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拉着女儿钱小小,走进了地道的通道,招呼大家:“快来。”
“好好吃饭。”娟子故意大声吼道,“我一个一个喂,吃饱了好等着去死吧!”
她拎着饭盒跟在长工的身后,闪进了地道口,跟随他们出了竹林,走过溪边,轻轻悄悄地钻进了半山腰的树林里去了。
初春的天气,山风似刀削,深夜里寒冷。他们走在树林里,跌跌撞撞,为了逃命,也顾不了什么,有时碰撞断枯枝,在夜的山林里,发出刺耳的响声。
在大院里看守的兵丁听到了山腰的树林里发出的声响,他们认为是野兽在林中游荡,便在大院外的火堆上,添加柴禾,点起火堆,驱逐野兽。
除了守护的兵丁在执勤外,其他的兵丁在帐棚里打牌赌博,或抽大烟,或扯闲话,各自玩耍。
府尹在酒足饭饱之余,被管带奉送的两个年轻美貌的女人的迷惑下,一边一个女人搀扶着,到厢房的床上睡觉。
他要享受着人生的最大的快乐,这是他拥有的特权;他要用足用好这种特权,过期就作废了。
管带在厅堂里,独自一人面对酒席,看着残汤剩宴,发呆。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地,他自言自语:
“这个女人,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管带独自一人喝着闷酒,心里感到憋闷:“自己心爱的两个女人,为什么要送给那个老家伙呢?他还要带走这山野中的美丽人儿,这是为那般呢!”
他站起身来,随着酒意,歪歪倒倒地来到大院,踉踉跄跄来到地道口,问兵丁:
“美丽的人儿呢?”
兵丁们知道上司的德性,走到一处,只要看到有点姿色的女人,如猫儿见到鱼腥味,恋着不放。兵丁说:
“在下面。”
“这么长时辰了,呆在下面干什么?”管带要下到地道里去,一个兵丁连忙搀扶他,一同歪歪扭扭地走进地道,后面的兵丁打着火把,跟随着下到地道,一股股血腥味直冲脑门。管带说:
“这么腥的味道,你在里面呆得住吗?给该死的杀人犯送一口吃的东西就行了。吃得再多,也是一个‘死’字。”
走在前面的兵丁说:“怎么不见人呢?”
管带醉醺醺地说:“是不是死在地上了。”
后面的兵丁打着火把照:“没有人哩!”当他们搜寻到地道的尽头,手里打着的火把被地道出口吸歪了火苗。他们大惊失色,惊叫道:
“这里还有一个出口,他们一行人逃走了。”
管带被惊叫声吓了一跳,酒也醒了一半。他从兵丁手里夺过火把,顺着地道的出口,穿走出来,就到了溪水边。
他走出竹林,越过溪流,眼望着漆黑的森林深处,惊出一身冷汗,酒全醒了。他顺手给了身边的一名兵丁一巴掌:
“人呢?”
兵丁被打得一怔,回答:“我们是在地道口死守,没有离开半步。哪知道,地道里还有地道。”
“这个可恶的女人!”管带说,“是那个女人放走了他们。原来,他们就是一伙!”
“我们只听到半山上的树林里有很大的响动,误以为是野兽出没。”兵丁又说。
管带回到大院一声呼哨,号令全体官兵紧急集合。许多兵丁睡眼惺忪,相互间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请。有人说,是有紧急任务;有的人说,犯人逃跑了。
管带一刻不敢耽误,立马闯进府尹的厢房,跪倒在床前。两个女人被惊醒了,张慌地问管带:
“怎么回事,深夜闯进了寝室?”
府尹早已被两个女人弄得筋骨无力,迷迷糊糊地问道:
“怎么啦?”
管带变着哭腔说:“回禀大人,人犯逃走了。”
“什么?”府伊一听到“人犯逃走了”,条件反射地弹起身来,“怎么让他们逃走了?”
