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洪秀全出钱帮穷孩 刘永福飞石救举人
洪鼎生就要外出赶路了,这一次他要进京参加“殿试”,李举人拿出了五十两细丝纹银,还觉得不放心,又拿了两吊铜钱,送给了洪鼎生。
洪鼎生两眼湿润了:“老师,门生带十两银子就够了,剩下的还是留给老师用吧。”
李举人拍了一下洪鼎生的肩膀:“老夫已经老了,身边不必留更多的银子,更何况老夫还能靠做馆赚钱,用‘馆资’度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你不必担心,而你离家外出,需要用银子打点的事儿比较多,俗话说‘家贫路富’呀,家贫不算贫,路贫贫死人,多带些银两,路上会用得着的。”
洪鼎生感动地“扑通”跪在地下:“谢谢老师的恩德。”
李举人拉起洪鼎生又说道:“切记,路上要到茶馆不到酒馆,一定不能喝酒,不要轻易与他人搭讪,白天走路,夜里住宿,多走大路,少走山路,有一定准信时,一定写个回信,告诉家中。”
洪鼎生一一记下了他的嘱托,将银子暗藏油篓里,又在油篓上面放上浮油。
屋外面突然下起霏霏细雨,洪鼎生穿着蓑衣,拎起行囊,背上装着银子的油篓,在前面走出房门,李举人打了把雨伞,在后面跟着,两个人向码头走去。
洪鼎生在码头上了船,在船板上,他频频向李举人招手,李举人也在频频向他招手,本来参加殿试是一件高兴的事,可是此时此刻,他一想到离开自己多年谆谆教诲的恩师,越发不胜怅然起来。
船在风雨中漂泊,渐渐远离码头,洪鼎生低头看了一眼波浪汹涌的海浪,心潮便起伏不定了,心中顿时涌起了一份惆怅,前程如何?命运如何?难道也像波涛一样,沉沉浮浮……,他又抬起头,双目凝重地盯视着码头,看着站在码头台阶上还在向他频频招手的李举人,许久许久未收回目光,船越开越远,李举人的身影也渐渐变小,渐渐消失了,他就是怀着这样一种沉甸甸的心情,离开了红石崖。
到了广州后,洪鼎生为节省花消费用,特意来到一家没有挂幌子的小饭馆,只见小饭馆门口,有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婆倚在门框上,正在用右手拉开裤腰捉虱子,捉着一个虱子,就放在嘴里“叭叭”地嚼起来,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这个老太婆的身旁蹲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东瞧瞧,西看看,好奇地看着过往的路人。
洪鼎生进了这家不起眼的小饭馆,买了一碗白米粥和一碟素菜,很快他吃完了饭,付完了钱,在他站起来刚想要离去的时候,门口那个脏兮兮的小孩子突然跑了进来,端起他的剩饭碗,就用舌头尖舔剩在饭碗里的粥糊,添得干干净净,可是不慎“啵噔”一声,碗掉在了地上碎了。
掌柜的听到响声,从后屋跑出来,拽住那个脏兮兮小孩子衣领,大声地说道:“这是谁家的小杂种,把碗摔碎了,拿银子来赔!”
那个脏兮兮的小孩子吓哭了,挣脱着跑到门外,躲在那个抓虱子的老太婆身后,掌柜的也跟到门外。
那个抓虱子的老太婆“忽”地挺直身板,护着身后的小孩,陪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说道:“掌柜老爷,是什么事追这小孩子?”
