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们在夜幕下,忽然听到一声响,地下裂开一条缝隙,长工滚了下去。他们好奇地围了上去。
这几日,钱大在地道里,度日如年。
他不知道地道外的真实情况,只晓得大院里驻扎有许多官兵,不敢轻举妄动,迫切地希望长工和那个叫娟子的女人下到地道里来,告诉他真实的信息。
就在这时,长工滚进了地道。他急忙将长工扶了起来,问道:
“兄弟,你终于来了。”
长工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他知道自己已经闯了大祸,说:“你怎么还在这里呢?”
“官兵走了吗?”钱大问。
长工说:“哪里走呢,还派来许多官兵。府尹大人也来了。哎呀,还有你女儿,是不是叫钱小小?”
钱大说:“是呀!”
长工说:“被府尹带来了。”
钱大问:“她怎么来到这里呢?”
“一言难尽。”长工说,“兄弟啊,官兵就要进来了,快做准备吧!”他未说完,只见得有一军官已带着一队人,五名兵丁,各自手持刀剑,杀进地道。
说时迟,那时快。钱大跳起身来, 持起身边的大刀,抢步上去,一刀劈过,副官躲过了,闪在一边,这一刀将副官身后的一名兵丁劈去了大脑的天灵盖,又一刀将第二个跟上前的兵丁剁倒。
这时,闪在一边的副官一把抱住了钱大的腰身,从地道口而入的三个兵丁一拥上前,按住了钱大,夺去了他的大刀,按倒在地。
站在一旁的长工,看到眼前的变故,知道抓住了钱大,自己也难逃脱一死。此时,长工的屈辱,加上愤恨,一起化作仇恨的力量,他从地上拣起一把大刀,朝着人头劈去。
副官和兵丁们都在按住钱大,人头集中在一起。长工一刀下去,两颗人头落地。又一刀下去,两颗人头落地,副官和三个兵丁死在长工的大刀下,血流满地。
钱大翻身而起,提起大刀将从地道口而入的一个兵丁砍倒,后面的兵丁“妈呀”一声惊叫,退了回去。钱大还撵上前,又一刀剁翻在地。
官兵们听到地道里的叫声,有一个兵丁手握着长矛枪扑上来。钱大一刀挡开了长矛枪,仍然回到地道中。官兵只是将长矛枪向地道口乱戳,他们不敢下到地道里去。
钱大和长工一人一边守在地道下,守住入口,只要有人下来,砍脚,砍头,不得活命。他们就这样僵持着。
喊声,惊叫声在大院内外喧哗。早已惊动了在温柔乡里做着春梦的府尹大人。他问身边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女人知道外面的喧闹声,先听到有人喊叫“地道”,后又听到有人喊叫“钱大,杀人犯”,知道地道口被打开了。是钱大从地道口里出来,又杀人了。她说:
“大人,别管他。你好好地睡吧,我去看看。”女人说着,就摸索着穿好衣服。她又说:“大人,你养足精神,好干事哩!”
就在这时,管带推门进来了。他报告说:“府尹大人,报告你一个好消息,发现了钱大,他藏在地道里......”
“什么?”府尹挺身而起,“快快,快把我的衣服拿来,我穿上。”他问,“抓住了吗?”
管带说:“我们已围住了地道口,他插翅难飞。”
女人将府尹的衣服递了过去,说:“大人,别急。在地道里,他是死路一条,是瓮中之鳖。”女人知道地道里还有机关暗道和出口,钱大还有逃生的可能。
府尹胡乱地穿好衣服,将官帽戴上,又成了襄阳府尹大人。他发号施令:
“给我杀下地道,活捉杀人逃犯钱大。押送京城,重重有赏。”
管带转身而出,他喊叫道:“谁人下去捉拿杀人犯,赏钱一百两银子。”
有两个自认为有点拳脚的兵丁挺身而出:“赏一百两银子,此话作数吗?”
府尹说:“再加赏十两黄金。只要能捉拿到杀人犯钱大,不,二十两黄金。”
这两个兵丁一听到府尹大人发话了,一嘀咕,每人可分得五十两白银,十两黄金,下辈子都有了。他俩拔刀在手,跳进了地道口。
钱大和长工在地道里听得府尹的叫声,说:“来吧,来一个,送死一个。”
只听得咚的一声,有两人一前一后跳了下来,钱大一刀下去,将前面的一个兵丁拦腰砍下,后面的兵丁快速跳起,扑向钱大。
但是,他没有防备还有一旁的长工,只见长工一刀挥来,人头落地,被钱大拦腰砍倒的兵丁还在地上翻腾。“哎哟,妈呀,疼死了。”他大声叫喊。
钱大一脚将他身子踩在地上,一手抓起他的长辫,一手挥刀割下头来,顺手将他的脑袋扔出地道口外。钱大喊道:
“来呀,来一个死一个,已经有六颗脑袋了。”
长工将地下的一颗脑袋摸起来,拎着长辫子扔出地道口。拎一颗头,甩出去一颗头。
府尹和管带看到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抛到了地道口外的大院子里,府尹心惊肉跳。他惊叫:“怎么又死了这么多兵丁呢?”
“副官也死了哩!”管带说,他手持长矛枪在地道上向地道下乱搅,防着钱大从地道里杀了出来,伤着府尹大人。
他命令兵丁,“保护着府尹大人,退到屋子里去。六人一组,持刀守住地道口。三人一组,向地道射箭。”
有六个兵丁持刀守在地道口上。三个兵丁向地道口下放箭,压住钱大和长工从地道里突出。
娟子看到满地乱滚的人头,便是明白了一切,钱大被救了。他看不到长工,就在院子里乱喊:
“长工,长工,你在哪里?”
管带说:“你也不知道吗?”
长工听到外面女人的喊叫声,他在地道里应声:“我在这里,我在地道里。”
女人心里明白,是长工闯下的祸根,他不打开地道,谁人知道那地道口呢?他为什么要打开地道呢?她在这种情形下,是万万不能问长工的话。她跌足道:
“你找死呀!”
府尹大人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他只是在府衙内,凭借着权威,利用衙役们作威作福,哪见过官逼民反?
愤怒的乡野之夫将生死置之度外,敢于屠杀官兵,如同切瓜一样容易,刀起头落,比在刑场上刽子手们的心肠还硬,不讲刀法,见人就砍,就杀。
这是什么世道!
府尹大人眼看着滚落在地的人头,心里惊恐,又闷闷不乐。
正在这时,娟子扑到了他的跟前。她说,这是长工一手策划的好戏,她一点也不知道。
她还说,她自小就卖进了甲长的家里,有十余年了,一直不知道院角落里修建有一条地道。是长工们修造的地道,也只有他晓得这里的暗道机关,他将杀人逃犯悄悄地藏在哪里。长工只对她说,那人已逃到林中去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因为长工已经在地道里,被暴露了出来,她再不能被牵进去。她要在这里施计策,寻找机会一起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因为她要借助刚刚同府尹大人温存的余热,打动府尹大人的心,留着她有逃离的机会。
管带在一旁说:“大人没有问你话呢?”
“好,我知道了。”府尹大人挥了挥手,说,“你一个弱女子,在家中没有地位,能知道啥呢?”他笑了笑,“充其量,是伺候男人的一个料。这样绝密的事情,甲长家能让你知道吗?”
府尹弯下身来,将女人牵扶起来,“不要自责,你是一个好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