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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二少爷交上桃花运 翠花女暴死尚府中

第十三回 二少爷交上桃花运 翠花女暴死尚府中

尚府院内,尚母卧房的炕上,铺着金线闪闪的大坐褥,炕头的小楠木台上,有一个精致银唾盒,靠东边板壁立着一个锁子锦的靠背,尚母在坐褥上,倚着鸭毛枕头,闭目养神,使唤丫鬟俊儿坐在炕沿边,小心翼翼地而又轻轻地拍打尚母的小腿,忽然间,尚母的眼睛睁开,对俊儿说:“你去把二夫人叫来,我有话要说。”

一会儿,二夫人来了,只见她扭动腰姿,掀开门上悬挂着的深红色软布帘,一进屋,就向尚母请了一个安,然后,斜欠着身子,坐在了炕沿上,等着尚母的问话。

尚母依然倚在鸭毛枕头上,轻声说了一声:“二夫人来了。”

二夫人笑着答道:“老人家,我来了。”

尚母:“这些天来,尚府院内发生了一些事儿,总算平息了,我的心也安定了一些,不过,我又想起二少爷举业的事情,他的学习状况如何呀?”

二夫人:“不敢瞒着老人家,自从您老人家给二少爷找了做馆先生,二少爷还真的认真地学了几天,可是,学来学去,他说学习这东西太枯燥无味,八股文真令人厌烦,每天还要看各时期的闱墨,又要练习写作,背诵诗经,他渐渐厌学了。”

尚母:“要作举业,困难是有的,我所要问的是考取秀才的事,在院考中,他考上秀才了吗?”

二夫人:“二少爷学习不用功,他还以为考秀才是很容易过关的,但是,他去了考场,才发现自己的能力相差甚远,考试的结果,没有中榜。”

尚母:“既然这样,二夫人,你就给他父亲尚文雅去封信,就说是我的意思,让尚文雅花费一些心思,为二少爷捐一个监生,这样一来,就可以不用考秀才了,可以直接考举人,等考上举人,我们在给他捐一个官做,这一生也就算有了着落,你看这样做如何?”

二夫人:“老人家说的极是,极是,我马上就去办。”

俗话所说“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当官儿借光。”,有了当巡抚这样的家父,二少爷尚玉琛未来的前程自然是差不了的。又过了一段时间,尚文雅花费了许多心思,才给自己的儿子二少爷弄到监生这块招牌,有了监生的招牌,就有了直接考举人的资格,二少爷的心,又活起来,萌动了考举人的念头,但考举人,他却不敢轻易参考,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真才实学,仅靠自己的能力参考,必然会名落孙山,怎么办?雇一个枪手吧,他将这种雇一个枪手的想法告诉尚母。尚母听后,怒气冲天,坚决不同意,把二少爷狠狠训了一顿,尚母这样做还是希望二少爷能有真才实学,不愿二少爷徒有虚名。可是,二少爷硬是不听尚母的话,背着尚母找好了枪手,想利用抢手的帮忙,考上举人,这个枪手提出了三个条件,第一要保证自我安全,第二要在考试前付定钱,第三考试成功后,要给足够的报酬,对此,二少爷都一一答应了。

二少爷将自己买通枪手准备参考的做法,告诉了岳父大人蒋知县,并请求蒋知县通融省学政大人帮忙,也像捐一个监生那样容易,把举人这块招牌弄到手,当然,银两是不能少花的,但蒋知县却说道:“这种事,找学政大人帮忙是很难的,这官越大,做事是越谨慎,很怕丢掉乌纱帽,我想你找完了考试枪手了,我再花钱买通一个具有应试能力的誊写人员从中帮忙,在考试判卷过程中,通过这个誊写人员,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你参考的“墨卷”好好审视一番,发现误答,及时矫正,从中作弊,然后,通过誊写过程,将你参考的“墨卷”演变出优秀的“硃卷”,送考官批阅,确保万无一失,你看如何?”