掌柜没有好气地指着小孩子说:“他摔碎了碗,没说的,赔钱吧。”
老太婆:“咱们穷人哪来的钱,老爷开开恩吧,就免了吧。”
掌柜的不依不饶地说:“不行,多赔少赔,也得赔几个铜钱。”
洪鼎生在一旁看不下眼,帮着那个老太婆打圆场,说道:“算了,一个穷人家的孩子,也不是故意摔碎饭碗,老爷,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他一次吧。”
饭馆的店小二气势汹汹地跑了出来,大声嚷着:“不行,摔坏了碗,没说的,赔钱。”他一边说着话,还一边去推搡洪鼎生。
有个过路的人伸出右手,一把抓住店小二的肩膀说道:“一个饭碗碎了,推推搡搡,如此计较,太没必要了吧。”说吧,这个过路的人从自己怀里掏出十几个铜钱,放到了店小二的手里:“数一数,这些铜钱够不够赔你家的饭碗。”
掌柜的看到有人掏钱赔碗,“嘿嘿”笑了两声:“这位爷,仗义呀,仗义。”说着说着,他收下钱,拉了店小二一把,两个人进屋去了。
洪鼎生被这个过路人的举动所感染,他扭过头来,细心打量着这个过路的人,这个过路人那种与众不同的容貌,让洪鼎生惊愕了。
这个过路的人中等个,脸皮上泛着古铜色的光泽,剑眉入鬓,二目有神,他的头戴天圆帽,身穿蓝色对襟长褂,脚套船型鞋,腰间悬佩玉,一看就是一个不寻常的人。只见这个人拍了拍小孩子的肩,说道:“孩子没事了,走吧,还是离开这里吧。”
旁边的那个老太婆一个劲地道谢,说了一大堆客气话后,领着小孩走了,
过路的这个人回过头来,对洪鼎生拱手施礼问:“足下,贵姓大名?”
洪鼎生很有礼貌地拱手还礼,答道:“免贵姓洪,名鼎生。”
这个过路的人笑了:“噢,原来我们是同姓,我也姓洪,也许在几百年前我们还是亲戚呢。”接着这个过路的人自我介绍说:“我的名字叫洪秀全,是刚刚从外地来,足下,也是外地来的吧?”
洪鼎生没有做声,只是点了点头。
洪秀全又说道:“我现在正在找客栈住宿,我看足下这身打扮,像一个秀才,我们搭一个伴可以吗?”
洪鼎生又没有作声,仍然只是点了点头。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洪鼎生对这个洪秀全有一种难言的亲近感,也许是洪秀全慷慨解囊,助人为乐的行动感染了他,使他对洪秀全充满了一种好感。
他和洪秀全走了半个时辰,才在一条狭窄的街巷里,找到一家小客栈。这家小客栈很陈旧,但没有别的办法,由于已近黄昏,别的客栈都住满了人,他们两个人只好敲开这家客栈的门。
客栈的掌柜忙开开一条门缝,眯缝着眼睛,不等洪鼎生说话,就马上表示谢绝过客住宿。
洪鼎生问:“为什么?”
客栈的掌柜说:“客栈房间小,里屋放着一具老妪尸体,准备明天送走,你们俩人不忌讳吗?”
洪秀全:“老妪尸体在里屋,我们在外屋住,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客栈的掌柜无奈,对两个人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将两个人让进了外屋,现给两个人搭好铺板后,自己到下屋去了。
进了屋,洪秀全已经饥肠辘辘,饿得肚子“咕咕”直响,他又将客栈的掌柜唤来,从行囊里掏出一百钱,给了掌柜,然后说道:“掌柜的,我们已经饿了,弄点儿酒菜来。”
掌柜笑着脸说:“二位客官稍侯,小的,马上就将酒菜送过来。”大约过了有一袋烟的工夫,掌柜端上来一盘瓜片炒肉、一盘韭菜炒鸡蛋,一盘葱炒虾米、一盘炒豆腐干,两碗米饭,又烫上滚热的一壶酒来。洪秀全坐在洪鼎生对面,对洪鼎生说道:“足下,饿了吧,喝几盅酒,再好好睡一觉,岂不美哉。”
洪鼎生在离家时,李举人一再嘱咐,不要饮酒,所以他说道:“酒就不喝了,只是饮茶了。”
“那也好,我喝酒,足下,喝茶,各不相扰,足下,饿了,就菜多吃些米饭。”
随后掌柜又端上来一壶茶,放在饭桌上。
洪秀全喝了一口酒说:“直说吧,我一眼就看出来,足下,是一个很想做官的秀才,到广州有何贵干呀?”