管带回答:“是那个送饭的女人放跑了他们。”
“兵丁不是守在地道口上吗?”府尹赤着身子,坐在床上。
管带回答:“地道里还有地道,他们从地道的地道里逃到水沟外,进了树林。”
府尹浑身颤栗了一下,对那两个女人说:“快给我拿来衣服,给我穿上衣服。”两个女人衣不遮体地爬起来,而又手忙脚乱地给府尹穿上衣服。他迫不及待地往外就走。
管带爬起身来,跟在府尹身后,说:“那个美丽的女人,原来是一株毒玫瑰,好看,扎手。”
府尹不理睬管带,他在管带和看守的兵丁的带领下,打着火把,一同下到地道里来,在火把的照耀下,看到一堆被砍断的绳索和穿肩胛骨的铁丝堆在那里。
走到地道尽头,看到黑洞的地道口通向溪流边,府尹接过火把,照在地道口。他这才相信眼前的事实,浑身冷汗直冒,他说:
“这如何是好。我们已经发出了快报,这是欺君之罪,大家是要掉脑袋的罪名。”
管带从一名兵丁手里夺过大刀,一刀挥去,那名兵丁的人头落地。他快速飞起一脚踢去,那名兵丁的无头尸身向后翻倒,血喷地面。
他又一刀砍翻了一名兵丁,手中的大刀刃缺口了,其他四名兵丁跪在地上告饶。
他哪能饶过他们呢?他要他们作替死羊,刀过,人头落地。眨眼间,管带将六个兵丁杀死在地道里。他说:
“请府尹大人上去,我们将地道堆满柴禾,放火燃烧,就上报逃犯在地道中负隅顽抗,被大火烧死,就随便挑两具烧焦的尸体,拿去交差。现在六个知情的兵丁已灭口,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府尹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就这样办吧。”他俩急匆匆地走出了地道。
管带下达命令,将大院内堆积的木柴搬到地道里去,这是甲长家几年以来在山上砍下的树木,劈开,做烧柴的料。
兵丁们只站在地道口,往地道里扔劈柴,将地道口堆满了,就点上火,噼噼啪啪的柴火响起。
地道的尽头也是出口,相当于烟窗,空气对流,燃烧起来,火焰从院内的地道口快速地穿过地道,从溪流边的地道出口而出,将地道烧得彻底通红。
府尹被眼前的变故弄得心神不安,加之色劳过度,忽然,又苍老了许多。他强打精神,对管带说:
“还是派兵上山追杀一程吧,他们要是逃下山去,被巡府大人的衙役,或朝廷下来的人逮住了。你我都是掉脑袋的罪。”
“是。”管带立即部署一支人马顺着山道,打着火把追赶逃兵。只说是看守杀人犯的兵丁逃跑了,向山顶上逃跑了。兵丁们心里起疑问,那六个兵丁哪有胆子集体当逃兵呢?糊涂官打糊涂百姓吧!
当官的人,不糊涂。府尹又说:“上报的公文中,有一女逃犯,验尸官要检验烧焦的死尸,男女还是分得出来,如若都是男尸,岂不是露馅了?”
管带说:“怎么办呢?到哪里去抓一个平民百姓的女人来顶帐?”
“这半山腰里,没有人家,一时难得找到百姓。”府尹老谋深算。他说,“不是有现成的吗?还有两个女人在眼前。”
“这......”管带有些犹豫,“她俩是我随军的女人,有点不舍!”
府尹有点愠怒:“女人是男人的一件衣服,脱了就扔掉;再换新衣服,要不,你就是死路一条。怜香惜玉,是男人的气概吗?”
“是。”管带好像明白了这个道理。他命令其余的官兵再打上火把,紧随前面上山的官兵,追剿所谓逃兵。然后他叫来两个心爱的女人来到地道口,帮忙添柴禾。
女人娇滴滴地说:“今晚事多,连我们女人都用上了,事成了,要奖赏我们啊!”她俩将一块块劈柴丢进熊熊的烈火中。
管带操起一脚,将一个女人踢下地道口,“扑”地一声,扎进了燃烧的烈火中。另一个女人“啊呀”一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