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工在悬崖上,将一根葛藤系在另一棵松柏上,一头系在自己的腰间,然后,快速地向上提拉正在艰难地往上攀爬的钱小小。
金色的阳光照在山岩上,风和日丽。艳阳洒在娇小的钱小小身上。
她似一只美丽的狐狸,在岩的半壁上荡来荡去,只是被官兵们追杀得无路可逃,绝处逢生,在逃命啊!哪有闲情逸致欣赏壮丽的大好风光!
终于成功了。钱小小被长工提拉上去了,她一头扑在长工怀里,惊喜地落下两行热泪。长工解下在她腰上的藤子,赶快丢下来:“钱大,快上。”他将钱小小推给娟子,“你照顾一下。”
娟子将钱小小拉过,拥抱在一起,在逃生的路上,相依为命!命运之途漫长,生死难卜,这时在一起,说不定,眨眼之间,就生离死别了。
娟子扯住了另一根葛藤,缠在钱小小的腰间,说:“这样保险了。别往岩下看,往天空上看,望蓝天白云。”
官兵们已接近到了陡崖跟前,并向上放箭。
钱大身背大刀,肩挎土铳、火药袋、铁子袋。他抓住粗壮的葛藤,一把一把往上攀登。他只听得耳边飞来射箭,“拍”地打在石壁上,落下岩底。
官兵纷纷乱喊:“射下他,射杀他。”
一支箭射在他左胳膊上,他一只右手紧紧抓住了藤子,在岩壁上摆荡。他已经成了官兵们的活靶子。
“爹呀!”半壁上的钱小小看到了这惊人一幕,哭出了声来,“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就在这时,只见岩底下,一只猛虎吼叫一声,冲向官兵。它就是被钱大、长工在山林起火的那夜,帮助它过涧水的那只老虎。
它这几日,在这面山林里潜伏着,伴随着钱大一行,暗暗地保护他们,当看到官兵们在苦苦地追杀着钱大,它终于按奈不住怒火,冲向射箭的兵丁,一下就扑倒了一个兵丁,又咬断了一个兵丁的胳膊。然后,它又向一个兵丁扑来,咬住了脖子。
突然来袭的老虎,打乱了官兵们的阵脚。带兵的副官正在后压阵,看到跳出来的猛虎,心里一惊,但是一看官兵们人多势众,他拉满了弦,一箭射向老虎。
老虎身上中了一箭,它扔掉了咬穿后颈脖的兵丁,又叼起另一名兵丁,慌乱地冲向林子一侧。
钱大在石壁上,看到这惊险的一幕,乐得哈哈大笑:“狗官们,还不如野兽。畜牲还通人性,豺狗不放过你们,老虎也咬死你们,活该!”他忍着左臂的伤痛,用嘴咬着箭尾,使劲一甩头颅,将剪拔了出来,吐下山岩。顿时,一股殷红的血从胳膊上流了下来。他奋力地向上攀爬。
长工和两个女人合力在半岩上用力扯拉。
这时,岩上的豺狗看到老虎负箭而逃。岩底下的官兵们威胁着半壁上的钱大一行人。它们顺着悬崖两侧的岩柏、葛藤,往岩下滑落。
兵丁们看到了成群的豺狗正从岩顶下来,他们知道这个物种的厉害。有些兵丁尝试过它们的围攻的技俩,亲眼目睹兵丁被它们撕咬的惨状。于是,几个兵丁发一声喊:
“快跑。豺狗来了。”
他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撒腿就向山下跑去,也顾不得交错的树枝阻挡,划破手脸,撕破衣服。
带兵的副官还在举箭向半岩上射去。
钱大在长工们的拉扯下,已上到了半岩坎上。娟子一看到钱大左手臂鲜血淋漓,她撕下自身衣衫的下摆替他包扎伤口。
钱大退到岩坎边,倚着岩壁,让长工将土铳上满火药和铁子。他平端着枪,将枪杆搁在松树枝上,作一个依托,然后,朝着岩下的副官扣动搬机。
只听得“呯”的一声闷响,火药带着铁子向岩下的副官射去,只听得副官“妈呀”一声,身中铁子,鲜血直流。
他丢下手中的弓箭,跟随着兵丁们,向山下逃窜。这一回,他们又死伤了四名兵丁,副官也身负伤痛,败下山去。
豺狗听到沉闷的枪声,看到岩底升起浓烟,带着火药味,掉头向岩顶上而去。
尽管艳阳高照,但是,山风凛冽。初春的风打在半岩上,穿过岩缝,发出“呼呼”的叫声,吹得松柏树枝摇摆不定。
这些松柏在岩上多年,已经经受住了风霜、雨雪和严寒、暑热的天气,经受住了考验。但是钱大一行四人刚上岩壁,被风吹打着,如有刀割一般。
他们要摆脱眼前的困境,不能在半岩上过夜,否则将成为僵尸。长工深深知道这其中的奥秘,他说:“我们抓紧时间,攀上岩顶吧!”
