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成功了,可我为什么没有一点成就感呢?现在回想起来真的觉得自己简直幼稚的可以。我一直把一、二班的班长当作生个子来压,想的都是如何来征服,而不是用感情来打动他们。我对三班长的成功就是因为我想的不是征服,因为我是动了真感情的,所以虽然我的确打动了他,但是我不会有成就感。那时,我有的是一种幸福感,那是一种有了一个可以交心的哥们儿的非常舒心的爽快感觉。这种感觉有点像和王平的感觉,不过又有所差别。和王平在一起我始终有一种被宽容的感觉,不论我和他如何开玩笑甚至是故意捉弄他;也不论我请他作本来应该我作,可我又不想作的事(比如开会、写报告、晚上政治学习);都能得到宽容,被原谅。可是我和三班长在一起,我决不会故意捉弄他,也不会把自己不愿意作的事交给他,甚至觉得我理所应当就该对他好,帮助他,哪怕是牺牲自己来保护他。这算什么?他的年龄比我都大,还需要我对他好,帮助他,保护他吗?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这是我的责任,我有责任这样对我的兵!是的,我有责任这样对他们。可是这个范畴里难道不应该包括那两个班长吗?不过我当时想的还是如何征服、如何击败他们。你们说我是不是很傻,很幼稚?我想当时如果能明白这个道理,我会成功的更快,可惜我当时的思维好像还是个孩子。
经过上一次的谈话我欣喜的看到三班的变化:在没有班长跟着的情况下,大家也能积极的给自己上小课,而且居然都是我希望他们强化的项目。这样我的责任感就更重了,因为我并没有命令他们作什么,我也不能命令他们这么作,既然他们成绩合格我就不能再给人家加课了,除非是哪个主管成心找碴儿整人。我在当时那种情况和心境下是绝对不会这么作的,我是绝对不会用别人的血汗换官作的,这是一个作为人的一个最起码的良心问题。即使我将来有一天会穷死、饿死也不能这么作,因为如果我这么作了我将成为一个真正的穷光蛋,一个连人都不算的穷光蛋!不过直到现在我都依然遵循着做人的准则,并且高兴自己还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自己还能算是个人。
我对他们作的仅仅是提供了一个参考、一个建议,所以他当然可以听也可以不听。但是他们都听了,我还能怎么办,我还能说什么?我只能尽我的一切力量帮他们,完成他们的誓言,不能叫他们的血汗白流;我只能在心底默默地说你们是我遇到的最可爱的战士,能成为你们的排长是我最大的荣幸!
良心作证,当时我真的是用了我所能尽的最大的努力!为了一个向前冲进铁丝网的动作,我不单单自己尝试了多次,把教材拿出来试,打电话到母校和老师探讨,甚至是把电话打给了那个张中队那问技巧。结果被他好一顿骂,说他是特勤队要24小时待命,没时间管我这点小儿科的事!结果在我的苦磨硬泡下,还是讲了半天。最后,通过我切身的体会,我非常高兴的把最好的方法交给了他们,为的仅仅是能在进网的时候多窜出一、两米,多赢得零点几秒时间。你会觉得不值吗?当你看到他们为了这一个动作把自己的膝盖、肘的皮磨破,流出了血还依然在作。看着那一块块皮肤扣痂,破了,再扣,这样反复多次直到结成厚厚的老茧!他们为什么这么做?还不是你的一句话,你相信他们在这个项目上有能力。还不是你的一句话,你认为他在这个细节上还能提高。还不是你的一句话,你觉得这个动作应该这样发力,以这样的角度窜出去。现在请你告诉我,觉得值了吗?