二少爷拍起手掌:“岳父大人这一招真是妙,妙极了。”

在“大比”之年,二少爷利用枪手的帮忙,又在判卷流程的誊写人员配合下,严丝合缝地考上了举人,他的这一做法,既瞒过了尚府的所有人,也瞒过了他的父亲尚文雅的眼睛。对此,尤为高兴的是尚母,她以为自己的孙儿果真用功学习,才考上了举人,于是,竟改变了原来花钱买官的想法,她给尚文雅去信,就二少爷未来发展问题交换了意见,两个人达成了共识,一致主张二少爷继续深造,要把目标锁定在考进士上,他们最终的目标是希望二少爷考上了进士,再考上翰林,为当大官奠定基础。

但是,二少爷不敢考进士呀,因为考进士更有难度,一旦考不上,在复试中露了马脚,连举人的资格都会丢掉,这是得不偿失的,所以,二少爷坚决不肯考进士,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怎样获得举人资格的,他唯一的念头是马上当官,越快越好,他把这种想法告诉了尚母。

听说二少爷不肯考进士,想马上当官,尚母和尚文雅都不同意,于是,双方发生了争执,二少爷一气之下,又一次找到了岳父蒋知县,诉说自己的心里话,一再表示自己的意愿,马上想办法去做官。蒋知县是知道二少爷考上举人的秘密,他很理解二少爷的想法,也很赞同二少爷的想法,他给二少爷出了一个主意:“我在京城有一个亲属,名称唐二爷,活动量很大,是一个能人,他在京城王府井附近开了一个茶馆,茶馆的名称叫‘居仕’茶馆,各个方面的朋友很多,你可找到他,我给你拿六千两银子,当官的事,找他办,一定会办好的。”

二少爷听到这话,欣喜若狂,手舞足蹈,拍手叫好。

蒋知县:“你先别急,我这个人呀,很信算命先生的,为了保证你的前程无量,我打算找两个算命先生扶乩如何?让算命先生算算,预测一下你的成与败,听说凡人富贵,穷通,贫贱,寿夭,举业,前程,都会从乩上得到答案,很神奇呀,看看你的命运是怎样的。”

二少爷:“那当然好。”

过了一天,蒋知县果真找来两个算命先生,也把二少爷找来,就在县衙的签押房里摆上沙盘,取来了乩笔,摆在沙盘旁,两位算命先生小心翼翼地将乩笔安好,一切准备妥当,二少爷走到了地中央,站好,认真地对着沙盘拜了拜,又烧了一道降坛的符,请二位算命先生两边扶着乩笔,两位算命先生念了一阵咒语,二少爷又烧了一道启请的符,只见那乩笔果真渐渐动起来,先画了几个圈,便不动了,二少爷愣了一下。蒋知县在一旁提示说:“不要急,再焚一道符,看看灵不灵。”二少爷又焚了一道符,又过了一会,乩笔又动了,这次动,可算神奇,乩笔歪歪扭扭写了三个大字“桃花运”,蒋知县看到这三个大字,不解其意,立即叫算命先生停下乩笔,问道:“这三个大字是什么意思?”

两个算命先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言语。

蒋知县心中不甘,又对二少爷说:“你再拜一拜,再烧一道符,看看结果如何?”

两个算命先生又去扶乩笔,乩笔旋转如飞,很快写下一个字“成”,笔就停下了。蒋知县看着这个“成”字,更加不解其意,这是指桃花运“成”呢?还是指买官的事“成”呢?他问两个算命先生其中的寓意,两个算命先生怕说错话,担待不起,吓得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没有答话。

蒋知县也担心扶乩在搞下去,会带来不祥的预兆,显得不吉利,于是说道:“今日,二位算命先生也算心诚,扶乩就到这吧。”

二位算命先生听到这话,连忙丢下乩笔,慌慌张张地向知县老爷拜了几拜,躬身离去。蒋知县脸色很阴沉,他向身边的差人招了招手,差人赶紧将乩笔、沙盘、香炉一并撤下去了。

屋里仅剩下了蒋知县和二少爷,蒋知县对二少爷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个扶乩出现了一个‘成’字,这也算一个好兆头,我写封信,你就带着我这封信,到京城去找唐二爷,钱带好,捐一个官,回到家里,也算是衣锦还乡,光宗耀祖。”

二少爷当然愿意,在京城混一个官干干,不也是很好吗,于是,他暗地里做了准备,决定背着尚母走,他走之前,给尚母写了几句留言:“奶奶:我长大了,应该离家了,我到京城去闯荡一回,请不要挂念我。”写完后,他把这个留言条交给了媳妇,委托媳妇在他走后把这留言条转送给尚母。事后,尚母看了他已经走后留下的留言条,气得好几天没有睡觉,又没敢告诉尚文雅,也只好由他去吧。

二少爷走了,奔了京城,为了此事,尚母本来就不高兴,可是,又一件不高兴的事又摆在了眼前,一天早晨,大夫人慌里慌张地跑到了尚母的卧房:“老太太,不好了,大少爷玉璟私自出走了。”

尚母这个气呀,二少爷走了,大少爷也走了,这是干什么呀,难道尚府大院要散伙吗?他赶紧问道:“怎么?璟儿出走干什么去了?”