钱大望了一眼耸入云霄的岩顶,说:“现在已过了正午,在太阳落山之前,一定要到达岩顶。”
长工就扯住从上垂下的葛藤,分别选出四根粗壮的藤条,说:
“我们每人一根,就像刚才那样,手抓着藤条,一步一步往上攀登。绝不能向下看,只能向上望。谁爬在最前面,到达岩顶之后,就在上面接应。”
钱大就从那棵松树兜上解下葛藤,分成四截,他说:“将这藤子捆在腰上,接住从上垂下的葛藤,做一根保险绳吧!”
他说着,就替钱小小缠住腰身,来回挽三圈,然后做一个死结,再将垂下的藤条穿进腰身的藤圈里,挽一个死结,就绑在那根垂下的葛藤上。然后,他抱起钱小小往上送:
“上吧。慢慢地一步一步攀爬。”
钱小小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只有坚强起来,顺着这根救命索,一把一把抓牢,脚踏石壁,向上攀去。
娟子也如法炮制,在长工的帮助下,向上攀去。
长工帮钱大捆好腰身,将土铳背过来。他说:“你左手臂受箭伤,吃力,还是我来背一些东西吧!”
钱大说:“大刀,我插在背上,以备用。”
长工将钱大送上石壁,他最后一个踏上石壁,没有捆绑腰身,只是抓住粗壮的葛藤,很灵活地在岩壁上攀爬。他快速地赶上了娟子和钱小小,并超越了钱大他们三人。
他在山林中行走习惯了,涉水攀岩已是家常便饭。他要抢在头里,好在上面拉扯他们三人上岩。
阳光已偏西了,悬崖这面已是阴影。这种原始的攀岩,是要手劲和脚力。钱大因左臂受伤,有时要停下来,歇一歇手劲。
娟子和钱小小两个女人,天生丽质,手掌早已被勒起了血泡。但是,她俩还不能松劲,一旦松手,就有可能被倒挂在岩壁上,只能做风干的腊肉,或被当做老鹰的美食。
就在他们三人歇歇停停之时,官兵们早已逃离这面山林,窜过涧水,来到对面被烧过的山顶上,看到这明岩上四个身影上下交错攀岩,只能干瞪眼。
兵丁们看着他们像壁鼠一样,贴在石壁上,一点一点向上攀爬。副官的脸被铁子打成麻点,满脸是血,一只眼睛被铁子灌穿失眠。随行的军医为他擦洗了伤口,包扎了受伤的瞎眼。
副官一脸的麻子,幸好保住了性命。他听到兵丁们在向对面的悬崖指指点点,愤怒地叫道:
“那是两只公狼和两只狐狸精在嬉戏玩耍,有什么稀奇好看。明日,接着搜山。我们带上绳索攀岩。”
兵丁们一脸苦相,惊叹:“那一山的老虎、豺狼为什么不吃他们呢?还专门吞吃我们这些官府的人呢?”
副官也百思不解!他们只好悻悻地走下山顶,回到驻扎的营地,挖空心思报奏今日的情况。
有什么好报奏呢?损兵折将,还眼睁睁地看着长工攀上了岩顶,不慌不忙地放好土铳,手握大刀砍下一根葛藤,一头系在一棵粗壮的松树上,一头系在自己的腰间,寻找着钱大的那根葛藤,一把抓住,发一声喊:“钱大,使劲啦!”他一把一把地往上拽,先让钱大上来。然后,再分头拉扯那两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