洪鼎生喝了一口茶:“我是到京城去赶考的,也就是参加‘殿试’。”
洪秀全眼睛一亮:“噢,那么,你已经是举人老爷了,我和你不一样,原也打算做举业,中举人,考进士,但几次考试下来,总是名落孙山,心情实在转不过弯来,不过,最近我有一个新的打算,实现人生抱负,未必非走仕途不可,还可以通过别的途径,也一样一展抱负,我总在想,人活一世,最悲哀的便是一生无所作为。”
洪秀全又喝了一口酒,用筷子夹了两口菜,送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注视着洪鼎生的神态。
洪鼎生喝了一口茶,吧嗒吧嗒嘴,皱着眉问道:“人不走仕途,还会另有什么抱负吗?”
洪秀全神秘地笑了笑:“我想在两广一带,办一个‘拜上帝会’组织,请您也来参加这个组织,不知您意下如何?”
洪鼎生甚是不解,对洪秀全的话并不感兴趣,于是,他转移了话题,想聊一些其他话来,转移一下对方的注意力,但,洪秀全的酒越喝越多,说起话来也随心所欲:“今日借着一杯酒遮脸,我讲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人活着,就应该有远大志向,要想实现自己的远大志向,就不要怕吃苦,甚至不怕丢掉性命,足下,您知道吗,人的一生是很短暂的,转眼就是几十年呀,时光荏苒,人的生命不再回返,生命越安闲,生命的价值就越低廉,人呀,要重视每一天的努力呀,吃尽苦中苦……”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从里屋传出了“咯吱、咯吱”的奇怪动静,动静的节奏很慢,在深夜里,这种动静显得阴森可怕,他顿时一惊,停住了话头,轻手轻脚地走到里屋门边,又轻轻地用双手去扒里屋门缝,往里细瞧,只见房铺板上,那具老妪尸体在动。
洪鼎生听说老妪尸体在动,更感奇怪,也轻手轻脚地走到里屋门边,目不转睛地从门缝往里看。
只见那具陈放在铺板上的老妪尸体缓缓地动一动后,慢慢地坐了起来,里屋传出来的动静更大了,洪鼎生沉不住气了,小声问洪秀全:“里屋铺板上放的那具老妪尸体,怎么会发出动静呢?老妪尸体怎么会自己坐起来了呢?那是活人呢?还是死人呢?”
洪秀全摆了摆手,没有急于回答洪鼎生的问话,他的胆子很大,上前将门慢慢地推开,借着从窗口透进来的一缕月光,可以看见那具老妪尸体的容貌,只见那老妪昏暗的清癯脸庞特别吓人,尤其那双惊恐的眼睛像幽灵一样闪着蓝光,老妪尸体站了起来,慢慢地,双腿僵硬地向他晃晃荡荡地走来。
洪秀全立即喊道:“这是诈尸,赶紧操家伙。”
洪鼎生忙从门上抽出门栓,洪秀全顺手拿起支窗户的木棍,两个人一左一右,拿出格斗姿势。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客栈的掌柜推门进屋:“怎么啦?这具老妪尸体怎么站起来了呢?”
