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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狭路相逢(8)

回到西安,已经晚上七点。许何几人到了预订的宾馆,刚想散了各自先休息,却不想他的手机响了。许何看了一眼,发现是钱世龙的电话。

“喂,钱叔。”

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许何便一直静静的听着。其他人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但许何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却是真的。十分钟之后,电话被挂断。许何摆摆手示意众人去休息,唯独留下了钟横。

二人进了房间,钟横很自然的去泡了一壶茶。许何一直坐在沙发上,这会儿脸色虽然好了点,可也仅仅是一点儿。钟横将泡好的茶递给许何,许何接过,喝了一口整个人才真的回神。

“阿横,关于过年时的那场暗杀,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钟横皱眉“嗯?难道你那通电话和我有关?”

“没错。”许何整个人靠在沙发上,眼神放空。钱世龙的那通电话让他很震撼,甚至根本就不敢相信。

钟横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的等着。既然许何把他留下,就肯定有话对他说。看着许何现在这个样子,他总觉得这次可能会有些颠覆他认知的事情发生。

“阿横”许何终于开口“有一个消息我希望你做好心里准备,你,不是钟家的亲生子。”

“啪嗒”钟横手上的茶盏掉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洒在他脚上,他都没感觉到。这是他第一次失态,为什么许何会告诉他这样一个消息。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小,小何,你,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没错,你肯定是吃错药了,在和我开玩笑的吧。真没想到”

“阿横”

“真没想到你小子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开玩笑。”“阿横”

“阿横”许何大喊一声。

钟横终于不开口了,他静静的看着许何。他抬手捂住眼睛,沉默在两人周围蔓延。

过了几分钟,钟横拿开手“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何叹了口气,说起来这件事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又不得不说。

“二十五年前,我的父亲已经开始执行这个神秘任务。当时,队长不是我父亲,而是另一个人,那个人姓鲁,他叫鲁南。那一次是鲁南最后一次做任务,因为就在那次任务里,鲁南永远的离开了。当时和鲁南一起去的人还有我父亲、钱叔、白叔和齐景的父亲,那次任务,他们找到了至关重要的证据。证据一直被鲁南贴身藏着,在鲁南知道自己回不来的时候,他把这个证据交给了我父亲,并且让我父亲接下了队长的职务。那一年,我父亲二十三,钱叔三十五、白叔和齐景的父亲都和我父亲一样,二十三岁。”

“也就是那一年,鲁南的儿子出生了。只是很遗憾,鲁南的妻子因为难产,死在了产房。鲁南的妻子和君山钟家的钟济是表兄妹,所以最后这个婴儿托付给了钟济,也就是你现在的父亲。而你,就是鲁南唯一的儿子。”

“你的意思是,我父亲和你父亲是战友,还是你父亲他们的队长?我现在的父亲其实应该是我的表舅?”

“是。”

“呵,许何,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对吧?”

“是。”

“好,那我问你,这和钟家人暗杀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背后主使以为你父亲当年带回来的证据在你手上,其实那一次他们不是想杀你,而是想把你抓起来,逼你说出证据的下落。”

“证据,呵呵呵,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我拿什么给他们?鲁南,这个人我听过,每年过年的时候,父亲总是带着我去给他们夫妻扫墓。父亲总是告诉我,说墓里是我的表姑姑和表姑父,当年和我们家关系很好。只是后来,这二人因为一些事故早早的去世了,膝下无子,我就权当他们的养子,逢年过节也好有后人祭拜。”

钟横说着便将脸埋在手心,这二十五年来他从未怀疑过父亲的说辞。从小到大,只要他喜欢的,父亲从来没有说过不。可唯一一次反对,就是他干佣兵这事儿。那一次,他和父亲闹的不可开交,最终还是父亲软了下来,同意了。他记得当时父亲反反复复说的一个词:冤孽。那时他不懂,如今却是懂了。

许何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阿横,当年的事情大致就是这样,现在我们再来说说其他的事。”

钟横抬起头,抹了把脸,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说说吧,当年的旧事和现在有什么联系。”

“阿横,其实从我成立佣兵团开始也许就是个陷阱,一个把我们都集中起来的陷阱。我爸是许成,而你是鲁南的儿子。澜子他们的背景我并没细查,但目前看来,或许我们的相遇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当年鲁南他们找到证据,但结果却是鲁南死了,钱叔在几年后远渡重洋,我爸和白叔隐藏身份进入孤狼,而齐景他父亲回家继承家业。刚才钱叔告诉我鲁南在临死之前将那个证据交给了我爸,可现在我爸也不在了,幕后主使肯定以为这东西不是在我手上就是在你手上。所以,我们遇到的这一系列事情都是幕后主使设计的。我可以确定,我爸从来没有拿过什么东西回家,我妈临死前也没有交给我任何东西。你呢?”

