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瓜不一定得瓜,因为有可能瓜还是苗的时候就夭折了;种豆不一定得豆,因为有可能瘪塌的豆荚里空空如也。但种下一粒罪恶,收获到的一定是十倍百倍的反罪恶。杨广就是一个长期播种罪恶的顶级恶霸。他在山东种下了太多的令人发指的罪恶,不得不反的山东人最终点燃了起义的烈火,并将火势吹向全国。
公元613年以前,民众反抗主要集中在山东、河北地区。但自这年六月杨玄感率军反隋后,造反风潮迅速扩大到江南、岭南、关中、淮南等地,完成了由点到面的重要转变。
杨玄感造反虽然没有成功,但因其身份地位的极度特殊,对普通民众产生了巨大的心理冲击。这一点《资治通鉴》也有记载。杨广在辽东前线听说杨玄感造反后,震动不小,他担心杨玄感会形成气候,急召亲信大臣苏威商议办法,明白人苏威斩钉截铁地说:“玄感粗疏,必无所虑。但恐因此成乱阶耳。”那意思是说,杨玄感为人粗疏,不必为他谋反而担忧,但是,如果其他重量级人物都纷纷效仿他发难,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可见,杨玄感造反的结果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杨玄感之后,民众造反更是如雨后春笋,齐刷刷往外冒。大家都是一个心理:尚书贵族都反得,我反不得?这和中国“造反之父”陈胜、吴广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思想一脉相承。在这种心理支配下,造反军天不怕,地不怕,不管谁的奶酪都敢动。
公元614年,杨广三征高丽回军时,志得意满地从涿郡赶往洛阳,在经过邯郸时,竟然遭到了杨公卿农民军的袭击,抢去了杨广四十多匹心爱的御马!这太不可思议了,八千个农民军居然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跟御驾亲征的大军玩打砸抢,这也太拿皇帝不当干部了。
只要锄头舞的好,哪有墙角挖不倒?当造反军已经牛到敢和国家总舵主面对面掰手腕时,这个国家绝对是已经病入膏肓,寿终正寝只是早晚的事了。史籍形容隋末农民造反形势时常用到两个词组:群贼蜂起、多如猬毛。
这两词用得很有意味,里面藏着两种动物:蜂和刺猬。两者体型都很袖珍,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身上带刺。
对杨广来说,造反者就是一个个刺头,在他不以为意的时候,一次次刺得他遍体鳞伤,如鲠在喉。
公元615年,河北、山西一带的民变已经呈炸锅状态,到处是沸水流淌,造反者跟田径比赛似的,你追我赶,此起彼伏。河北上谷(今河北易县)的魏刀儿、王须拔以及在龙门(今山西河津)起事的毋端儿的造反军团都超过了十万人,声势很大。
看着北方满地撒欢的造反者,杨广已做不到像以前一样目中无贼了,他倒不是担心造反者会对他的政权构成威胁,而是怕这些人影响他旅游的雅兴。因为他已经决定在这年八月再次北上边境地区旅行,所以必须尽快派一个得力大员去那里稳定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