那具老妪尸体好像听懂了什么似的,站立不动,紧接着“扑通”一声倒下。
客栈的掌柜紧走几步,在老妪尸体脸部,用手背检试了一下鼻嘴呼吸的状况,然后说道:“她已经没有呼吸了,不要怕,我们将她抬到铺板上去吧。”
洪秀全胆子大,动手就干,洪鼎生却有些唯唯诺诺,但又不好意思说什么,也只好跟着干,三个人将这具老妪尸体重新按放在铺板上。
客栈的掌柜走后,屋内仍然充满着恐怖的气息,洪秀全为了消除这种恐怖,对洪鼎生说:“这死去的老妪怎能复活呢?我看死去了,就是死去了,即使复活也是暂短的挣扎,这也好比历史一样,每个朝代都有青年、壮年、老年三个阶段,当这个朝代迈入多病苍老而又风烛残年的阶段,历史的丧钟就会敲响,无论朝廷如何挣扎,也挽回不了死亡的厄运,这是一条必然的规律。”
洪鼎生听了之后,并没有完全领会洪秀全的意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下半夜,洪秀全和洪鼎生再也没睡觉,是睁着眼睛度过了这一夜,度过了这难捱而又恐怖的夜晚。
第二天清晨,东方的天际浮现出一片火烧似的红云,一轮旭日冲破朦胧,升起来了,天美得就像画一样。洪秀全和洪鼎生走出了客栈,洪秀全用一种独特的微笑向洪鼎生拱手辞别,说道:“天下人,不知天下事,局中人,难解局中迷呀,世事无常,本非你我所能度量,何必执着,宦海官场,常常是变幻无穷,足下,走的路多有险阻,望足下,多保重。”
洪鼎生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客套地说:“无论何人,人生的路都会充满荆棘,人生不易呀,也望您多多保重。”
两个人话别后,洪秀全向西,洪鼎生向北,分道扬镳了。
洪鼎生出了广州城,为了节约盘缠,决定走近道,上了山路,这种做法正好违背了李举人的嘱咐,俗话说的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看样子洪鼎生很可能会遇到难以预料的困境。
洪鼎生走上了山路,森林密布,遮天盖日,却没有人烟。洪鼎生一个人向前走,只听到自己一个人“唦、唦”的脚步声,当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听到森林里一声吼,似入一股雄风刮过来。他立即停住脚步,弓着腰,举手遮眉,向森林探视,发现不远处,有一只大老虎从森林里晃晃荡荡地转出来,好像这只老虎已经发现了他,瞪着两只溜圆的眼睛,张着凶狠的大嘴,嘴里露出锋利的牙齿,又晃晃荡荡地奔向了他。
洪鼎生顿时觉得岌岌可危,生命难保,跑是无济于事的,于是,他无可奈何地躺在杂草地上,闭上眼睛,嘴里默默地念叨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无可奈何地等着厄运的来临,同时他也在期待着化险为夷的时机。
老虎来到洪鼎生面前,他吓得不敢吸气,屏住呼吸,完全成了死人一般。
老虎用鼻子在洪鼎生的全身嗅了嗅,又用舌头舔一舔他的衣袖,不知是什么原因,老虎并没有侵害他,而是用脚爪子扒拉周围树叶,将他埋在了树叶里,就离去了。
老虎走后,洪鼎生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睁开眼睛,眼见老虎走远了,这才慢慢爬了起来,他不敢再继续走山路了,只好沿原来的路下山,这时日落西山,天渐渐黑下来,月亮爬上树梢。
洪鼎生走着走着,透着刺骨的冷风,令人毛骨悚然,突然,他不经意之间发现一棵树上吊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这个女人的脸很苍白,闭着眼睛,嘴里吐出长长的鲜红色大舌头,特别吓人,他后退了一步。不料,从树上跳下一个人来,面带鬼脸面具,手里拿着一把大刀,恶狠狠地大吼一声:“过路人,你好好地听着,留下你的钱财,逃路去吧。”
洪鼎生大吃一惊,不知所措。
正在此时,不知从什么方向“嗖”一声飞过一颗石弹丸,正打中“鬼脸”的胳膊,“鬼脸”人那手中的大刀随之而落在地下。紧接着,一个英俊少年跳到了洪鼎生的身边,只见这个膀阔腰细的英俊少年身着窄袖皂衣皂裤,穿一双粉底皂靴,皂沙包头,额前打着英雄结,手里牵着一条雪白色卷毛大狗,跑过来,又举起了弹弓,做出近距离地去射“鬼脸”的姿势,只是拉弓,没有射弹。这时,在树上吊着的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突然间睁开眼睛,用她那尖细的嗓子大喝一声“英雄住手!”
洪鼎生感到很蹊跷,暗暗说一句“怎么,吊死鬼还会说话?”
