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进班的行动并没有像事先讲的一样从明天早上开始。当天晚饭的时候我就是和三班一起吃的。按照部队的传统:一张桌子一般是五个人——也就是半个班——班长、班副各带一队,连长、指导员、排长们加上文书一共六个人在一张桌子上吃。和兵的不同,恐怕也就是桌子的大小以及椅子和凳子的区别。我和王平是最后进来的。当走到领导桌前时,却看到只空出了一把椅子。
部队就是这样,本来这张桌子就应该是六个人所以就放了六把椅子。如果有人离开椅子也不会撤走,最多在吃饭的时候不拉出来也就是了。这和兵们吃饭桌子的道理完全一样。每张桌子下面都有五个凳子(可不是小板凳呀,和椅子的区别就是没靠背而已)每个班甚至每个人在哪张桌子上吃都是有规定的,甚至精确到了他们的位置。当然条例上可没有这么明确的规定,所以也并不是每个单位都有这样的传统,但是这是一个具有良好传统的野战部队。我们的队长(军校班主任)也是从野战部队出来的,所以我们对这样的传统还是有着很强的认同感和归属感的。我们排虽然是最后进的食堂,但是一班还是坐在1、2号的桌子上,也就是这样一个道理。你觉得刻板吗?不对,如果说刻板那为什么还要统一制服还不算鞋子、帽子、被包、子弹带……只要你能看到的东西都是统一的?这就是军队的协调的统一!只有这样才能更多的让你知道你们是一个整体!
其实,这正合我意。当看到文书起身要给我让坐的时候,我立刻按住了他的双肩。“别,别,别。不用起来我到三班的那张桌子上吃就行了,在军校的时候习惯和兵们一起吃,真要上了大桌我肯定习惯不了,而且还有领导在我就更紧张了。”说着挠挠头露出了孩子似的微笑,看着连长和指导员。
“连长、指导员。小潭有胃病,一紧张就更吃不下去了。他乐意到哪吃就由他吧,不还有我呢吗?”王平在最合适的时候出来打圆场。真是哥们儿呀,我心里想。
指导员刚要批评文书工作不细致,一听我们这么说也就不好说什么了。最后连长点点头:“行,乐意去就去吧。不过你可要尽快适应啊,我和指导员没这么可怕吧?叫你在一起吃都紧张?”没想到他最后还幽了一把默,不过他也看出来我们是在和他耍心眼儿,不好意思说罢了。毕竟人家是新来的,年纪比你小了好多,而且又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我就带着吃饭的家伙事儿和一把凳子挤进了三班的一张桌子。看着大家异样的眼光我赶忙笑笑:“那边太挤了,不得吃。”再看看大家:“怎么不欢迎呀?”“欢迎——!”大家笑着回答。刚坐下不一会儿,文书又弄了个炒鸡蛋过来:“本来您的菜是在那的,可您一定要在这里吃,指导员怕这里菜不够所以叫我给您加盘菜。”
我赶忙站起来,迎上去。“给你添麻烦了,以后和炊事班说一下,我就在三班吃了。”扭过头对三班长说:“下次叫值日生多盛出来一份啊。”
“是。”三班长立正答道。
我挥挥筷子示意他坐下:“我们现在是吃饭,不用这么拘谨。”
“是。”他又要起立。
我夹了一筷子炒鸡蛋送到他碗里:“怎么刚说就忘了?来多吃点炒鸡蛋补补身体。”我和他打趣道。“以后我们就在一起吃饭了,我要监督你多吃些有营养的。好叫你长的和我一样壮。”于是夸张的举起胳膊挤了挤宏二头肌。气氛很快就融洽了。
新来的就是没经验。是孩子就是喜欢人来疯,是学生就是喜欢幻想,是少壮派就是喜欢冒进。所以后面的话给我带来了点小麻烦。“长壮了投弹就更有劲了,到时候一定赢得了一班长,他可是咱们团的投弹能手哪。”
冷场!突然的冷场!我看了一下在座的这五个人,心想不好。不过我觉得自己还算是机智能很快的打破这种局面。我把脸一绷:“我知道你是一班长带出来的,可是不想作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更何况仅仅是用嘴说说都不行呀?!真没出息!还是个班长呢!”
“是,我一定有信心。”怎么我觉得还是底气不足呢?不过我知道话还是要拉回来的。
我假装生气的说:“和你们吃饭怎么就像和王平吃饭一样没意思?一点也不会开玩笑。刚才你就应该和我说,要监督我少吃肉,争取越野的时候超过二班长!”说完连我自己都笑了,没想到我把王平也给搭进去了。
在大家的笑声中气氛又得到了缓解。这时候我隐约的看到了王平给我抛来的满意的微笑。而我在和大家的谈笑中也多了几分得意。
饭后的短暂休息以后就是思想政治学习。我一向很讨厌这东西,更何况连里的学习题目我也不知道,估计是在吃饭的时候向王平传达的。我也懒得管这些事。现在我真怀念作学员的日子呀!不喜欢听你就可以在底下写作业、看书甚至睡大觉,再不行干脆请病假去和张中队长对锤。可现在不行了,你要坐在前面和他们一起学!虽然有王平在用不着我总结或者发表议论,但还是需要你直挺挺的那么坐着装出一份及其认真听的样子!而且就这还是有危险的,如果连长或者指导员来了问起战士们都说了什么,你当着战士们的面说不出或者说错了你还有什么群众威信?你叫领导怎么看你?所以我就时不时得记上两笔,低头纪录时不经意的总要看看手表上的时间,当真是度日如年呀!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结束的时间给盼来了,我的那杀威棒也就要落下来了。