“我?我不知道。你也说了,当年我还在襁褓的时候就被交给我父亲抚养,真要有什么我也不知道。这些年自从遇见你,我也经常在外边跑,很少回家。”

“看来,等这事儿了了我们的回趟君山了。”

“是啊。小何,你说那幕后主使会是谁?你父亲他们到底执行的是什么任务?”

“不知道”许何皱着眉“线索太少,我根本推断不出来。任务我也没头绪,钱叔他们到现在都没有给我透露分毫,毕竟属于国家机密,我们没有资格知道。”

是啊,国家机密,他们只是雇佣兵,不在编制内,所以他们根本接触不到。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钟横说完便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许何知道这些事都太突然,钟横需要时间,因此也没阻止。他起身把摔碎的茶盏收拾了,拿起自己的茶盏倒了一杯凉茶喝了,心中的那团火才慢慢压下去。

回到自己房间的钟横却并没有在许何面前表现的那么从容。他关上房门之后,整个人都虚脱了。背靠着门,缓缓的滑到了地上。钟横双手紧紧的握着,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甲深深的陷入手掌也没有察觉。

今晚许何告诉他的一切无疑颠覆了他这么多年的生活。他不是钟济的亲生儿子,甚至不是钟家的后代。他的亲生父亲是个为国捐躯的英雄,可他的身份却不敢暴露。换句话说,他父亲的死亡和许何父亲的死亡一样,都是被设计好的。所以,他也和许何一样有杀父仇人。而那个人迄今为止他们还没有任何线索。

钟横足足沉默了半个小时,才完全缓过神来。房间一片漆黑,他起身将自己扔在床上,右手屈起放在眼睛上,眼角却有水渍。

他用左手摸出自己兜里的手机,拨通了钟济的电话。电话响了三声之后,接通了。

“阿横,怎么了?”钟济的声音很厚重,也很温暖。

这一瞬间,钟横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决堤。二十五年来,除了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这是第一次哭的这么狼狈。他不敢出声,不想让钟济知道他在哭。

“没事,就是想打个电话回家。”

“你这个臭小子今天怎么想起打电话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钟横捂住脸,顿了顿才说道:“真的没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爸,我想你了。”

钟济眉头皱了皱,这通电话来的莫名其妙,要说没什么事儿他是不信的。钟横从小到大都是个能抗的,今天忽然打电话回来,还说想他,这不正常。可是钟横却说没事,既然这样他就当没事吧。

“臭小子,想我了怎么不回来看看我。你说说你,这些年在家待着的有几天。那职业那么危险,我怎么说你都不听。我钟家是养不起你吗?就算是个闲人,我钟济都有能力养着你,更何况凭着你自己的本事也不愁钱,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去干佣兵。”

钟横听着钟济在电话里唠叨,心情也好了不少。

“爸,我这个任务完了就和小何一起去看你。”

“好好好,没事我就挂了。”

电话挂断,钟横倒是可以睡个好觉了,可钟济却睡不着。不知怎么,这通电话让他平静了这么多年的心又开始慌了。从过年那次暗杀开始,钟济便隐隐觉得事情可能瞒不住。当年表妹把阿横交给他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说清楚,就去了。表妹的丧礼刚过,就有国家特殊部门的人找到他,并且告诉他表妹夫牺牲了。之后,便将骨灰交给了他。

他将骨灰葬在了表妹的墓旁,不久,许何的父亲就找到了他,并将一个盒子交给他。当时许成告诉他那个盒子很重要,一定要保管好。

为了好好抚养钟横,钟济和家中老人商量对外宣称钟横是他儿子。同时,关于表妹一家的身份,他不敢告诉任何人。他如今的妻子,也是当时国家安排的。二人一起抚养钟横,除了钟横,他们膝下并无子嗣。

当年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而钟横更是完全被蒙在鼓里。这些年他私底下暗暗查探,却查不到任何线索。可今晚钟横的语气,明显是知道了些什么。钟济暗暗叹了口气,希望不是他想多了。 W1z//xC63A+iddQjle8d0ISazEF8NgcrMX0htOBwAuiGUh9vmtE9npVmr04KOkp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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