大夫人急着回话:“大少爷玉璟考翰林,未考上,一气之下出家去当和尚了。”

尚母惊讶地问:“什么?当和尚了,璟儿当和尚去了,他是怎么想的,难道我们尚府大院容不下他吗?真是糊涂呀,……”尚母说着说着,突然一动感情,昏厥了过去,吓得大夫人赶紧召唤人来,围前围后,忙活了半天,尚母才醒过来。从那天起,尚母有好几天病病歪歪地倒在炕上,不爱说话,心情也变得越加沉闷起来。

二少爷进了京城,找到了唐二爷,拿出蒋知县的信,送给他看。唐二爷甚是高兴:“尚府的二少爷来找我,是瞧得起我,我一定给你办好,在朝廷里,我都有人,我还认识一个公公呢,公公与皇上都能说上话,你想想,什么事办不了?”

二少爷尚玉琛为了把捐官的事情办好,准备开局子,请唐二爷等人到有名的“四季香”酒馆喝酒。

唐二爷当然同意,他在京城找了六七个朋友参加这次宴请,他的这些朋友都没有固定的正经事干,却似乎什么要紧的事都能办,他们常常靠给别人办要紧的事赚些钱,又是常常能赚很多的钱,他们没有职业,但胜过有职业的人,他们与朝廷各种官员的关系很近,那些官员就是靠他们发家致富的,没有他们,那些掌握实权的官员就好像失去了发家致富的桥梁和纽带,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拉皮条,大量的金银财宝源源不断地流进贪官的枕箱,同时,这些人在办各种要紧的事中,也获得了很多的利益,成为直接受益者,他们热衷于这种勾当,他们借着有名声、有实权、有地位的人物的招牌,“打秋风”,“拉皮条”,招摇过市,你说他们是二流子或者是无赖,还不像,你说他们是官场上的人吧,也不像,也无法说清楚他们是什么人,但他们手中的钱很多,花起钱来,大手大脚,有时比朝廷的官员花费出手还要大方,正因为他们出手大方,才会麻痹一些人,使一些人认为他们似乎无所不能,无所不为,天底下什么事都能办。由于这些人经常通过某种关系接近各种官员,有的事能办成功,有的事即使办不成,也不要怕,一件事办起来,没完没了,办事人拿不起更多的银子,最后只好罢手,就是不罢手,办事人也无法告他们,他们在衙门里有自己的人,发现了有人举报他们的苗头,他们会轻而易举地买通衙门的官员,找到为自己说话的安全保护伞,对此,办事人毫无办法,即使有办法,有能力,追究这些人的责任,他们这些人还可以溜之大吉,躲过风声后再干,利益好处是不能少的。

今天的主要客人是请唐二爷,唐二爷第一个来到了“四季香”酒馆,只见他手里摇着团扇,鼻子上架着水晶墨镜,穿一件米色的亮纱开气袍,竹青衬衫,头上围帽,脚下千层板的靴子,腰里羊脂玉螭虎龙的扣带,四面挂着粘片褡裢袋、眼睛套、扇套、表帕、槟榔荷包;大襟里拽着小朝眼袋;还有汉玉件,叮呤当啷,前前后后都已经挂满,完全是一种阔少的气派,他一进屋就向二少爷拱手施礼:“多谢二少爷热情款待,今天我带来许多朋友,有话尽管说,大家帮忙,办起事来,就会快一些。”

二少爷当然也跟着客套一番。

紧跟着,唐二爷的朋友像走马灯似地一个个溜进了“四季香”酒馆。

二少爷开饭局,唐二爷马上开了票子,“叫条子”,每个人身旁多了一个打扮入时的女人。这时,一个体态风姿绰约女子,白光光大白鱼般搽粉的白脸上,满脸谄笑,挨着二少爷坐下,还一个劲地往他的身上依偎,不停地给二少爷斟酒,不停地向二少爷飞眼神,等到酒喝到一定程度,这二少爷虽然没有喝醉,但情欲难控,他借着酒劲,情不自禁地搂住这打扮得像花儿一样的女人,脸也贴在了一起,实实在在地用手触摸着她温香软玉般的身体,自感愉悦无比,正是应了那句“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的老话。