在树上吊着的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跳下来后,把那条从嘴里吐出来的红色假舌头拽下来,扔到一边,忙向英俊少年下跪:“小爷,饶饶命吧,我们也是穷人,只是生活所迫,不得不做这强盗勾当,我们该死,我们有罪,请小爷开恩,留下我们夫妻的性命。”
洪鼎生这时才清楚,这原是夫妻俩人装神拜鬼,闹出抢劫钱财的把戏,可当他看到这一对男女的可怜相时,又勾起了他的恻隐之心,于是,他对英雄少年说道:“英雄仗义,即使他们是穷人,就算了吧,饶他们一次如何?”
英俊少年听到这话,并没有急于做声,而是,从腰间取出两个石弹丸,把弹弓举起,向天空先发一丸弹子,紧接着又将另一丸弹子快速地射向空中,恰好击中那第一丸弹子,在半空中两个石弹丸撞击得粉碎,然后,他愤然地说:“我晓得他们是穷人,但是穷人也不能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今天,我饶了他们俩人,如再干这种勾当,再被我遇到,我绝不手软,我让他们也像那半空中两个石弹丸,被撞击得粉碎。”
这一男一女哪里还敢做声,只是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这英俊少年的英勇举动,使洪鼎生心中感谢之情油然而发,于是,纳头便拜:“多谢英雄少年搭救之恩,受人点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何况,今天受到英雄的大恩,将有朝一日一定回报,故敢问英雄大名?”
英雄少年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自己的姓名,说道:“前几天,我就听说这山路上有人装神拜鬼,拦路抢劫,今天果真遇见,要不是您替他们说情,我必将结束他们的性命。”
洪鼎生忙从油篓里捞出三两银子,送给少年,以表感谢之情。
少年摆着手,连连拒绝:“我一看,您就是一个赶路的秀才,路上还需要盘缠呀,这银子您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洪鼎生问道:“英雄出自少年,敢问少年尊姓大名。”
少年说:“刘永福。”
洪鼎生:“这个名字好呀。”
刘永福:“这是父亲给我起的名字,其中寓意是一辈子祝我永远幸福,可是从我出世那天起,就没有过上幸福的日子,苦难一个接一个,我到了十几岁时,就到矿上当矿工了,受尽了天下的苦难,也不知道今后的命运如何。”
洪鼎生:“祈祷苍天,但愿天佑‘永福’一生平安。”
洪鼎生这种祝愿并没有生效,但以后在若干年中,刘永福却步入坎坎坷坷的人生旅途,他敢于与命运抗争,高举义旗,创建黑旗军,跨出国界,抗法报国,成为了民族英雄,这是洪鼎生压根儿没有想到的。
刘永福问:“秀才尊姓大名?”
洪鼎生:“我叫洪鼎生,是从海南岛来的,奔往北京,去赶考。”
刘永福:“好一个秀才,我诚心祝愿您实现远大抱负,不过您也要注意安全,生命的安全都保证不了,又如何去实现远大抱负呢?还是我来送您过这个山岗,这山岗不仅有虎,而且还有豹,是很危险的,我经常走山道,无论虎豹,在五里地外,我就能准确辨别出它们的声音,您在我的护送下,能平安过山岗。”
洪鼎生一再表示感谢。
两个人一前一后,沿着山路向前走。刘永福牵着那只白毛狗,走在前面特别警觉,大约走了一个时辰,才走过了山岗,来到山下黄土官道。洪鼎生为了表达感激之情,从油篓里拿出十两银子送给刘永福,恳切地请刘永福收下这点儿心意。刘永福坚决不收,并表示救人做好事乃是本人分内的事,一向不收别人的好处费。洪鼎生深深点了点头,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刘永福说道:“真是义士之举。”
这时,东天边呈现出一片绯红的玫瑰色,洪鼎生觉得轻松了许多,到底安全地走过了这个山岗,多亏刘永福这样的义士护送,才幸免遇难,他恋恋不舍地向刘永福拱手辞别,又恋恋不舍地走上了北面的黄土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