰时有发生，战争一触即发，我们不愿看到战争，但我们也不怕战争，一旦战争爆发，弟兄们不要怕，我们虎门靖远炮台共有五百名兵勇，只要我们每个弟兄有一颗保家卫国的决心，就能干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来，与英军血战到底，大家有没有决心！”
“有！”这巨大的声音震撼整个虎山，飘向很远的地方，炮手们的心想到了一块，共同抗英，保家卫国。
提督关天培的预测没有错，英军又一次集中了大量的军舰，来犯虎门。面对着英军的入侵，关天培几次向钦差大臣弈缮要援兵，弈缮就是不给一兵一卒，关天培只有下决心孤军奋战了，他为了鼓舞士气，站在虎门靖远炮台上，对着兵勇说：“弟兄们！我们虽然是孤军，没有援兵，但是在我们的身后，有成千上万的华夏子孙，他们是我们的脊梁，是我们的支柱，是我们的靠山，是我们的后盾，我们要与英军血战到底，敢问苍天！我大清江山岂能落入敌手？”
兵勇们齐声高喊：“与英军血战到底！”
英军的进攻是很明确的，他们首先要攻下横档炮台，横档炮台是虎门的第一道防线，这道防线的兵力部署远远不如靖远炮台强，所以，英军没用多长时间就攻破了横档炮台，而后，英军的战略目标更加明确起来，他们放弃了对靠海较近的威远炮台和镇远炮台的攻击，将目标直接锁定虎门靖远炮台，因为，英军已经知道水师提督关天培就在靖远炮台上指挥作战，于是，英军炮舰集中火力，向靖远炮台猛烈射击，英军的登陆艇借着猛烈的炮火开始靠近海岸，一批又一批的英军士兵登陆到海滩，登陆的英军士兵的人数越来越多，已经达到了两千名士兵，他们的数量远远多于靖远炮台的清军人数，这时靖远炮台的清军已经处于寡不敌众的状态，英军不间断地向靖远炮台发起轮番冲锋，靖远炮台炮火连天，枪声炮声响成一片。面对这一切，提督关天培泰然自若，不仅淡定地指挥战斗，而且还亲自燃炮，向英军射击，虎门靖远炮台炮手们在他的影响下，纷纷向英军发炮，勇敢地保卫着阵地。
一批英军士兵冲锋到了虎门靖远炮台的山坡下，继续端着洋枪向山上冲。面对气势汹汹的英军进攻，靖远炮台的许多炮手已经拿出抬枪，进入炮巷通路，通过护墙的枪眼打击敌人，但是抬枪火力不足，抵挡不住英军的强大火力，有的英军士兵已经冲上炮台。凶恶的英军士兵端着洋枪，他们露出狰狞的面孔，张着大嘴，不知“哇呀哇呀”喊得什么，戚羽急红了眼，挥舞着双剑，第一个跳到炮台上，同英军士兵展开肉搏战，郑飞手握双刀也冲了上去，凭借多年的武功砍杀英军，许多炮手也不示弱纷纷地拿起长矛同英军拼杀，硬是靠着大无畏的勇敢精神将十几个英军士兵击倒，保住了阵地。
这时，白云手握狼牙花棒不离提督关天培左右，深怕关天培受到伤害。
英军被打下去后，关天培命令自己贴身老差人说：“老夫我恐怕是很危险了，你把提督印章带回去，一旦阵地失守，印把子不能落入英军手中，另外，这封手书直接交给总督大人，请求总督大人派救兵来。”
贴身老差人哭着说：“老爷，您老人家先撤吧，否则，您老人家的性命难保呀。”
“这时候还考虑什么个人性命，国家的安危才是大事，你赶紧走！”
贴身老差人怎能离开关天培自己走呢？他死死抱住关天培的大腿不放，嘴里还不停地嘟囔：“老爷，我们一起走吧！”。
关天培手握七星宝剑“咔嚓”砍在地上，大声地命令道：“戚羽、郑飞、白云听令！”
戚羽弟兄三人同时单腿点地，双手抱拳，异口同声说道：“请提督大人吩咐！”
关天培铿锵有力地说道：“你们三人护卫我的贴身老差人，赶紧下山，拿着印章，迅速赶往总督衙门，请求总督大人派救兵来，共守虎门阵地，将英国人赶出去。”
戚羽说道：“大人的命令，我等弟兄三人安敢不尊，不过，我们愿同大人共守阵地，愿意生死相随，不后退半步，同阵地共存亡！”
关天培急得眼泪都要掉了出来，拍了一下大腿：“诶呀，老夫知道你们都是好样的，是英雄好汉，但是派谁去搬救兵呢？我老夫只能派武艺高强的人完成这个任务，你们去吧，相信你们会搬来救兵的。”
戚羽这才听明白提督关天培的话，双手抱拳地说道：“服从提督大人的命令！”
戚羽弟兄三个人恋恋不舍地向后山走去。
戚羽兄弟三人走后，靖远炮台的炮声更加猛烈，关天培的身体受伤多处，周身鲜血淋漓，他仍站立在阵前，毫无惧色，游击麦廷章甚为担忧，跑到他的旁边说道：“提督大人，还是到炮台官厅房里避一避炮火吧。”
关天培露出一脸冷峻的神情，厉声拒绝地说道：“你说的什么话，我到官厅房里躲一躲，兵勇们就会到兵房里藏猫猫，那样的话，阵地谁来守，我老夫绝不到官厅房里，我死也要死在阵地上。”关天培说完这些话后，继续在炮台上指挥作战，忽然，敌人又一发炮弹袭来，游击麦廷章不幸中弹牺牲。众多的英军一窝蜂冲上阵地，满身血污的关天培继续指挥战斗，阵地上仅剩下的几十名兵勇拼命抵抗，可是又能如何抵挡住武装到牙齿的英军围攻呢？经过短时间的拼杀，这几十名兵勇全部壮烈殉国，英军士兵端着枪，一步步逼近关天培，关天培面对着凶残的英军士兵，仰天长叹：“英人可恶，弈缮可恨，天培从此殉国了！”，他将手中的剑向脖子上一抹，一道忠魂升天去了。
历史性的虎门守卫战经过五个时辰的激烈战斗，就这样悲壮地结束了，这场战争虽然失败了，但是，唤醒了更多的华夏儿女的爱国心，从此，在华夏大地涌现出一批又一批的爱国民族英雄为保家卫国而战。
（看点：戚羽弟兄三人从虎门炮台撤下来，他们又去了何方？请看下回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