酒喝完了,他们酒足饭饱,一个个喝的东倒西歪,趔趔趄趄,在身边的女人搀扶下,离开了“四季香”酒馆,到了街对过的“秋月”青楼,在青楼里,先玩起麻雀牌来,玩完后,每个男人后面都跟着一个女的,分别进了事先唐二爷预备好的包房。这下可算好了,二少爷买官的事还没办,先干上了嫖妓的活计来,干上后,倒觉得很舒服,从这一天起,他结识了这个陪酒又陪睡的女人,这个女人名叫翠花,他喜欢上了翠花,两个人形影不离,似乎二少爷真的交上了桃花运,那离开黄龙城之前扶乩的“成”字,也就是说桃花运“成”了吧,应验了,这也倒是真的神奇了。

这一天,二少爷到“秋月”青楼看翠花,只见翠花上身穿绿绸夹袄,肩下的一个纽子未扣着,大襟红色里子一角露在外面,下身着黑缎宽大裤子,拖着绣花月白缎鞋,懒散地走过来,一把搂住二少爷的胳膊,搀着二少爷,走进了一间暗淡的小屋里,两个人坐在一条小炕上,随后,青楼的“大茶壶”端来了茶水和瓜子,放在小小的榆木桌上,两个人边喝茶水,边嗑瓜子,随随便便唠起嗑来。

翠花笑着轻声地说:“听唐二爷说,您这次进城,是为了买官,您买官干啥,当那个官多没意思,当官的和咱们妓女有什么区别,我们卖身赚钱,当官的卖官赚钱,妓女和当官的都是一种人,多没意思,我当妓女是当够了,也不知天底下当官的人,当没当够,眼下,当官太容易啦,花够银子,就可以买一个官来,您说容易不容易?您现在要花钱买官,我则借着今天的机会,求您一件事,怎么样?等您花钱当上官后,我就把我卖身赚的钱拿出来,托您也为我的爹买一个官,可不可以呀?当上了官好呀,就可以吃喝,打牌,嫖娘们,还有人巴结,多好玩呀。”

二少爷很不服气地说:“你刚才说当官的与妓女一样,当官的怎么能同你们妓女一样呢?当官可以办大事,作威作福,你们是下贱人,只能侍候人,为男人服务。”

这一下激怒了翠花:“你说啥,当官的高贵吗?他们就知道捞钱,老百姓可恨他们了,老百姓都骂他们是狗官,每个官都像一条狗一样活着,见了比自己官大的人,就畏畏缩缩,点头哈腰,摇头尾巴晃,一副没有骨头的样子,见了比自己官小的人,就‘旺旺’两声,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见了老百姓,一不顺心就咬人,欺负老百姓,他们一个比一个有能耐,你说说,这狗官,哪一点比我们妓女强呀?依我看,还不如妓女呢。”

二少爷对翠花这番话极为不满,结结巴巴地为官辩解:“狗官,狗官……怎么样?狗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狗……是最忠诚的动物,狗是忠实……主人的,保护主人的,是主人……的忠诚卫士,与人交往……不如与狗交往,做人……就要做狗人,当官就要……当狗官,做一个……狗官,就是朝廷……信得过的好官。”

“老百姓骂官,你还当成好事,我不同你讲了,说不过你。”她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要他手指上带的玉扳指,翠花不想再跟二少爷辩论了,辩论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还是来点儿实惠的好,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个玉扳指要到手,这玉扳指才是真正的实惠。

二少爷没有办法,经不起她的纠缠,摘下手指上的玉扳指,给了她。

自从那天,二少爷开了饭局后,二少爷与唐二爷的关系又进了一层,他给唐二爷一千两银子用于买官,唐二爷拿了银子没有多久,又来向二少爷要钱,说一千两银子买官不够用,还得加两千两银子,二少爷又加了两千两银子,总共花了三千两银子。