那时候我知道自己都有点神经质了,我甚至怀疑手册教材上的东西。我害怕教给他们不是最好的。我当然知道手册和教材上的东西是无数前辈的心血结晶,也知道那些东西还有科学依据,我更知道我这样到处和别人求证别人会引来怎么看的闲话。“他别是神经病吧,书上的经典动作都要质疑。”“小潭同学!你应该相信这本书,尤其是这部分,因为这部分是我亲自编撰的,不会再有比这更多的方法了,即使有也不会更好!”“他是不是成心卖弄呀,技术动作知道的比我都多还来问我哪个好!”“我这里是特勤队,不是你的私人保姆!”……
在这其中最难过的就是王平了,他总被我强拉去体验哪个动作更好。特别是这其中的差距只在毫厘之间,连我都不知道哪个更好,他也不大能分辨得出。但还是要在其中进行选择。不过,了解了多种技术动作因材施教进行选择,效果还是不错的。我们可以选择灵活的教给他们更需要技术的动作,选择有力的教给他们依靠力量的动作。但是不论你选择什么技术动作有一点是任何人都不能回避的——力量和耐力。没有力量和耐力再好的动作也是无用,就像是没有底座的房屋——空中楼阁岂能安稳?其实对于我来说训练他们的力量和耐力是最简单的事情了,可是受训者的感受就恰恰相反了。枯燥是最大的难题了,因为你要重复无数次简单的动作,直到你的体能出现了负荷,冲破它才有效果。这对于有一定体能功底的人来说就更是难了,因为他的体能负荷会出现得很晚,那么你要忍耐的就更长、更多。于是我把最拿手的两个绝活都用上了。先是测体能,为每个人制定一个合理的体能训练计划,然后严格按这个计划实施。第二个绝招就是自我催眠,我和每人聊天,深入了解他们认为美好的东西。在他们出现假疲劳的时候使用,因为那时候你的意志最为薄弱,然后引导他们自我催眠,直到出现体力透支才停止。
我和我的三班神经质般的训练,很快引起了连长和指导员的关注。指导员先找我谈了话,要我注意训练强度。我拿出了一本的数据和每个人整套的训练计划才使指导员相信,我的训练是科学合理的并且强调这种训练是毫无强制性的。可能他对我的一面之词表示怀疑,所以私底下还和三班的每个人进行核实,才放下心。这些事情我都很快的知道了,为什么说我们的关系铁了呢?连指导员下来了解情况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当然我也不能说什么,这毕竟是人家的工作范畴,虽然有点被不信任的感觉。
相对而言,和连长的会面就轻松多了。连长把我叫去一张嘴就是那句标准的国骂:“妈了个巴子的,你把三班怎么给收拾出来的?”
“收拾?我没收拾呀!”我虽然知道他指得是什么,还是少不了顽皮的本性和装傻。况且有那句国骂在先我就知道他的心情不错。
小把戏一眼就被看穿了,笑道:“你小子行呀,连和我都打起马虎眼了。你玩命的拉三班,指导员下去了解情况,那帮小子还替你打掩护,你可以呀。”
继续和他打马虎眼:“哦,就这事儿呀。那还不简单?谁要敢说是我逼的,马上叫去和我单兵训练格斗。”我笑着答道。
一拳就过来了:“你小子行呀,官儿没我大,可比我还军阀!快说说,三班平时蔫不济济的怎么一下子这么厉害了?那天我带队跑5公里发现和一、二班差不多了!”
“这算什么?他们四肢都绑着沙袋跑当然会和一、二班差不多了。”这可不是吹嘘,我提议在四肢上各绑5斤沙袋,既有保护作用,还能拉体能,而且袋子不大还不明显,所以连经验丰富的连长都没看出来。
“赫!你小子真不简单了。说说他们怎么就愿意这么训练的?”
于是我就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和连长作了汇报。最后总结道:“我观察了一、二班班长的带兵风格。他们那种强硬的带兵风格很容易使士兵对训练产生抵触心理。一旦出现抵触心里,你就很难摸清他们体能的具体情况。所以为每个人制定科学合理的体能训练计划就更无从谈起。他们的那一套无非就是抓最后一名或几名,可问题是每个人的身体素质是不同的,他们的训练成绩也就会出现差异。如果一个或几个人长期的处于被罚的状态,那么一个班的成绩进展就会很慢,因为他或他们已经处于一个生理负荷中了,很难有突破了。而别人既然能轻松过关不挨罚也就不会出力了。而我是调动了三班每一个人的积极性:因人而意的选择他们的长项重点攻关,同时给予班长很大的鼓励,认可了他的能力,所以整个班的成绩会有大幅度的提升。”
看样子连长对我的总结非常满意,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会带兵了。”
“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不是时候?”连长不解。
“大比武完了,成绩说了算。”我自信的宣布道。
“噢!你小子啊!”连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