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这个人有必要介绍一下。本文虽名为“侃唐”,但隋唐向来是连在一起的,两朝相隔太近,水乳交融,想完全撇开不可能,所以隋朝的相关人物和事件该说的还是要说。隋炀帝杨广在中国历史上的皇帝中知名度比较高,很多“事迹”大家也都很了解,这里我就用简略的篇幅稍稍介绍一下。至于“小名阿么,又名杨英”之类的简历资料就不说了。
杨广的一生以登基为界,可以分为对比鲜明的两个阶段,两阶段黑白分明,反差强烈,极富戏剧性。可惜他没有机会成为战俘,不然完全可以利用“蹲号子”的时间写一套系列畅销书《我的前半生》和《我的后半生》的。前半生,他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围绕着“伪装、隐藏”四字“箴言”展开。为了得到太子之位,他充分发挥自己的阴阳嘴脸和两面派特长,极尽伪装表演之能事,最终心愿得逞,促使他的父亲隋文帝杨坚废黜了哥哥杨勇的太子之位,使自己取而代之。
后半生,如愿以偿当了皇帝的杨广主要“业绩”同样是四个字:“淫、游、耀、饮”。巧的是这四个字都有一个共同的声母“y”,且都是动词。姑且将其称之为“四声运动”吧。
前文已说,“‘淫’是杨广在位时四大生活主线之首”。杨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淫棍。在他老爸“因公牺牲”的当晚,他就利用职权迫不及待强奸了父亲的宠妃宣华妇人,然后又将看中的所有老爸的小老婆全部纳入自己的寝宫。不仅如此,他还多次在全国广选秀女充实后宫。据台湾作家柏杨统计,隋朝全国各地数十座宫殿中,总计有超过十五万人的妙龄美女供其淫役。一个男人和十五万个女人,多么不可思议的比例!
“游”是指游览。杨广酷爱旅游就象老鼠酷爱大米。根据他的旅游资历和水平,应该可以和秦始皇、乾隆帝并称中国三大“驴友皇帝”。他一生都在旅行,雁门、张掖、涿君、江都、榆林、洛阳…这些距离相隔千万里的城市,每一处都留下了杨广的脚印。即使在车来车往、飞来飞去的今天,将这些地方全部游览一遍也绝非易事,何况在那个“交通基本靠走”的年代。抛开皇帝巡游的铺张奢侈不论,单从杨广对旅行线路的选择、景点行程安排来看,他绝对称得上是一个“骨灰级”老驴。我想,如果杨广不当皇帝也完全可以自办实体或自谋职业,经营一家旅行社、当个首席导游对他来说都不过是“小菜一碟”。
公元605年,杨广坐上龙椅还不到一年就同时烧起了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修建洛阳城、开凿大运河和巡游江都城。而后,在他十四年的皇帝任期内,“三巡江都”(扬州)成了他一生旅游的“代表作”。他第一次从刚刚完工的运河乘船游幸江都时,跟随他一起旅行的嫔妃宫女、王公贵族、文武官员竟然达到20万人,光各类船只就有上万艘,前后绵延江面二百里,从第一艘船起锚出发到最后一艘离开港口竟用了整整五十天时间。如此庞大的旅行团在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巡游队伍最大的亮点是杨广本人所乘的龙舟。据记载:“龙舟高四十五尺,阔五十尺,长二百尺。”隋时一尺约等于现在29·5厘米。按此换算,大约长59米、宽15米、高13米,龙船上下四层,上层是宫殿和朝堂,中间两层有120个房间,全部是金碧辉煌的精装修,下层则住着侍从警卫和水手。船上可开派对可蹦迪还可以轻歌曼舞卡拉OK,简直就是一超大的“泰坦尼克”号游轮。
更令人无法想像的是,杨广乘船巡游时还有一个怪癖,就是所有的船不准使用桨篙作为动力,而是全部由纤夫在岸上拉拖前进,并且规定每个纤夫都必须身穿锦袍。“华服纤夫”,估计这也是人类航运史上一大创举。为了显示气派,杨广还倡导实践“谁说女子不如男”思想理念,专门在吴越一带征集了五百名民间美少女,手执彩缆拉动自己乘坐的龙舟。同时他还大搞“万里大造林”工程,在洛阳到江都一千多公里的运河大堤上种植垂柳,这种绿荫千里的壮观景象使得他龙颜大悦,于是下诏敕封垂柳姓杨。自此,他造出了一个汉语新词汇:杨柳。这大概是他一生游来游去的惟一正面成果。一巡江都时,仅拉船的纤夫就达八万多人。可惜,这样“壮观”的场面也没有人象俄国画家列宾画《伏尔加河上的纤夫》那样,画出一幅《大运河上的纤夫》。
夸张点说,杨广毕生不在旅游就在策划、准备旅游的路上。他在位十四年,住在两京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足四年。一游河右,两巡塞北,三游江都,四至天池,再加上洛阳、长安间的频繁往返……他似乎患有旅游亢奋症,永远都不可能在一个地方稍作停留。只是最后在生命的终点———江都心不甘情不愿地待了一年多,那还是因为当时全国各地都在造反,他已经无处可去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无论全国人民怎么唾弃杨广,江都人民都应该感谢杨广先生,就象拥有兵马佣的西安应该感谢秦始皇一样。正是因为杨广一而再、再而三地眷念光顾,才使江都成了天下才人、商人趋之若鹜的的地方,成了当时最适合人类居住和最适合做生意的城市,一举奠定了江都此后数百年的大阜重镇地位。可以说,杨广是江都的“最佳城市品牌代言人”。然而,他近乎疯狂的游走,浪费了数不清的财富,牺牲了数不清的生命,在这种背景下,以杨广为船长的大隋“泰坦尼克”号触礁沉没也就不在意料之外而在情理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