花钱买官的银子已经送给了唐二爷,二少爷在驿馆里等消息,时间一天天蹉跎过去,他觉得很寂寞,就每天都到“秋月”青楼,找翠花寻欢作乐,打发无聊的日子。古书上说得好“船载的金银,填不满烟花债。”,二少爷在翠花身上花的银子,像流水一样没完没了,但是,他还是津津乐道,因为他换取的是欢乐,如果不这样做,也不知道怎样度过那些无聊的日子。二少爷同翠花鬼混了很长一段时间,有两个月了,买官的事情还没办妥,他找到唐二爷问个究竟,唐二爷说:“这些银子已经全用了,可是皇宫里的人,狮子大张口,需要多少银子也没有一个准数,如果你着急,就再加上一千两银子。”

二少爷手里还剩两千两银子,只好咬着牙,把手头的一千两银子送给唐二爷。唐二爷收了银子后表示,皇宫里的公公接到这笔银子,一定会约您见面的。

果真如此,二少爷终于等来了与公公见面的机会,公公住的地方很豪华,是唐二爷将二少爷引进去的,与公公见了面,公公只问了一下姓名、年龄、原籍,又让身边的侍人记了下来,就闭上眼睛不吭声了,二少爷不知说什么好,只好退下。

又是一个月过去,二少爷买官的事情仍然没有着落,尽管租房每月十八两银子,花费不大,但是,其他方面的花费太多,眼看着自己身上的银子就要花没了,更可怕的是唐二爷突然失踪了,二少爷在想,这个唐二爷是什么亲属,纯属骗人,气得他好几天没有睡好觉,这时,尚母来信了,催促二少爷回家,并告诉二少爷,家中已经为他买完了官,就等他回家办理相应的程序了。

原来是这样的,自从二少爷离家出走后,没有过几天,尚母就担心起来,生怕二少爷一不小心走上邪路,她在想:二少爷这次去京城,行动随意,心猿意马,不知所为,万一被奸人所害,又如何是好呢?干脆给尚文雅去信吧,信中专门提到了二少爷未来的前程。尚文雅接到尚母的信,心领神会,当即拿定主意,表示先给二少爷花钱买一个知县七品官做做,有了官做,二少爷也就死心塌地了,不至于再到外面瞎忙活了。尚母也很同意尚文雅的主意,于是,尚文雅打通各种关系,采取暗保的方式,军机处记名,万事俱备,只须二少爷回家,履行手续,就可以做官了。

二少爷得知家中已为他的前程铺好了路基,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丝懊悔,觉得在京城花了许多银子,白花了,也没办成当官这件事,懊悔不已,现在家中为他创造了当官的机会,在这种情况下,他才决定回家了,可是一想到回家,他马上又想到了翠花,翠花怎么办?他带着一种矛盾的心理来到“秋月”青楼,见到翠花,就把离京回家的事情说了。

翠花做出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一双俏眼,含泪两眶,喃喃地说道:“二少爷,您走了,我是不能活下去了,因为见到了您,我的生活才有了希望,您干脆花钱,替我赎身,我和您一起回黄龙城怎么样?”

二少爷迟迟疑疑地说:“花钱赎身是可以的,但把你带回家,就怕家中的老人不认可。”说完,他的心中不由的酸楚起来。

翠花着急地说:“您把我带回黄龙城,我不住进您家尚府大宅院,我可以在黄龙城租用一间房子,我们俩人每天可以见面,不让您家的人知道我们的情况,这样生活岂不是也很好吗?”

二少爷也只好应允,带着翠花准备返回黄龙城。

二少爷回到了黄龙城,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动机,把翠花带到了尚府。尚母看着二少爷身边这个女人,惊讶地问道:“她是什么人?”

二少爷:“这是我在京城新结识的贤女,我们是一见钟情。”

尚母:“什么一见钟情,你有正房的媳妇在家,已经为你生了孩子,你跑到京城,胡作非为,领回这样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回家,这是大逆不道之举,让这个女人马上离开尚府,再不允许跨进尚府院内一步。”

翠花听到这话,低下头来,哭哭啼啼地往院外走。

二少爷急了,忙跑过去,拽着翠花的衣角说道:“翠花等等,我在老人家面前再说说情,能不能做一个偏房。”

尚母气急败坏地拿起龙头拐杖,指着翠花的鼻尖,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说的,让这个女人赶紧滚开,肮脏下贱的东西。”

翠花没有再说什么,没有回头,推开院门,离开了尚府。

翠花走了,二少爷心中不胜怅然,闷闷不乐,可是,尚母并没有埋怨他,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积极敦促他马上去投供、具保,抓紧时间,办理相关的手续,好去当那个用钱买来的官。

