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接诏后三魂吓掉两魂半,还有半魂不沾身。他和杨广穿开裆裤时就在一起,杨广心里的小算盘,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了解杨广的个性,一旦对你产生疑忌之心,就相当于在你身上贴上了个有色标签,刚开始可能还是半红色,慢慢会蜕变成灰色、黑色,直到最后,人和标签一起彻底无色。
李渊不想变成无色,但如果直接抗命不回,那会更快地变成无色。怎么办呢?有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自己既能不回又能使生活延续往日的色彩斑斓呢?
他使劲想拼命想咬牙切齿地想,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装病。
当然,这条妙计并非原创,如有雷同,不属巧合,实属巧借。
装病这招是克隆历史、活学活用的直接体现。这一“绝学”和中国历史的关联度跟武侠小说中必有的“宝刀”、“剑谱”一样,不可或缺。历朝历代,玩这招的人多得跟麻饼上的芝麻粒似的,数不胜数。装得比较逼真、颇有“影帝”之相的当属三国时期的司马懿和南唐的韩熙载等人。司马懿的成就堪比“双料影帝”,他先是以中风为借口,骗过了想征召他为官的一代阴才曹操,四十年后又以老年痴呆设局,蒙晕了曹操的后代曹爽。韩熙载的装病更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了,他不但将“花天酒地”这个成语语境演绎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而且成就了一幅名画《韩熙载夜宴图》,同时还为中国的电影事业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在他装病顺利成功一千周年之际,一部取名《夜宴》的贺岁电影风靡天下,估计这可能是流传最早最久的“韩流”了。
这一点也不奇怪,既然有不懂装懂,不富装富,不正经装正经的,就肯定有不病装病的。看来装病和疾病本身一样,都是人类永远无法治愈的的疑难杂症。
说干就干,说装就装。李渊很快写了一封奏章,以一付可怜巴巴的口吻向杨广请罪,说自己目前抱病在身,无法前来面圣,实在该死。同时请求杨广宽限一段时日,自己病愈后马上回京。
杨广在不喝酒的清醒状态下,是不太好骗的,他对李渊生病一说信少疑多。为了检验真假,他特地指派一名使者长途出差到弘化军营,“慰问看望”身体有恙的表弟。
李渊早有准备。他决定将装病表演进行到底。当然,作为一个成熟政客,他知道怎样拿捏好分寸。决不能象“影帝”司马懿那样,装到嘴巴里的口水淌得滔滔不绝,连荆州和并州都听不清的程度。到时候使者回宫一汇报,杨广准说,该同志病得生活都快不能自理了,看来已不适合继续留在领导岗位上了,退居二线吧。那岂不是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吗!
凡事中心明确了就好办。当钦差风尘仆仆赶到时,李渊已经满脸蜡黄地躺在病塌上了。他很懂“规矩”,先叫人对钦差好吃好喝盛情款待,然后再送上金银财宝和土特产。一切工作做实后才谦虚谨慎地对钦差说 :请大人一定在圣上面前多多美言,下官确实疾病缠身,无法应诏回京,一旦痊愈,即快马赴朝请罪。
钦差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心想犯不上在这对活宝表兄弟之间上蹿下跳,他们之间是国事也是家事,说不准哪天皇帝的留守表弟发达了,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还是留条后路吧。再说,拿了人家的手短,吃了人家的嘴软。于是钦差把胸脯拍得比安塞腰鼓还响,说,你这是为国操劳致病,属于工伤。啥都不说了,先养好病再说。
杨广得到使者的汇报后放松了对李渊的重点戒备,但还是经常派人监控他的所作所为,观察有无异常情况。
警报就这样成功解除。李渊暗自高兴,可是没多久,更大的警报响起来了。
李渊有个外甥女王氏在杨广的后宫。有一天,杨广和她翻云覆雨一番后突然想起了她的舅舅李渊。于是杨广问她:“我上次叫你舅舅来见我,怎么到现在他还迟迟未到?” 王氏说舅舅病了,所以不能来。杨广气呼呼地问了一句:“可得死否?”
这句话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设问,明显的自问自答:能病死最好!
王氏将这句话火速告诉了李渊。李渊听了这句恶狠狠的诅咒,吓得冷汗倒流,史书上用十八个字记载了李渊对杨广这句话的具体反应:“高祖闻之亦惧,因纵酒沉湎,纳贿以混其迹焉。”
看出来了吧?李渊又要开始表演了。为了消除皇帝的疑虑,他再一次自编自导,充分发挥表演特长。不同的是上一次是装病,这一次是装不正经。
咱们有一句说一句,李渊本来就不是什么太正经的人,吃喝嫖赌业务利索得一塌糊涂,装不正经基本接近本色出演,驾轻就熟。
从此,司令官李渊的生活变得更加放浪形骸,赌钱、酗酒、耍女人、收贿赂成了他每天的必修课。他想借此告诉皇上,我是一只没有理想的小小小小鸟,从来没想过要飞很高,你就别在我身上押宝了。李渊真是个表演天才,那时候要是有奥斯卡,桂冠夺定每年都会卡在他头上。看来李渊和杨广一样,都是一专多能的复合型人才,不但会娶老婆会杀功臣,当个电影学院表演系博导也绰绰有余。当然,要是真比起来,杨广的表演水平更胜一筹,特别是他在“不正经装正经”这一领域是绝对的学科带头人,所取得的学术成就可谓空前绝后。
总之一句话:表演起作用了,杨广相信了,李渊成功了,生活又恢复平静了。
事实再一次证明: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环境和任何对象面前,表演都不失为一种最有效的无形武器,放之四海而皆准。终于理解电影院校为什么总是那么火爆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