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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词之一体,盛于两宋,然两宋之外,未必没有遗珠。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曾言:“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殊为高论。以此推之,则词之上品,不必全在两宋。其发轫、其余脉,必有置诸两宋而罕有其匹者。故《人间词话》中有言:“太白纯以气象胜。‘西风残照,汉家陵阙’。寥寥八字,遂关千古登临之口。后世唯范文正之《渔家傲》,夏英公之《喜迁莺》,差足继武,然气象已不逮矣。”又有:“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又有:“纳兰容若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由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来,一人而已。”

自《一见如故的宋词》之后,对诗词的喜爱越发浓厚,自己也会在茶余饭后、睡前等空闲时间随手翻阅,只是几阙词,心中便获得极大满足。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写的东西文笔太烂了,读几阙词,胸中也能顿时生出文气沛然的错觉来。

就宋词而言,《一见如故的宋词》是一本精选的集子,然而跨越两宋这个时间限度,心中却不无遗憾。我最喜欢的几位大家名作,却不在其中,譬如,李白的《菩萨蛮》(平林漠漠烟如织)、《忆秦娥》(箫声咽),张志和的《渔父》(西塞山前白鹭飞),李煜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浪淘沙》(帘外雨潺潺)、《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元好问的《摸鱼儿》(问世间情是何物),杨慎的《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纳兰性德的《如梦令》(万帐穹庐人醉)、《长相思》(山一程)、《木兰花·拟古决绝词柬友》(人生若只如初见)等等,此般作品或得气象,或取境界,置诸两宋词坛亦必出类拔萃,不遑多让!

宋词素来有豪放、婉约之分,单以豪放派言之,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大江东去)和辛弃疾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千古江山)最是为人称道,私以为杨慎的《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或可与苏辛二公相颉颃。婉约派亦是如此,纳兰性德更被王国维推为“北宋以来,一人而已”。由此可见,文无第一,词不必囿于两宋。一个真正喜爱词的人,若只知宋词,不免有些许缺憾。

这本词集正是为了弥补《一见如故的宋词》的缺憾而成。里面收录了两宋之外,从唐至清的经典词篇。择选过程中,肯定少不了前辈们的心血,在参考了权威出版物的基础上,又剔除了很多晦涩难懂、传诵不广的作品,只为出现在这里的每一首词都能让你一眼倾心,一见如故。

在收集的过程中,最令我欣喜意外的是元好问的词。我最早知道他的词当然就是那句“问世间情是何物”(《摸鱼儿》)了,然而越是接触得多,越是感觉元好问简直就是辛弃疾的翻版,风格实在太像了,以至于在读元好问词的时候,脑海中常常想的却是辛弃疾。

至于文字、标点的校对,则以上辞版为主,辅以其他权威出版社的书籍。

这本词集依旧秉承《一见如故的宋词》简洁利落的特点,尽量减少注释对于理解的干扰。对于作者小传,我确实纠结了很长时间,试着做了十几个,却发现对诗词理解少有助益,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删掉了。至于赏析、翻译之属,限于水平,更不想滥竽充数、误人子弟,我是不会去做的。

无疑,缺少了赏析对于初学者或许不太友好,但是别急,不妨先来欣赏一下文字之美。

曾经有句话流传甚广,“听过很多道理,依然过不好这一生。”其实问题不在于道理,而在于只是“听过”,而非亲身“经历过”。你是否有这种经历,之前听过或见过的一句话,再次听见却感慨良深呢。这里的关键,其实就在于你现在经历的正是那句话,那个道理所说的。

推之赏析,亦是如此。别人的赏析只是别人的理解,很难契合自己的内心。在不误人的情况下,那只是一个引路人,至于要在诗词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还须自己亲历其中。

慢慢读,细细品。总有一天你会猛然惊醒,哦,原来如此!于是会心一笑,这诗词,实在太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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