做这些投供、具保等程序得需要花费时间,在这些时间里,二少爷却把到京城养成的逛窑子这个坏习惯也捡了起来,细究其中原因,这种坏习惯的出现与翠花来黄龙城有直接关系。翠花来到黄龙城后,由于尚母严厉拒绝她住进尚府的大宅院,她就进了“牡丹”春楼,又一次重操旧业,干起妓女这一行当。二少爷为了天天与翠花见面,常常光顾春楼,为色所困,难舍难分,可是不巧,二少爷因逛窑子得了一身病,杨梅升了天,脸上的鼻子烂了一半,烂鼻子窟窿里塞着带着脓血的棉花球,头发也被杨梅大瘡拱掉了,成了秃葫芦瓢,身体总是发低烧,也就是在这种状态下,好消息来了,省城藩司衙门挂了牌,公布了二少爷任职知县的消息。

二少爷任职知县的消息传来,尚府本应该欢天喜地,庆贺一番,可是,二少爷因染上了性病,无法去上任,尚府院内毫无喜庆气氛,尚母不得不请中医戚郎中,给二少爷看病。

戚郎中又是给二少爷看脉,又是给二少爷开药方,忙了好几天,无奈,二少爷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尚府的人,只得眼巴巴看着二少爷死去。

尚府为二少爷举行的葬礼很隆重,大门两侧都挂了白,专门设了灵堂,灵柩停在堂内,他的家父尚文雅和三叔尚文武因公务在身未参加外,尚府院内的人都来参灵。在灵堂设置的第二天,尚府院内发生了一件特大的事件,事件的起因是这样的,上午,一个穿白布衫的女人披头散发闯进了尚府院内,直奔灵堂,这个女人扶着灵床子,嚎啕大哭,众人一看,嚎啕大哭的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二少爷的生前相好翠花,只见她边哭边喊:“我的天呀,老天爷怎么这样狠心呀,不让我的老公活呀,我也要跟着老公去死。”接着他又用手拍打着灵床,哭得撕心裂肺,弄得众人甚是奇怪。二少爷的正房媳妇就在灵前,她目瞪口呆,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这种哭闹声惊动了尚母,丫鬟俊儿搀扶着尚母来到灵前,尚母拄着拐棍,用手指着那个披头散发的翠花:“这是何人?跑到这里哭天抹泪的。”

听到尚母的话,翠花停止了哭声,她抹了一把眼泪,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老太太,她已经认出来了,这就是尚府的尚母,但她没有理睬尚母,而是扭过头来,用眼睛紧盯着灵柩,绝望地说:“我生前是二少爷的人,死后是二少爷的鬼,请老人家成全我吧。”说完,她趁别人不注意,突然迅速照着灵堂一根大木柱上,猛冲过去,用头使劲撞在了木柱上,顿时鲜血染红了木柱,又顺着木柱流在了地上,她当即死亡了。这一幕让尚母看得惊呆起来了,在一旁的大夫人很不忍心地说:“老人家,看在这个女人为二少爷殉情的份上,就把她当成节妇合葬算了。”

尚母瞪了大夫人一眼:“你怎么这样糊涂,她是一个什么人,我们都不清楚,何况二少爷有结发妻子在身边,眼前这个女人,不但不是节妇,而是贱妇,是一个下贱女人,坟不能埋在二少爷身边,在黄龙南山挖一个坟坑,埋了算了。”尚母又扭过头来:“来人!把这个女人用席子裹出去,在黄龙山挖一个坑埋了。”尚府院内的几个家丁跑过来,紧忙活一阵子,就把这个女人抬了出去。尚母看着满院子人,咳嗽两声,默默自语道:“真是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然后,她拄着龙头拐杖走了,俊儿紧紧跟着后面。

二少爷的丧事经过修斋,理七,开丧,出殡,花费了一千两银子,才办完。

(看点:黄龙县城来了一个新县官,这个新县官不怕得罪尚府,竟敢下令把尚四爷抓起来,关进了监狱,并声言秉公办案,惩办邪恶,这是怎么回事?请看下一回章节。) Y8n5p2/QcAX/0FZ709Z2P2Jv53DTsvv+aGrAtmZ8bfyG6cigKDHHvq0iB9BfrM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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